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螺螄粉 是熱乎的!(2 / 2)

雖然他們關閉了門窗,但是那味道,還是沿著縫隙飄了出去。

她們不知道的是,周鵬笑此時正舉著糞勺,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尋找味道的來源。

這麼大的味道,肯定是有人在偷糞啊!

啊,到底是哪個天殺的,要偷他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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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縣城,橡膠廠家屬區裡。

今天是星期天,海春禾便帶著兒子龔偉元,去城心公園玩。龔偉元今年七歲,五官和海春禾相似,是個漂亮又懂事的小男孩。

隻有和龔偉元在一起時,海春禾才能暫時忘卻煩惱,露出舒心的笑容。所以在她心裡,龔偉元就是一切。

龔偉元牽著她的手,好奇問道:“媽,今天是星期天,為什麼爸爸不陪我們一起去公園玩?”

海春禾解釋道:“爸爸今天要加班,所以沒有空。”

其實,龔金園今天根本沒有加班,但一般星期天時,他都會趁休息,跟其他人約會。海春禾已經習慣了,便不再管他。隻要他們夫妻間門能維持好表麵的和平,讓孩子能夠平安長大,那對海春禾而言,就足夠了。隻要為了孩子,不管什麼委屈,她都可以咽下。

然而當他們母子倆準備上車的時候,海春禾忽然發現,自己忘記帶錢包了。於是,海春禾便帶著龔偉元,回家去取錢包。

不過在橡膠廠家屬區門口的時候,龔偉元遇見了兩個小夥伴,小夥伴招呼龔偉元陪他們玩一會兒。於是,海春禾便留下龔偉元,自己回家取錢包。

可是開門之後,海春禾發現,她公公婆婆瞬間門緊張起來,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看見鬼一樣。

婆婆嚴香蓮忙問道:“你……你不是帶著偉元去公園玩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海春禾解釋道:“我忘記帶錢包了,回來拿下錢包。”

她邊說,邊走到夫妻臥室前麵,想進去拿錢包。但此時卻發現,她臥室的門從裡被反鎖著,怎麼都打不開。

隻見公公龔榮發眼裡滿是慌亂,急促說道:“來來來,我這裡有錢,你先拿我的錢去吧!”

看著公公婆婆那焦急的護短模樣,再看著那緊閉的房間門門,海春禾終於明白了。

龔金園是看見自己帶孩子出門了,所以就叫了他的約會對象,回到他們家,在他們夫妻臥室裡做那回事。

想到這,海春禾的腦子,轟然被炸開。

他們的家屬房,就是兩室一廳的結構,公公婆婆住一間門,他們夫妻以及孩子住一間門。

現在,龔金園居然帶了其他人,在孩子睡的床上……

這是對她的侮辱,更是對孩子的侮辱!

海春禾反應過來之後,便開始用力地砸門,尖聲叫道:“出來!龔金園,你給我出來!”

她隻有用這種方式,發泄情緒。

在海春禾發瘋般的砸門聲裡,門終於開了,一個年輕男人低頭走了出來。海春禾認了出來,這是廠裡的新晉職工,小陶。

小陶麵上也不見尷尬,穿好了衣服之後,就低頭走了出去。

這種場景,海春禾已經看見過無數次了。

從她懷孕開始,她的丈夫就再也沒有碰過她。在她生下孩子之後,龔金園終於露出了本性,明確告訴海春禾,說自己喜歡的是男人。

他之所以娶海春禾,不過就是為了生個孩子,給自己父母一個交代,好傳宗接代。

龔金園更是警告了海春禾,說她如果把這事說出去的話,那孩子的一輩子就毀了。龔金園威脅海春禾,讓她為了孩子,進行忍耐,否則的話,孩子會恨她一輩子。

海春禾從最開始的悲憤欲絕,到後來,變得麻木。

她決定認命,一心一意帶好孩子,不過問龔金園的私事,讓他自由地去外麵和男人交往,去男人家裡過夜,她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了最大的寬容。

可是沒有想到,龔金園根本就沒有底線,他居然把男人帶到自己家裡。

此時,龔金園好事被打斷,他走出房間門,沒有愧疚,臉上反而寫著不耐煩:“你鬨什麼啊?是不是想被左右鄰居聽見啊?你是不是想害咱們孩子抬不起頭來啊?”

公公龔榮發也忙上前勸道:“小聲點,你不怕丟臉嗎?!你叫什麼大聲?等會其他人聽見了,那孩子怎麼辦啊?!”

婆婆嚴香蓮也跟著指責道:“就是啊!春禾,你不能這麼自私呀,你得為孩子考慮考慮呀!”

海春禾覺得整個世界都是荒謬的,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我自私?我不為孩子著想?現在是你們的兒子,把人帶到了家裡麵來,在我孩子睡覺的床上做這種事情!你們作為父母,沒有勸導他,反而幫著掩護!”

周圍的鄰居都在說,海春禾的公婆對她非常好,從不用公公婆婆的身份壓她,對她也是客客氣氣,還經常幫她做家務事,完全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公婆。

但是隻有海春禾自己知道,公婆根本就沒有把她當人看。他們隻是外表對她客氣,但實際上,隻是把她當成一個傳遞香火的工具。

從一開始,這對公婆就知道兒子喜歡的是男人,可為了

他們能得到孫子,這對公婆就聯合了龔金園,一起欺騙海春禾,毫無愧疚地毀了她的一生。然後他們又利用孫子,逼迫著海春禾要忍耐,要當一個工具,幫著他們帶大孫子,幫他們維護兒子的名聲。

他們一家,都是可惡到了極點。

龔金園雖然被發現了,但是臉上一點都沒有慌亂。他知道,這女人生了孩子,為了孩子,就必定會忍耐的,可以隨便任由他欺辱折磨。所以此時,他冷笑道:“發發火就好了,趕緊帶孩子去公園吧。難不成,你還敢把這件事說出去,讓孩子難堪嗎?這輩子,你就這樣了,就乖乖認命吧。”

如果是以前的話,海春禾可能會認命。但是現在,她想起了海雲桃對自己說過的話。

人和花一樣,今年開得不好,明年再開就是了。

一時踩入泥潭,有什麼要緊?她的背後,也是有家人支持的。

她才不要認命。

想到這,海春禾抬起頭來,直視著龔金園,她眉目柔軟,但是眼神卻格外深黑,仿佛是變了一個人:“龔金園,我們離婚吧,其餘什麼都歸你,我隻要孩子一個人。”

龔金園還沒說話,海春禾的公公婆婆立即叫嚷了起來:“你瘋了,孩子是我們的!這是我們的孫子,憑什麼給你啊!”

海春禾麵色不改,平靜說道:“同意離婚的話,我會帶著孩子搬出去,就在附近住下,你們隨時可以過來看他。但如果不同意離婚,不把孩子給我的話,那我會把龔金園明明喜歡男人,卻騙我結婚的事情說出去。”

聞言,龔金園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慌亂的神色。這個時代,作風保守,如果這事兒傳出去的話,他很可能會丟掉工作的。想到這,他趕緊和以前一樣,又開始拿著兒子,來刺激海春禾:“你要是敢這麼做,那兒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他一定會恨死你的!”

不過這一次,海春禾破釜沉舟,並不接受他的威脅:“我的孩子明事理,自然會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還有,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會帶著孩子離開這裡,我和孩子根本就不會聽見那些閒言碎語。不過到時候,在廠區裡麵抬不起頭來的,那可是你們了。”

這下子,龔金園仿佛被刀刺中一般,臉上產生了扭曲的表情。他緊抿著嘴,再也不敢說什麼。

海春禾走進臥室裡麵,看也不看那肮臟的床,拿了自己的錢包,大跨步走了出去。

說出這些話之後,她覺得一身輕鬆,仿佛身上凝固著的那些泥漿,都已經全部脫落了。

而海春禾離開之後,龔金園的家裡麵,則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最終,嚴香蓮焦急地開口問道:“這可怎麼辦呀?哎喲,我就知道,肯定是她妹妹出的主意!那死丫頭,一看就是個鬼主意多的人!”

他們之前幫著金龔園,欺騙了海春禾,就是想著海春禾這一輩子都得爛在他們家。可現在,海春禾居然要帶著孫子搬出去?

海春禾不過就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生孩子的工具居然要帶走孩子,那怎麼可以呢?

但是如果不按照海春禾說的做,海春禾一怒之下,真的去告發了龔金園,那可怎麼辦呢?

此時,龔金園眼裡閃過一道冷光,他緩聲道:“那我們,就把她逼瘋吧。瘋女人說的話,誰會相信呢?爸,媽,你們聽我說,咱們就這麼做……”

龔榮發和嚴香蓮附耳過去,聽著兒子的話,不住地點頭。

沒多久,龔金園家打開了門,旁邊的鄰居走了出來,好奇地問道:“喲,剛才是在吵什麼呀?我聽見你們家兒媳婦好像在發脾氣?”

剛才海春禾為了敲門,為了發泄情緒,聲音提高,在外人聽來,就是有些歇斯底裡。

這個時候,龔榮發歎息著說道:“也沒什麼,就是我們今天做飯有點鹹了,所以她在發脾氣。哎,最近她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喜歡大吵大鬨,還經常打金園。”

隔壁鄰居皺眉道:“喲,是嗎?我看她平時不太愛說話,還以為脾氣挺好的。”

海春禾是遠嫁的人,又遭遇了龔金園的精神打擊,所以性子一直非常內向,也不愛說話,和鄰居不太交談。

此時,嚴香蓮則道:“好了,彆說了,春禾那孩子,遠嫁過來,不容易,她發脾氣,咱們忍耐下就是了。”

鄰居一聽這話,更忍不住讚歎:“遇上你們這對公婆,那孩子是有福氣啊!”

鄰居嘴上在讚歎著嚴香蓮和龔榮發,腦子裡回憶著剛才聽見的,來自海春禾那歇斯底裡的尖叫聲,忍不住道:“你們這兒媳婦,性子確實有點急啊。”

聽鄰居說完這句話,龔金園的嘴角,露出了不可察覺的笑。

這不過就是個開胃菜而已,接下來,他會采取拖延的戰術,穩住海春禾。然後用儘各種手段,悄悄地刺激她,逼她尖叫,逼她發火,逼她歇斯底裡。

眾人隻會看見女人的瘋狂,並不會去探究是誰讓她瘋狂。

龔金園要讓所有的人,都覺得海春禾已經瘋了。瘋女人說的話,永遠不會有人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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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農場裡,天色逐漸暗淡,遠處的黑色和紅霞夾雜,像是沒洗淨的顏料盤。

海雲桃,兩個嫂子以及小山雖然中午吃了螺螄粉,但是那味道實在是誘人,所以晚上的時候,她們還是照舊煮了螺螄粉。

老王回家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啊,不得了了,是不是農場的糞坑炸了?!”

春藍嫂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罵道:“一天天的,就不能盼著點好嗎?”

而等那螺螄粉端上來之後,王繼虎,王曉萍,許深海,老曹,老王,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是,你們確定糞坑沒炸嗎?

不過就在他們猶豫的時候,許小山端著一個小碗,裡麵盛放著沒放辣椒油的螺螄粉,正“呼哧呼哧”,快樂地嗦著粉。

大夥一看,連小山都敢吃了,於是便也將信將疑地吃了起來。這一吃不要緊,每個人都被驚豔了。

米粉爽滑細膩,湯頭濃鬱鹹鮮,腐竹裹滿湯汁,每一口都刺激著味蕾。

一時之間門,大家不再說話,隻“吸溜吸溜”地歡快嗦粉。

許久之後,眾人放下碗筷,摸著小腹,滿麵饜足。

結果就在這時,曹大娘拄著個拐杖,蹣跚走來了。

來農場的第一天晚上,她被嚇得夠嗆,癱在床上,病了個半死,直到今天才能下地。曹大娘也不是一般人,意誌力格外強,這一能下地了,就立馬跑來,準備給老曹和慧珍嫂子找不痛快。

她拄著拐杖,來到海雲桃家,看見他們正在吃飯,便高聲對著老曹道:“你就躲著自己吃,不給你老娘嗎?!你簡直……”

可曹大娘剛說到了一半,聞到那股濃烈的味道,立即不做聲了。

慧娟嫂子端了一碗早就準備好的螺螄粉,朝著曹大娘走去,並解釋道:“娘,我們正準備給你端回來呢,要不你就在這兒吃了吧?”

曹大娘立馬捂著了鼻子,差點被熏得翻了白眼,忙道:“算了,你們自己吃吧,我不吃這個!”

老曹則拿了一個湯勺,準備往她嘴裡喂,並道:“娘,你吃吧,是熱乎的。”

是是是,那屎還是熱乎的呢。

曹大娘趕緊拄著拐杖後退,對他們道:“我不吃這個,慧娟跟我回去,給我做!”

曹大娘決定了,反正今天她病好了,有精神挑刺了。等會兒慧娟不管做什麼,她吃完了,都要挑出錯來,給她氣受。

海雲桃當然清楚曹大娘的打算,於是在臨走之前,給慧娟嫂子偷偷打包了一袋螺螄粉的底料。

慧娟嫂子回到家之後,便在曹大娘的吃食裡,加入了螺螄粉的湯料。

曹大娘本來是有心挑刺,可是現在一聞到那味道,就熏得慌,忙道:“怎麼這味道帶到家裡麵來了?”

慧娟嫂子給出了早已想好的解釋:“哦,我在那邊待了一整天,可能身上已經醃入味了。沒事,娘,我再給你做吧。”

有這個味道,她可是一口都不敢嘗。曹大娘沒辦法,也隻能拄著拐杖,來到廚房裡麵,自己給自己做飯。

吃完飯之後,眾人洗漱完畢,就熄燈開始睡覺。

曹大娘白天已經睡足了覺,所以她決定了,從今天晚上開始,她就半夜把兒子兒媳吵醒,讓他們睡不著覺。人不睡覺,可多難受啊。她就是要逼著他們,放過曹家美。

此時,夜色濃厚,萬籟俱靜。

曹大娘站起身來,準備作妖。可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了一道怪異的敲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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