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海風忽然吹過。
浪花拍打著船體。
阮茉用手拂了一下被吹散了的長發,暗紅色的晚禮裙在夜色下飄。她忽然想,是啊。等結束了,她真的就要離開哥哥了嗎?
那一刻她想到的還是周子珩,一想到周子珩就是一萬個難以割舍。但她也沒什麼可以猶豫的,因為那個時候的阮茉,無比想要拿到權力。
她才十九歲,正是一個人野心最大的年紀。
愛情沒辦法當飯吃,她也不會是周子珩養的嬌小金絲雀。
阮茉說,
“好啊。”
“不回去了。”
……
十五歲那年初入周府,周子珩教給了她很多豪門禮儀,告訴她遊輪這個地方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圈子,
一旦上了船,發生任何事情你都需要自己承擔。
因為,沒有任何退路。
這艘遊輪建造的十分龐大,讓阮茉不禁想起了看過的電影《1900》,周圍都是用金色琉璃瓦鋪墊,玻璃上雕刻著歐式複古花紋。侍者們行如流水,悄無聲息從她身邊經過。
縱使阮茉在周氏見過無數揮霍金錢堆起來的奢靡畫麵,眼前遊輪上的場景還是讓她禁不住震撼了一下。出入遊輪的人每一個都穿著精致的禮服,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阮茉看了下手中的船票。
遊輪上絲毫沒有透露出任何和相關的信息,船票也是周子川和林蘇在官網上訂購。有好幾大歐洲的世襲家族產業讚助,所以也沒辦法在官網上搜尋出究竟誰才是這艘船的主人。
船長就更不用說了,都是雇傭關係。從底層到頂層,旅客的階級身份都不一樣。
一時間,阮茉忽然不知道該去哪兒找。
她想到信件上說,這艘遊輪是給一個叫“原聽晚”的女孩慶生而準備。
“慶生?”管理二十四點撲克區的侍者聽到阮茉的谘詢,稍微皺了一下眉。
阮茉說出了那個名字,
“原……原聽晚?”
“說是讓我來參加原小姐的生日宴會。”
侍者讓阮茉等一下,他去問一問。
跑回來時,那侍者突然又帶了好幾個人過來,其中還有穿著白色航海製服的。阮茉原本以為會得不到答案,但看到船長都過來了的那一刻——
她忽然就愣在了原地。
船長的臉上帶著恭敬的神色,他走到了阮茉麵前,旁邊的工作人員齊刷刷轉身。所有的人都麵向了阮茉。大家忽然都微微彎腰,做出俯首狀。
一口標致的英語。
“尼爾斯先生已在頂層恭候多時。”
“……”
尼爾斯?
阮茉沒聽過這個名字。
她甚至依舊懵逼,船長見她無動於衷,半晌,又問了一句,
“您就是阮茉,阮小姐吧?”
阮茉點點頭,“對。”
船長確定地道,
“尼爾斯先生已在頂層恭候您多時。”
……
船隻的建設越往上越複古,中層還是現代化豪門風格,到了頂層,宛若進入到中世紀歐洲的電影中,全都是名家的壁畫,洛可可風奢華又迷離。
她都有些覺得,自己都這條魚尾包臀裙,是不是有些配不上這麼莊重的地方。
最頂層有一扇富麗堂皇的門,船長為阮茉打開。
阮茉有些緊張。
因為她不知道裡麵會有什麼。
的幕後Boss實在是太神秘了,而原聽晚這個名字卻完全查不到。尼爾斯先生又是誰?為什麼過一個生日卻如此的神秘?
太多的疑惑堆積。
阮茉深深吸了口氣,提起裙擺。
長發飛散在肩膀兩側,她走入了這無底深淵,裡麵一片漆黑,給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坐在密室裡的周子珩的場景。
在她踏入那幽深黑暗的房間那一刻。
身後的大門忽然“砰!”的一聲被關攏。
阮茉一回頭,下一秒,頭頂的燈光“啪啪”驟然開啟!
當她再一次回眸,就發現那房間已經完全亮堂了。
仿佛真的在慶祝生日宴會,吊頂上掛著年輕人都喜歡的彩色絲帶,五顏六色的氣球吹著氫氣,漂浮在房間的半空中。
最正麵牆壁前,還掛著“Happybirthday”的玻璃紙片。
Happybirthday,原聽晚。
原聽晚究竟是誰啊?阮茉好奇。可那生日祝福的玻璃紙片下,卻並沒有如花一樣的少女坐在那裡。
整個房間十分空曠,牆麵下的桌子兩側也隻有空蕩蕩的椅子,像是慶生的來賓還未入席。碩大的長形桌子,最儘頭坐立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
老人穿著最正統的丹麥風格寬領法蘭絨西服,雙手交叉,抵在下巴。
目光望著阮茉。
老人有一雙墨藍色的眼眸,阮茉對視著那雙眼睛,大腦忽然就極速晃動了一下。
像是被震撼到,有些東西在抓著回憶。但是卻什麼都沒有,阮茉定了定神,讓自己冷靜三分。
這應該就是,船長口中的尼爾斯先生。
他是一位外國人,可房間裡慶生的名字很明顯是個中國姓名。阮茉帶著很多疑惑,稍稍欠身,恭敬對老人開口道,
“您好。”
但她還不太確定這就是的幕後大Boss,如果是,那麼接下來要走的每一步,都如踩在刀尖。
“坐。”老人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並沒有給阮茉可以商議的餘地。
阮茉坐下。
阮茉從不是會去抒情的一個性格,儘管那雙墨藍色的眼睛讓她有些不太適應,她還是張開嘴,直接把她此次會見的目的說了出來。
“。”
“……”
“我想要與科研所合作。”
尼爾斯先生卻微微一笑,並沒有接這個話題,他一抬手,忽然隔壁打開了一扇門。
廚師推著餐車進來。
餐車上有一個十分漂亮的三層蛋糕,鋪滿了柔軟的奶油。上麵插了亮晶晶的生日蠟燭,在燈光下燃燒。
一共十九根,與阮茉的年齡一模一樣。阮茉又想到了“原聽晚”三個字,有些愣。
廚師端上蛋糕,尼爾斯微微一笑,請示阮茉道,
“今天是我外孫女十九歲的生日。”
阮茉:“我知道,您在郵件上說明了……”
尼爾斯先生搖了搖頭。
阮茉不太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尼爾斯情緒溫和地望著阮茉,那目光中好像包含了無數被封禁了的深情。他好像在透過她的瞳孔,在看向住在瞳孔中更遠方的人。
“我的女兒,已經離世了。”
“……”
阮茉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半晌,輕輕低頭,
“抱歉。”
可女兒並不是外孫女,尼爾斯先生也並沒有說今天的主角原聽晚去了哪兒。麵前隻有他和阮茉兩個人,尼爾斯先生抬手關了燈,隻剩下了蠟燭在黑暗中跳躍。
“阮小姐。”
“……”
“許個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