179. 天子的龍場悟道 演了“太子”……(1 / 2)

演了“太子”的太子看到這裡, 不失時機地吹捧自家老爹。

“怪不得父皇總嫌兒臣做得不好,與同樣年紀的父皇相比,兒臣的確是慚愧之至。”

而通過看電影, 再次重溫與皇考父子情深的天子, 也有了不一樣的感觸。

他也首次開始反思自己:我是不是對太子過於苛刻了?皇考開國之主,看到自己後繼有人, 心中隻有喜悅驕傲, 我卻在隱隱忌憚太子……

天子心頭慌亂:這又是為什麼呢?究竟為什麼呢?

直到太子出聲,他猛然轉過頭,清晰地看見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眼中深藏著對自己的小心翼翼。

他不禁心中一痛, 用力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一字一頓道:“不, 你已經很好了。”

看著銀幕上太-祖為自己的繼承人造勢, 為這百廢待興的世道殫精竭慮,他恍然間就明白了自己和皇考的差距。

——皇考心中隻有社稷的安定,隻有百姓的福蔭, 對優秀的繼承人自然隻有歡喜和慶幸。

而我……而我在位太久,不知不覺間,已經被權利帶來的暢快給迷惑了。

繼承人的優秀固然也讓我心生歡喜, 但這歡喜深處, 還暗藏著不自知的忌憚和恐慌。

一個時辰的紀錄片,很快就到了尾聲。

太-祖再怎麼雄才大略, 也終究隻是一個凡人,他也到了須發皆白,奄奄一息的時候。

由於拍的時候都是片段式的,所以當時的天子並沒有太大感觸。

可是如今坐在旁觀者的角度見證了成片, 看著病床上的太-祖滿臉釋然地安慰自己的繼承人:

“這世間,哪有不死之人?哪有不滅的王朝?窮儘我輩一生,也不過儘己所能,將安穩儘量延續罷了。”

天子渾身一震,喃喃道:“不錯,世間哪有不滅的王朝,哪有不死之人?”

——徒瀾呀徒瀾,你不過一介凡人,這幾年又是在乾什麼呢?逼迫自己的繼承人,對這江山社稷到底有什麼好處?

他猛然想起自己幼時,曾問過皇考,為什麼要給自己取名為“瀾”。

當時皇考抱著自己顛了顛,笑嗬嗬地說:“你爹我原本沒什麼正經名字。

後來參加了起義軍,聽多了‘扶危濟困’、‘濟世救民’的口號,就給自己取了個‘濟’字做名字。

至於你嘛……你是老子的兒子,既然老子能扶危濟困,那兒子自然也得能力挽狂瀾了。你說是不是?”

說完之後,就用胡子紮他的臉,父子二人嘻嘻哈哈,一直鬨騰到母親來叫他們回去吃飯。

挽狂瀾之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這就是他名字真正的含義,也是二代君主所必須承擔的責任。

他也沒有辜負皇考的期待,沒有辜負天下人的仰望。

可是,作為帝王,他的責任就在隻有這些嗎?

想到這裡,他不由看向了正和女兒說小話都女婿傅玉衡。

——衡量一個帝王的功績,不止要看帝王本身的能力,還要看他對繼承人的選擇和教導。

天子深吸了一口氣:朕險些自誤矣!

這個時候,還沒人知道,天子拍電影都沒啥感觸,看自己拍的電影,卻看出了堪比龍場悟道的效果。

他的思想不說從內而外蛻變吧,至少也有了不小的升華。

紀錄片的最後,並不是以英雄遲暮為終止,而是以帝國的興隆為展望。

太-祖去世了,但大夏仍有明君掌舵。

觀眾們都重重吐出了一口氣,從那種遙遠的震撼中清醒了過來。

這一刻,他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生在盛世,是一種窮儘了所有的幸運。

眾人隨天子起身,看著他對傅玉衡招了招手,“賢婿呀,你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慈愛,讓當事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傅玉衡還是頂著笑臉,乖乖過去了,“陛下,您有什麼吩咐?”

“誒,一家人,說什麼吩咐?”

他用力拍了拍傅玉衡的肩膀以示器重,笑著讚道:“這部紀錄片,好得超乎我的想象。隻希望等再過幾年,太子登基了,你能專門為朕拍一部。”

這話音還沒落下,太子就嚇得雙腿一軟,連忙表忠心,“父皇春秋鼎盛,兒子隻願永遠活在父皇的庇佑之下。”

太子一跪,在場眾人都跟著跪了。

皇子正要開口,被他親娘段貴妃在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並給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

好在他這會兒智商達到了高地,看懂了母親的示意,泱泱閉嘴了。

天子親自彎腰將太子扶了起來,“行了,你們都起來吧。”

他安撫地拍了拍太子的手臂,“你的父皇也是個凡人,終究會老會死的,你還年輕,要自己立住才是。”

太子辨不清他話中幾分真假,隻得祭出萬金油,“父皇教訓得是。”

見他如此,天子無奈之餘,也明白主要責任還在自己。

隔閡的行成很容易,但若要消除,就要耗費幾倍的精力。

不過,他有信心,隻是得慢慢來了。

原本電影看完了,這一群貴人也該回宮了。

哪知道,天子心血來潮,突然要到傅玉衡家裡去,說是要去嘗嘗他家裡廚子的手藝。

“聽老六說,你們家養了二十幾個廚子,各有各的絕活,不介意讓我們這些老家夥去嘗嘗吧?”

“臣和公主的榮幸。”

傅玉衡能怎麼辦?他隻能笑眯眯地應了。

徒南薰扶著淑貴妃,撒嬌道:“父皇說的哪裡話?您自己威儀加身,諸位母妃卻是個個貌美如花,哪裡老了?”

麵對小女兒,天子非常寬容,笑嗬嗬地點了點頭,“好好好,貌美如花,貌美如花。”

傅玉衡上前請示道:“既然陛下要蒞臨寒舍,還請允許臣與舍妹先行一步,灑掃一番。”

“去吧。”天子擺了擺手,又道,“老六也彆勾著頭看了,你也跟著傅家丫頭去吧。”

一句話,鬨出了兩個大紅臉。

六皇子俊彥染霞,神色卻是一本正經,步出人群謝恩,“兒臣多謝父皇。”

好家夥,這時候不說“遵旨”說“謝恩”,真是實錘老悶騷了。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玉蓮羞得舉起團扇遮住胭脂色的臉孔,氣得直跺腳。

直到玉蓮登車,傅玉衡和六皇子二人騎馬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她才掀開車簾,把一塊冰皮月餅丟在了六皇子頭上。

“哎喲!”六皇子一把接住,看了一眼是香辣牛肉餡的,直接就塞進了嘴裡。

他還扭頭對傅玉衡說:“彆說,你們府裡的廚子研究出來的新式月餅,還挺合我胃口的。”

瞥了一眼劇烈晃動的車簾,傅玉衡忍著笑,“你跟我妹妹好好說說,趁著還沒到八月,讓她督促廚房多做點,你帶回宮去慢慢吃。”

他表示:你們小情侶之間的問題,還是自己解決吧,我不摻和。

找大舅哥借力失敗,六皇子隻得苦哈哈地棄馬登車,給人說好話陪小心了。

也不知道這倆人是怎麼溝通的,反正等到了家門口,六皇子從車上下來時,已經是春風滿麵了。

傅玉衡指揮家僮把玉蓮做到車拉到二門處,自己下了馬,讓人把他和六皇子的馬都牽到馬廄裡好生照料。

進門之後,傅玉衡就讓人把幾個管家都喊過來,宣布了天子要巡幸他們家的事。

衛寶從前在宮裡乾過,有經驗,裡裡外外的人事安排都由他負責。

至於防務問題,根本不用他們擔心,天子一到,禦林軍自然會接手的。

二管家就負責伺候好這群大爺,謹防有人鬨事。

至於管家,則是接了命令,趕緊去後廚看看,今日一早莊子上送來的東西,還有出去采買的食材夠不夠。

若是不夠的話,立刻去賬上支銀子現買。

大致分派完了,就讓人散了,命他們各司其職。

至於管事媳婦那邊,自然有玉蓮分派。

這個她有經驗,怕是比傅玉衡還利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