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棉本來就沒有足夠完整的善惡觀, 所以麵對這麼多傷害媽媽的人,她也沒有什麼要揪出罪魁禍首的迂回心思。
此時此刻,她有且僅有一個念頭:殺了他們!
殺了這裡的每一個人。
當這樣的念頭從心底升起的那一刻,雲棉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眼逐漸染上深淺不一的暗色, 在媽媽的懷抱裡, 她的眼瞳正在逐漸朝著小浩那樣純黑空洞的眼睛靠攏。
“住手!”一道被喇叭外放的聲音猛然響起。
雲棉刺向那個人眉心的絲線猛地頓住, 眼睛裡的晦暗散去, 但下一刻, 她還是毫不猶豫地動手。
於是原本並沒有因為喇叭聲完全安靜下來的人群, 在那個人突兀地瞪圓眼瞳直挺挺倒下時, 全都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雞,乍然陷入詭異的安靜。
他們驚疑不定地看向那具倒下去的屍體,又看向好似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雲錦書三人,一時間跌跌撞撞地匆忙倒退著, 剛剛逐漸逼近的包圍圈再度擴大了至少一倍有餘。
張淩沉著臉走過來,他身後跟著的季晚等人推開人群跑進來, 七手八腳的將雲錦書扶起來, 替她撿去頭上身上的石子草屑,然後齊齊將她和兩個小孩護在中間, 轉身憤怒地瞪視那群動手的人。
“你們有病啊欺負女人和孩子!”張恒氣得臉色漲紅,根本顧不得什麼禮貌,捏緊拳頭恨不得衝過去和這些混蛋乾一架。
顧江心小心檢查雲錦書身上的傷,想到剛剛過來看到的那一幕,眼眶都紅了,抖著手幫雲錦書拍掉身上的砂礫。
張淩冷聲詢問他們為什麼要對雲錦書和兩個小孩動手。
不問還好,一問所有人都炸了。
他們七嘴八舌說著自己的推測和懷疑,不分緣由的就將之前隊伍裡出現的所有喪屍和魔物全都歸結為雲錦書的指使。
聽著這些人口中一句一個小怪物, 一口一句謾罵的臟話,顧江安捏緊拳頭,雷光無聲又恐怖地籠罩在一部分人頭頂。
“媽媽,你流血了。”雲棉無視了所有的聲音,隻睜大眼睛怔怔地看著媽媽臉上蜿蜒刺目的鮮血,心臟像是被人撕扯揉碎了一樣痛得難過。
小浩也仰頭看著雲錦書,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那些人的指責,即使他誰也沒有傷害過,今天的早飯也是一袋小麵包,但此時還是不安的往雲棉身邊靠了靠。
大人們,好可怕。
雲錦書一直整齊的頭發早就變得一團糟亂,此刻聽到女兒的聲音,她才抬手抹了抹額頭,手指立刻染上一片粘稠的鮮紅。
“沒事……”雲錦書不適地皺了皺眉,怕嚇到女兒,聲音依舊儘可能地溫和:“棉棉彆怕,很快就能好了。”
雲棉搖搖頭,也沒有再聽媽媽講話,轉身咬牙用力推開擋在自己前麵的顧江安,而後用那雙漆黑的眼瞳森然地注視著不遠處的每一個人。
“棉棉,你要乾什麼?”季晚知道雲棉的能力,見狀心中不由升起幾分不安。
剛才那具倒下的屍體,很可能就是雲棉擊殺的……
想到這裡,季晚怕她再動手惹來更大的麻煩,到時候沸騰的人群可能真的不會再放過他們,因此忍不住想要阻止。
她擋在雲棉身前,緊張地朝她搖頭,急聲安撫道:“棉棉,不要衝動,萬一鬨大了,你和雲姐姐可能會有危險……”
雲棉沒有和她說話,看著那群還在圍著張叔叔要求他立刻將媽媽槍.斃的人們,反手輕輕牽住媽媽的手指。
下一秒,躁動喧鬨的人群中驟然響起一聲尖叫,他們齊齊讓開,露出距離張淩最近,剛才鬨得最凶的那個男人。
剛剛還什麼事都沒有的男人,此刻臉上頭上,手臂脖頸……全是傷口和血跡。
多眼熟的傷口。
有人下意識地看向雲錦書。
然而剛才還在承受他們憤怒和驅趕的女人,此時除了頭發亂掉以外,臉上甚至沒有太多的血跡,更彆說是之前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了。
“我要讓他們都疼一遍。”雲棉這才回答季晚的話:“姐姐,我媽媽被打的很疼,他們也要疼;媽媽流血,他們也要流好多的血;他們想殺了我們,我就殺了他們。”
從原生世界裡,雲棉骨子裡就有股狠勁,否則也不能支撐她一次次從死神手中熬過來,每一次手術台上都是在和死亡搏命,雲棉雖然才五歲,但她已經在手術台上生生死死無數次了,唯一讓她活下來的牽掛隻有媽媽。
季晚清楚聽出了雲棉語氣中毫不掩飾的殺意。
很難想象一個五歲的孩子,會這麼認真的說,要殺掉一群人。
但季晚毫不懷疑雲棉的能力,她被那雙眼睛裡直白的情緒驚到心悸,一時間竟啞口無言。
與此同時,也有人猜到了這些變故可能都是雲錦書這邊搞出來的,雖然他們什麼都看不到,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恐懼的驅使下加劇了要殺死兩個小怪物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