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若宜診完脈就回去了, 但是簡若寧她們幾個卻都跟著樂昌郡主呆到了下午才走的。還認識了江雪寧的妹妹——江雪瑤。
江雪瑤今年十三歲和簡若寧的年紀一般大,人倒是看著還算和氣,就是和好像有些膽小, 安靜。
白老夫人讓江雪瑤帶著簡若寧她們三個玩, 但是實際上後來就演變為了簡若寧三個自己玩,江雪瑤反倒是躲到最後邊去了。
正好簡若寧要打聽蘇夫人的事情,就也裝作走的慢,掉到了後頭, 跟著江雪瑤一起並排走著。卻並沒有直接的和她搭話。
對於江雪瑤這樣的人來說,可能貿貿然跟她說話,她反而會不好意思,還不如就在一旁陪著走,這樣既可以讓對方熟悉自己, 又不會讓她尷尬。
到了園子裡,本來三個人是想要玩鬥草的,但是江雪瑤看到那邊有個投壺,居然主動提議:“咱們玩投壺吧。”
客隨主便, 簡若寧三人自然沒有不同意的,就找了處空地擺上了東西, 然後開始玩這個。簡若宓不怎麼會玩投壺,沒一會兒就覺得無趣, 不玩了,坐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簡若容作為江雪瑤未來的大嫂, 麵對這個小姑子,即使玩的不好, 也要陪著玩。可惜還是技不如人, 沒多久就輸給了江雪瑤和簡若寧。
江雪瑤看簡若寧投的好, 倒是和簡若寧說的多了兩句。簡若寧看江雪瑤願意開口了,也就貌似無意的問道:
“聽聞蘇夫人病了,情況可還好嗎?”
江雪瑤正聚精會神的看著麵前的壺,聽到簡若寧的提問,她應道:“不礙事,不過是舊疾。”
“聽聞江院首醫術了得,怎麼沒有辦法嗎?”這就是要激一激江雪瑤了。
果然,江雪瑤聽到之後,立刻反駁道:“母親這病,說來也奇怪,身體上是沒什麼麻煩的,祖父診脈也是一切健康,也不用吃什麼藥,隻不過就是不太愛見人。”
這怎麼聽著像是古代版社交恐懼症啊,簡若寧接著問:“就隻是不太愛見人?怕見生人?”
江雪瑤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後悔了,雖然人食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的。但是母親這病的確奇怪。
診脈診不出任何問題,身體一切健康,就是不願意出院子,怕見生人。江雪瑤記得小時候母親的病還沒有這麼嚴重的,誰知道後來就隻能見見家人了。
這病說出去終究是不好,她也是太過專注於投壺了,居然就這麼說了出去,今天看這祖母對那位容姐姐的態度,就知道她很滿意,要是因為這個,導致了這樁婚事不成,那祖父母可要怪罪她了。
不過此時簡若寧倒是沒覺得這是個什麼奇怪的病,不就是心理疾病嗎?現代人多的是,不僅有社恐,還有亂七八糟的各種心理障礙,這都不算罕見。
隻是她想知道的蘇夫人這個病究竟到什麼程度了,若是誰都怕,那就比較嚴重,若是還能見人,那就還行。
江雪瑤趁著另外一邊簡若容沒在意這兒,放低了聲音跟簡若寧說道:“其實我母親這病還好,熟人她是不怕的,就是怕見生人,不過熟悉了之後也會好很多。彆的一切也都正常,隻要不出那個院子,也不會怎麼樣的。”
那是這種應該是算輕的那種?之後江雪瑤又說了很多關於蘇夫人的病,也都是找補。
“我母親這病啊,聽說是在懷了我大哥之後,月子裡沒做好落下的病根,其實倒是也不可怕,就是會臉紅,不敢見人,彆人盯著她的時候她會不自覺的低頭。除此之外,彆的什麼事情都沒有的。
我母親人很好,很溫柔的,會講小故事,會好看的雙麵繡,還會做好吃的飯菜點心,她做的紅燒排骨最好吃了,而且隻要你姐姐多跟她接觸接觸,她也就不會怕了。
這些你都可
以和你姐姐說,我隻是不想外人誤會她。我相信,隻要你姐姐見過我母親,會喜歡她的。”
江雪瑤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到了,江雪瑤也就沒能說成。不過在這個時候簡若寧倒是見到了江雪寧。
到了地方之後,不是大圓桌,每個人都有一個小小的高桌子,簡若寧雖然是最小的,但是她是客人,位置倒是還在前邊,後邊才是江雪瑤。
沒等一會兒,白老夫人就說她孫子回來了,讓趁著這個時間來拜見一下樂昌郡主,一起吃一頓飯。
江雪寧長得斯文俊秀,說話輕聲慢語,態度溫暖和煦,樂昌郡主這邊有什麼話,他都耐心的仔細答了。
而因為早早的就開始開堂問診,是以江雪寧身上還多了於這個年齡階段的人不符的沉靜以及平和。
簡若容看到江雪寧起初是期待,見了江雪寧之後就是害羞了。臉頰飛紅,低著頭,隻敢偷瞄她幾眼。簡若寧看得出來,她這個五姐姐對於江雪寧還是相當滿意的。
而江雪寧也知道中間那個就是祖父為自己定好的未過門的妻子。他也沒忍住瞧了幾眼,雖然簡若宓和簡若寧都在一旁坐著,但是他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簡若容。
彆人都端莊沉穩的在那裡坐著,就她一個人埋著頭,隻能看見通紅的耳朵。而等江雪寧看到簡若容臉的時候,注意力也全部都被她臉頰的飛紅給奪走了。江雪寧覺得,這姑娘還挺可愛的。
等再看,就隻能看到簡若容那一雙撲閃撲閃、水靈靈的狐狸眼了。這雙眼睛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江雪寧,讓他隻能注意到簡若容。
江雪寧心想,祖父親自定的人,祖母相看過的,應該是不錯的。聽說她也讀過一兩本醫書,想來和他是能有共同語言的。
等飯畢,樂昌郡主和白老夫人辭行,這就要回家的時候,江雪寧又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簡若容。隻不過他一時不察,居然被簡若容發現了。
簡若容忽然發現江雪寧也在看她,整個人爆紅,從臉頰紅到耳朵,再紅到脖頸,就像是一隻熟透了的蝦。
江雪寧心想,完蛋了,他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卻看到那邊的簡若容對著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他愣住,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簡若容已經走了。
旁邊的簡若寧悄悄的在旁邊觀察著她們兩個初次見麵時的場景,默默的磕cp。按簡若寧的意思,這兩個人現在就可以直接拜堂成親了。
不過蘇夫人的事情,還是要跟簡若容說一聲的。回府的馬車上,簡若宓跟著樂昌郡主一起坐,簡若寧就跟著簡若容一起坐。
簡若寧試探性的問了問:“你知不知道蘇夫人好像有點怕人啊?”
沒想到簡若容居然知道:“父親和姨娘說的時候提了這點,怎麼了?”
“就是今天我關心了一下蘇夫人的病,然後江雪瑤跟我說蘇夫人隻是有點怕人,我想著這終究是你未來的婆婆,得跟你知會一聲,沒想到你知道。”
“那你不用擔心,姨娘答應親事前就知道這事了,說是江院首之前就跟父親說過,蘇夫人有些怕人,但是不要緊,熟了之後就好了。
唉,江雪瑤剛剛還跟你說什麼蘇夫人的事情了啊?說給我聽聽?”畢竟是自己婆婆的消息,簡若容還是很關心的。於是簡若寧就將剛剛江雪瑤告訴她的都說了,就這樣一路上的時間也就過去了。
等回了侯府之後,還沒兩天呢,簡家就要準備去皇宮赴宴了,皇上的六十歲大壽,在正元殿款待文武百官及朝廷勳貴,且允許攜家眷出席。
本來瑞王妃是想著在這個時候讓瑞王求皇上賜婚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去了陳側妃那裡幾次,瑞王猶豫了,看樣子也不打算為徖兒再請一名側妃了。
所以瑞王妃打算自己來,太後
不也還在呢嗎?哪怕她老人家都七十多快八十了,但是她還健在不是?
今日的宴會,太後也會出席,她求不了皇上,她難道不能求太後嗎?要是太後下懿旨賜婚,那也不是不可以啊。
可誰知道天不遂人願,就在萬壽節當天,就在皇上六十大壽的壽誕上,邊關傳來奏報,說是西戎於一月前進犯,如今已經丟了三城了。
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那士兵千裡奔襲,傳完消息就力竭身亡了,簡若寧看著那個士兵倒下,雖然還能定的住,但是也受到了驚訝。而周圍其他女眷,甚至有被嚇暈了的。
這對於皇上來說,自然是一個極其不好的消息。不僅攪了他過壽的心情,更是覺得這難道是上天對於他的警示嗎?怎麼偏偏就是他過壽這一日接到消息呢?
不過除了這些情緒,皇上更多的是生氣,是震怒,他相信,西戎是挑好了,算著日子來犯的,就是要他這一天丟臉。
要是他不出了這口氣,他也就白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了,西戎也絕對會得寸進尺,繼續侵犯西境,這同樣也是皇上忍不了的。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這宴席自然是開不下去了,瑞王妃的打算也落空了,沒一會兒,上首的容貴妃就讓簡若寧這些女眷先到彆的殿安置了。
而後來簡若寧得到的消息,皇上陣前點將,點了楊老將軍為帥,還有舒國公、越國公為將,以及京城四軍當中北軍的常都督。皇上準備集結十萬大軍,重創西戎,不日便出發。
就在這個消息出來的當日,簡若寧就收到了衛衡的消息,約她去青雲觀見麵。簡若寧到了之後就在青雲觀上一次他們呆過的小院裡見到了衛衡。
衛衡神色匆匆,見到了簡若寧就急急忙忙的說道:“上次我答應教你步法,因為時間關係,沒教完,如今我也被點中,若是有個萬一,隻怕不能完成承諾,倒不如先來教了你。我這就給你演示一遍,你照著學。”
剛剛看著衛衡的樣子,簡若寧就已經猜到了什麼,卻沒想到衛衡真的被點中了,照理他這種身份的人不用去戰場上受這個苦的,怎麼他也要去呢?
簡若寧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問的,衛衡聽到她問這個問題,想著萬一此次就是兩個人最後一麵,所以也不想瞞著她。
衛衡淡淡的說道:“你還記得嗎?起初我問你,有些事情一直在心裡藏著,就是放不下該怎麼辦。
當初所有人都在勸我放下,但是我就是放不下。隻有你說既然放不下,那就不要放下。
這件事就是我哥哥的事情,他就是葬送在西戎的手裡,如今我要手刃仇敵,方能解心中之恨。
雖然我也知道,西戎並不是唯一害他的人,他也不完全是因為西戎而死,但是同時是西戎的人,親手殺了我哥哥,害的我哥哥屍骨無存。
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我自然要親自上戰場,去報仇。我這幾年參軍,入官場,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我哥哥,所以我一定要去。”
聽到這話,簡若寧沉默了,她是真的沒想到這背後居然有這麼一段故事。
她沒那麼大度,會勸衛衡放棄報仇,報仇是應該的。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這才是她的人生信條。
但是如果她知道這件事情,或許有更溫和的方式開導他,衛衡如今的樣子,倒是有些像鑽牛角尖了一樣。簡若寧也說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她那一句話的原因。
說完這段話,衛衡就開始教簡若寧那個步法了。看著明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的衛衡,簡若寧也隻能將這件事放在心裡,不在提起,隻專注於眼前的步法。
等到衛衡教導最後一個步子的時候,簡若寧喊道:“就這樣吧,剩下的等你回來再說。”
衛衡也明白,簡若寧這是想讓他在這世
間再多一份承諾,一分念想,剩下一點還沒教完,那就是自己還欠她的,應該回來還她,這樣他就不會放棄求生的念頭。
衛衡沒有拒絕簡若寧的好意,沒有再繼續教下去,而是就這麼打算離開,本來他今天過來,就是硬擠出來的時間,他該回去了。
隻不過看了看簡若寧身邊沒人,為了避免她迷路,還是打算送她到人多的地方。
衛衡本來打算就送一段路,等到人多了就走的,畢竟姑娘家的名聲要緊,不好在這種地方被人瞧見了。
不過簡若寧卻走著走著將衛衡帶到了彆的地方,然後看著簡若寧不知道在哪兒找來了黃紙,朱砂筆,照著供奉的平安符自己臨摹了一張。
衛衡粗粗看著倒是還有模有樣的,然後正當他不知道簡若寧在乾什麼的時候,簡若寧用一個小香囊將這個平安符裝了進去,遞給了自己。
“這是給我的?”
“那不然嘞?”
她這好一通操作,自然是給他的啊,她又不用上戰場。平安符,保平安,自然是應該給更危險的那個人啊。
向來對於保家衛國的戰士,簡若寧都是要高看一眼的,雖然可能衛衡初心並不是為了這個,但是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隻要他去做了,他就是值得人敬佩的。
正好她在道觀裡邊,他們兩個人又不能直接去小道童那裡買,那就自己畫畫,如果心誠,應該也是有效果的吧。
“多謝。”衛衡收下香囊。
等到了能看見人的地方,兩個人就要分開了,簡若寧先走,看著逐漸遠去的簡若寧,衛衡又將那個平安符拿到手中看了一眼,之後才細心的收好。
因為要打仗了,簡和硯一天天的忙得很,基本上是不著家的,本來要給簡若宓送嫁妝的事情也耽擱了。
雖然說是由簡若泓送過去會更好一些,到那時到年底了,簡若泓也忙的很,這件事情也就這麼拖了一下。誰知一拖就拖到了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