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書包，放在了桌麵上。
半晌，她看了眼，周子珩給她塞在書包裡的零食。
眼睛一熱，
喉嚨發澀。
“我……”
“他是，我哥哥。”
“親哥。”
第一節國語課。
這邊的國語老師喜歡自己在講台上念課文給學生聽，這也導致這節課講台下的小孩都不太認真。阮茉原本是很困很困的，前後桌、左右同桌，卻趁著這個機會，瘋狂八卦周子珩。
周子珩和阮茉那親兄妹的關係！
“昂，親的。”
阮茉一遍遍，與周公作鬥爭，含含糊糊道，
“就是，親的啊……我倆住在一起。”
“沒有嫂子，哪來的嫂子？怎麼可能有嫂子……”
“……”
下了課，阮茉倒在桌子上，就睡了。
十五分鐘的課間“唰——”就沒了，下一節正是周子珩的數學課。阮茉聽到教室裡響起一片女生男生花癡聲，她從胳膊裡挖出腦袋，昂著腦袋看講台上的周子珩。
周子珩很中式教師的，斷了半截粉筆，用另半截，唰唰在黑板上寫下今天要講的題目。
半截粉筆“哐當”丟進鐵盒，莫名就穿透了教室裡其它嘈嘈切切錯雜聲，驚醒了阮茉。
阮茉一個鯉魚打挺，清醒了過來！
……
這節課，周子珩還是沒開新課。
講試卷。
印象之中，阮茉僅見過周子珩在會議室當著五百人的會議大廳，做集團的年終報告。周氏最小的會議室也有一個食堂那麼大，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封閉在如此狹隘的一間小教室內，周子珩對著三十幾個學生，流利地講著數學題。
阮茉看了他的臉，看了好長時間。
周子珩要求試卷當堂訂正，同桌刷刷將題目的三種解法都給抄到了卷子上。她看了阮茉一眼，就見她筆架在嘴唇上，半天都沒有訂正試卷。
“……周老師讓改卷子！”
“……”
阮茉這才回過神，“
哦哦”了兩聲，又看了眼站在講台上的哥哥。
周子珩打著領帶，低著頭，手按在講桌前，不知道在翻看什麼。
阮茉低頭，看了眼錯題。
“……”
媽的TvT！
沒聽！
……
……
……
*
“阮——”
第二個課間過了一半。
同桌突然搖醒趴在桌子上，悄咪咪睡的阮茉。
“小阮。”
同桌表情有些嚴肅。
馬上就要上第三節課了。
“……周老師，”
“找你。”
“……”
“……嗯？”
阮茉去了辦公室。
這邊辦公室，和記憶中國內的很像。
一整間，每個老師分一個格子間，用擋板隔開，處理任何事情都不會被打擾到。
阮茉一進來，就看到了周子珩坐在靠窗戶的位置，前後左右都沒有其餘老師在。
窗外的櫻花樹在颯颯飄落花瓣，如果風靜止，將會是一副很美麗的畫麵。
周子珩看到阮茉過來了，視線從電腦前移了過來，他盯著阮茉，阮茉當即心臟被攥了一下！
她……咋了？
那眼神，是示意讓她過來。阮茉小碎步走了過去，站在周子珩辦公桌前，打眼就看到了一張紙。
她的卷子。
就是上一堂課，周子珩講過的、讓大家訂正的卷子！還是跟很多人的擺在一起，她看到她的前後左右鄰居們，都認認真真把卷子給整理好。
隻有她的……
！
她這是寫了些啥？？？
周子珩看她在看自己的卷子，目光從鏡片後麵斜了她一眼，然後不動聲色，又轉回去，繼續盯著電腦屏幕。
一言不發，卻此時無聲勝有聲。
“呀？周！”
前桌的老師，回來收拾包。
好上第三節課了。
第三節課，整個辦公室的老師，都有課。
“新來第二天，就訓學生呐？”
周子珩又看了阮茉一眼，阮茉瞬間羞愧，腦袋埋在了胸口前，窘迫地低著頭。那老師看到是阮茉，周老師的妹妹，看到周子珩那意味深長、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看到周子珩桌麵上，阮茉那恨鐵不成鋼的38大分！
老師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啊——”
老師撓了撓頭，
“這周老師……妹妹，妹妹的學習成績，也得好好提高一下啊！”
“……”
周子珩淡定地“嗯”了一聲。
阮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師又說了幾句閒話，提著包就去趕課去了，門關上，碩大的教師辦公室，就隻剩下了阮茉和周子珩，這兄妹兩個人。
風從窗戶吹進來，將桌麵上的白色試卷，吹得嘩啦嘩啦響。
阮茉窘迫，半天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在這沉默中，她望著自己那紅通通的試卷，她感覺周子珩握著鼠標點擊的聲音都是那麼的刺耳。
很長時間後，阮茉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
“哥……”
她上前去，討好般，拉了拉周子珩的袖子。
阮茉很明白，二次犯錯有多麼讓人生氣。不止周子珩對二次犯錯零容忍，過去她還很聰明、十七八打天下時，她自己都連半次錯誤都無法容忍發生！
阮茉知道周子珩，生氣了。
周子珩忽然抬頭，握著鼠標。
問她，
“聽說你，語文課。”
“跟人聊大天？”
兄妹兩個人私底下交流都是用中文，“聊大天”是他們老家那邊，“聊天”的當地方言。阮茉一怔，臉色變得慘白慘白。
她、她她她……
“哥！”她不禁撒謊道，
“我沒有……”
周子珩眯了眯眼。
透過玻璃鏡片。
凝視著她。
“……”
在這種注視下。
阮茉很快就趴了下來。
“沒有？”
“……我有、我有。”
周子珩終於長長舒了口氣，倚靠在了身後的座椅靠背上。
他轉動了一下手腕上的腕表。
一言不發，望著窗戶外。
這樣不說話的周子珩，真的好恐怖呀！阮茉瞬間垮了臉，徹底認錯。
她揪著周子珩的袖子，左搖一下，右搖一下。
“……”
“哥……我錯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軟軟錯了……”
周子珩盯著她看了幾秒鐘。
閉了閉眼。
手指抓著胳膊，骨節壓進了白襯衣裡。
良久，他深深呼吸了一下。
歎了聲氣。
阮茉聽著那歎氣，簡直比淩/遲她還要痛苦！這聲歎息，是恨鐵不成鋼的恥辱！她感覺自己鼻子瞬間酸了，不經意間的傷害人，真的很讓對方受傷。
周子珩站起身，拿起保溫杯。
領帶從西服裡掉出來，蹭著阮茉的臉頰。阮茉登時站起身，以為周子珩要去接水，伸手就想幫他去接。
周子珩卻讓她坐回去。
周子珩自己去門口接了一杯熱水，站在門邊喝了一口。他抬了抬手指，順手把辦公室的門從裡麵鎖上了。
重新回來，阮茉重新抬起頭，紅著眼眶看著哥哥。
周子珩坐回到辦公桌前，把電腦一關，他雙手十指交叉，靠在座椅靠背之中，又打量了低著頭的小茉莉兩眼，說道，
“認錯了，是吧。”
“……”
阮茉軟了吧唧點頭。
周子珩：“數學課開小差，語文課聊大天。”
“新學期新氣象，才來了一天，就奔著考不上大學去刷盤子的人生道路一頭撞下去。”
“哥……”阮茉掉眼淚，“我錯了……”
周子珩轉了一下身，拉開左手邊的抽屜。
“難得你沒什麼反抗地認了錯。”
他拿出了那根連著兩節課都帶過去了的刻有三字經的戒尺。
站起身，走到阮茉麵前，
“上一次打你，還是半年前你上高一的寒假。”
“......”
“把屁股撅起來，”
“趴到那邊的凳子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