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棉:“……”
有點聽不懂,又好像聽得懂,總之就是一個似懂非懂。
於是懵懵的小朋友捧著潔白溫熱的水煮蛋,問出超級冰冷現實的問題:“那你們要給我媽媽開多少錢的工資呀?”
係統的激動戛然而止,接下去的一整天都充分詮釋了什麼叫“沉默是金”。
在村醫叔叔確定身體沒有彆的大礙後,雲棉就被媽媽背在背上一步步背回了家。
即使小姑娘一路上都乖巧表示自己能走,可媽媽還是用單薄瘦削的身軀把已經五歲的她小心背在了背上,一步步走得艱難卻穩當。
於是今天一大早,趙廣成家的老三兩口子就哭著鬨著要分家,後來老大老二也被說的心動,再加上趙雲濤趙雲海聽說自己可以不用去上學了,在家撒潑打滾說什麼也不肯去幾十公裡外的其它小學讀書,一家人這些天全都哭鬨爭吵個不休,場麵變得愈發不可收拾,現在他們家幾乎是亂成一團,村裡人關於他們家的閒話,估計能一口氣議論到明年。
不過這些事雲棉都隻是聽係統叔叔轉述的,媽媽不會當著她說村裡人的閒話,母女兩個安安心心過自己的日子,有了趙家的賠償,雲棉每天的生活質量都比之前上升了好多。
等到快中午時,雲棉剛問完媽媽中午吃什麼,就耳尖的聽到外麵有動靜,可她被媽媽限製了行動,隻能眼巴巴看著媽媽走過去打開門和外麵不知為何過來的趙小梨低聲講話。
在雲棉聽不到的院門口,雲錦看到趙小梨出現,眼底多了幾分了然,卻沒有再向以往那樣打開門讓她進來。
雲錦從自己的衣兜裡掏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包遞給趙小梨,溫聲道:“賣東西的錢都在這了,這幾天沒見你來拿,我就一直帶在身上,總共八百塊,你數數看有沒有差錯。”
而現在距離“出院”那天,已經過去了快兩天了。
這兩天雲棉雖然一直被媽媽以養傷為由困在床上不許下地出門亂跑,但她有不長翅膀也能到處飛的係統叔叔,所以短短兩天裡,雲棉棉小朋友通過係統叔叔繪聲繪色的講述吃足了瓜。
這個瓜的產地是趙廣成一家,當天回去後他們家就吵翻天了,摔桌子砸碗的鬨得不可開交。
後來被趙廣成強壓下去,第二天趙家三兒媳又陰陽怪氣和大兒媳吵了好大一架,因為打人的是老大家兩個兒子,挨打的是老三家的兒子,最後不能念書四兄弟一個也沒跑掉不說,給雲錦的賠償還要由兩家和公中一起出,老三家能咽得下這口氣才怪了。
聽說就連無辜的趙家老二,也就是趙小梨的爸媽都沒有躲過掏錢賠錢的命運,誰讓他們還沒有分家呢,家裡所有錢幾乎都被老太太捏在手裡…… 趙小梨乖乖數好錢,又抽出一張五十的遞向雲錦。
在雲錦平淡的注視下,她支吾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小聲說:“這是給嬸嬸的跑腿和辛苦費,還有、還有給棉棉的一點營養費,我大哥二哥他們打了棉棉,那天要是我沒有丟下棉棉跑回家的話……總之真的很對不起,嬸嬸你拿著錢給棉棉買點吃的補補身體吧。”
雲錦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而後伸手從她捏著的布包裡抽出20塊錢,又將手裡的這50重新放回去,在小姑娘詫異的目光平靜道:“這件事怪不到你,也不需要你來道歉,我隻拿我該拿的,以後你也彆經常來找棉棉玩了,要是被你們家人看到,對你不好。”
趙小梨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以及叮囑,心底壓抑了好幾天的愧疚一瞬間湧上來,刺激得鼻尖微酸,捏著手裡的錢低聲悶悶應下。
“謝謝嬸嬸……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經常來找棉棉了。”
她說完就準備離開,可腳尖剛動了動,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垂著頭猶豫地咬咬唇,最後似乎終於下定決
心,用最小的聲音快速對雲錦說:“嬸嬸,你如果還信我的話,我們家賠你那些錢你彆全部花用了,拿去偷偷的多買些糧食囤起來,等明年……說不定能救命。”
這話說完,她不再等雲錦追問什麼,動作迅速的將一遝錢塞到自己特意讓媽媽縫的內襯衣兜裡,然後一溜煙跑沒了人影。
就像是……生怕被雲錦逮住追根究底。
雲錦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匆忙逃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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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棉是在秋天過去後,才被媽媽允許下床走動的。
大家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雲棉倒是沒有躺一百天,但受傷回家後每一天都吃得很好,媽媽幾乎是變著花樣給她弄吃的,隔幾天就能吃一次肉,不過也僅限於屬於她的那一小碗肉,媽媽是沒有的。
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更多時候,她都捧著書在媽媽的陪伴下,認真和係統叔叔學習認字。
趙家最後還是分家了,因為人心不齊,遲早是要分開的,雖然因為分家又鬨了好大一場,但在雲棉去縣城檢查身體回來後,他們終究是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