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沒有看到嗎?”
雲棉走近了一點, 伸手摸摸她空蕩蕩的肩頭,皺眉茫然道:“可是我和小浩都看到了,是一隻黑色的漂亮貓貓。”
季晚都快被兩個小孩的動作嚇死了!
她直麵喪屍的時候都沒這麼害怕過!
偏偏雲棉還在圍著她轉圈圈到處找貓……
季晚顫著手把雲棉拽住, 大夏天的夜晚, 硬是被嚇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說:“棉、棉棉,彆找了,就當……就當從來沒看見過。”
隻要沒看到沒發現, 哪怕是厲鬼也不能無緣無故害我小命!
這和晚上睡覺一定要把腳縮進被窩是一個道理。
雲棉不怕鬼, 鬼在她心裡甚至沒有一個具體的形象, 因此雖然有點沒有摸到貓貓的失落, 但看姐姐這麼害怕, 還是乖乖點頭:“那好吧~姐姐你不要害怕, 那隻貓貓很好看的。”
季晚:……
嗚嗚嗚嗚這個世道怎麼這麼嚇人啊!
逮貓貓失敗, 還把姐姐嚇得不行, 雲棉牽著小浩回去繼續靠著媽媽睡覺, 季晚左右看了看,腦子裡亂七八糟思考著這麼多人的陽氣都壓不住的鬼到底有多厲害, 一邊拚命碎碎念數羊催眠。
睡覺睡覺, 隻要睡著了, 彆說是鬼,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過了大概四十多分鐘,圓月高懸, 季晚靠在杜青的肩膀上,逐漸醞釀出昏沉的睡意。
但她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種見鬼的方式。
鬼故事裡稱之為:鬼壓床,鬼上身。
當季晚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再次在身體中被拉拽擠壓時, 她再想醒過來已經晚了。
爭奪身體的拉鋸戰中,她連手指都動彈不了一下,隻能隱約聽到一個聲音恍恍惚惚在耳邊響起。
“要快點離開這裡了。”
“有那個小孩在,我恐怕這輩子都不能重新擁有身體。”
“……等我的靈魂和這具身體徹底融為一體,那小丫頭再厲害也拿我沒辦法了。”
季晚拚命想要控製身體,但她在昏沉間隻能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碎碎念,以及感知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活動。
被另一個存在操控著活動。
這個認知終於讓她所有的意識都為之一震,僅剩的明晰思緒終於讓她意識到自己並非是遇到鬼了,而是又一次被上輩子那個存在占據了身體。
但季晚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失去了上輩子那麼倔強的掙紮決心。
就連那些濃鬱的恨和能夠豁出性命同歸於儘的想法都逐漸變得淡薄起來。
好像……就這麼將身體讓給對方也沒有關係。
無論是她還是自己,頂著這具身體那詭異的氣運影響力,都改變不了上輩子既定的結局。
自己積攢了幾十年一輩子的恨意全都在窺見真相的那一刻儘數落空,這個靈魂除了占據了自己的身體以外,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最關鍵的是,這樣的死亡方式……難道不正是當代年輕人所追求的“無痛死亡”嗎?
不僅能無痛死亡,還能看著占據自己身體的這個靈魂,在接下來的每一天裡和糟心的生活做鬥爭,看她一次次白費力氣地救人,看她受自己受過的委屈,看她咬牙努力生活每一天……
季晚突然想到上輩子這個靈魂的那一生。
不停的救人,不停的對那些人好,然後不停收到各種各樣的死亡通知。
一輩子都在嚴酷的末日和狡詐的人心算計裡活著。
這麼一想,突然覺得這個占據自己身體的靈魂還有點慘是怎麼回事?
季晚也不知道自己渾渾噩噩間亂七八糟的想了些什麼。
她隻是突然失去了一些活下去的動力,在短短兩天時間裡就遭受了各種真相的轟炸,雖然平時看起來還和以前沒什麼區彆,但隻有她自己內心清楚,自己其實已經很累很累了。
心裡和精神上的疲憊遠比身體上的疲憊更容易壓垮一個人的心智。
季晚慢慢找回上輩子的感覺,總算摸索到通過雙眼共享這個靈魂的視角,看著她忙忙碌碌收拾東西準備逃跑。
視角裡,這個人看向最多的方向是雲棉那裡。
季晚甚至還聽到她詫異地嘀咕了一聲:“什麼啊……怎麼功德加身的人還能和魔族崽子頭挨著頭睡覺的?”
如果不是這個人可能還不太融入這個社會,季晚都覺得她能脫口而出一句“臥.槽”。
畢竟對方那一瞬間的心理波動真的很大。
自己這具身體將所有物資都裝到玉墜空間裡後,就動作輕盈如貓一般,悄無聲息的往人群外走。
借著月色,季晚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距離同學朋友們越來越……嗯??
怎麼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