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原本, 衛衡就已經懷疑大哥的死不僅僅和武王有關,如今看到簡若寧的這封信,他更覺得, 他哥哥的死,隻怕是有好幾個人插手, 就算是三個人都插手了,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看到簡若寧的這封信,更加是佐證了他的想法。這下他倒是要認真的思考一下, 等到拿到證物之後, 應該怎麼辦了。
原本衛衡是想要拿到證據, 直接交給大理寺,但是如今,衛衡有了新的想法。或許這次事情才隻是第一步,剩下的事情, 他還需要徹查才是。
於是, 衛衡多布置了一些人, 各個都是一把好手,就為了頂住賢王和武王, 不放過他們的任何一絲動作。
沒多久,底下的人就過來稟報說是武王有所動作, 衛衡收到消息一看, 果真是王忠著人布置的,想要從賢王府裡偷來那證據。
衛衡等的就是這一刻,他不知道證據藏在哪裡,但是王忠知道,隻要跟著武王的人,不愁找不到證據在哪兒。
等到衛衡笑著回來的時候, 簡若寧就知道成功了。
“恭喜啊。”
衛衡拿出一封信,拆開來,道:“這就是那封信,那封害死我哥哥的信。”
簡若寧接過信一看,這是一封回信,是武王的回信,準確來說,這是武王手下人的回信,但是這裡明確表示了,他是經過武王授意的,想要將衛衍引到邊境,再引得西戎前來。
這封信是一位名叫周琦的人寫給自己手下的人的回信,信上明確說了,他經過大人物的授意,要將衛衍引到西北邊境,並且下藥,讓衛衍癡傻。
這位名叫周琦的人原來是太子的人,可後來卻被證實是王在太子身邊安插的人,所以這封信中的大人物應該就是武王。
簡若寧看到切切實實的證據也很驚訝,原來真的不隻有一個人插手了這件事。
“這位周琦是武王的人沒錯,但是以他當時的身份,這封信中的大人物是誰還不清楚吧。為什麼能肯定是武王呢?說不定是太子呢?”
“我也正在疑心這件事情,周琦現在是武王的人沒錯,但是當時並不是,這封信缺失了一部分,所以咱們不知道這是給誰回的,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武王和太子應該都有參與。”
簡若寧還有一個疑問:“這封信上說的是將你大哥引到西戎所在地,並且喂藥,但是卻並沒有想要置他於死地,可是你大哥最後不是因深入西戎所在地,被射殺身亡的嗎?和這封信裡說的仿佛並不相同。”
其實在那種境地,讓一個變得癡傻,基本上已經相當於是要致人死地了,到那時總歸還是有一絲機會的。
而被箭射殺就不一樣了,這是一點機會都不給人留,就沒有打算讓衛衍活著回去。
“我對這點也有些疑問,我曾親自上過戰場,對戰過西戎,他們雖然也用箭,但是更多的是是用彎刀,況且西戎所用的箭和咱們大昭所用的箭是不一樣的,可惜,我哥哥連屍首都沒有留下,如今墓園裡葬著的,不過是他的幾件衣服罷了。”
提起這個,衛衡既生氣,又傷心,他大哥一腔熱血,立誌報國,若是真的死在西戎手裡,那也算是英烈了,算是死得其所,可如今查到的這些,無一不再昭示著,他大哥是死在自己人手裡。
這讓衛衡怎麼能不恨呢?
簡若寧看衛衡陷入沉默,眉頭皺起,像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於是開口問道:“賢王是怎麼拿到這封信的呢?”
衛衡抬起頭,給簡若寧解釋道:“太子、武王、賢王這三個人的勢力盤根錯雜,又爭鬥了幾十年,他們各自給其他人手中安插眼線,但與此同時自己的人也會被其他兩個人安插人手。
這位周琦原先是太子的人。但在太子倒台之後,他不僅沒有被清算,反而是被武王重用,如今是武王府的親衛之首,從此,也就可以看出,周琦原先定然是投靠了武王的。
但是就跟咱們兩個剛剛的顧慮一樣,這也不能證明,當初要對我哥哥下手的這個指令是武王發出的。”
而後衛衡又補充道:“這個暫且按下不談,回到剛才的問題,其實這次我這麼順利的拿到這封信也是因為武王啟動了在賢王府的眼線。
賢王府內有內鬼,所以才這麼輕易的被武王得知了這封信的所在。這人我之前也見過,跟了賢王十幾年了,賢王也很信任,若不是這次我發現他有異動,還真的不會猜到他居然是武王的人。”
“怪不得。”
簡若寧這一下子明白了,原來衛衡等的就是這一刻,賢王想要用這封信來扳倒武王就一定會用到這封信,所以不管這封信原來藏在哪裡都要從那個地方轉移到賢王府。
而在這之中,武王隻要知道消息,也一定會有所行動,不管他是怎麼做,都是朝著這封信去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武王是螳螂,衛衡就是黃雀。
隻要這封信在移動,那衛衡就有可乘之機。
“你沒有被發現吧?”
衛衡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是在武王的人已經將這封信拿到手之後,才從武王的人手裡搶來的這封信。所以賢王的人卻並不知道這封信不在武王手裡,而在我手裡,至於武王那裡,他們以為是江湖客。”
“江湖客?”
“對,朝廷以外,還是有能人的,隻是不為人所知,我裝成江湖客,隻是以為是奇珍異寶便偷來了信,然後看到信上的內容,直接將信燒了,當然,我燒的是假的。”
“這樣不會被懷疑嗎?”
“我是當著他們的麵燒的,還特地準備了一小截做出來的殘片,應該是能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的,當時看上去他們應該是信了的,你放心。”
“那就好。”簡若寧放心了,衛衡不是一個說大話的人,他說沒有被發現,那就應該不會被發現,這一點,簡若寧還是相信他的。
“對了,大哥他究竟是因為看到了什麼,被人滅口的呢?總要有個原因吧。”
簡若寧在想,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才能讓他們對衛衍痛下殺手呢?要知道,衛衍是王府世子,就算是靖王不得盛寵,可皇家的人死了,難道就是悄無聲息的嗎?總得清查一下的吧。
所以簡若寧覺得,如果沒有必要,就算衛衍隻是在哪裡當一個花瓶,就在那裡擺著,也是不妨礙到誰的。
就害怕衛衍的忠誠和熱血,反而擋了誰的路,以致招來殺身之禍。
衛衡對於這個問題,想了不止一次,這十年之間,一直都有在調查,不過就算是查了這麼多年,他不在西北,也很難摸到事情的真相。
所以上次他才會去西北上陣殺敵,同時也是調查一些事情。
“武王在西北大權獨攬,最有可能的就是我哥哥發現了武王暗中做的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被害,但是幾年前我去西北的時候,同時也發現了那邊還有太子的人,太子橫征暴斂,西北有好幾家礦場,隻怕都是太子的。”
“私自采礦可是重罪。”
鹽鐵官營,不管是什麼礦,那都是不能自己去采的,這樣子的事情如果被皇上發現了,問罪是少不了的。
“這是太子,那武王究竟是做了什麼呢?”
說到這裡,衛衡歎了口氣:“我愁的也正是這個,太子的事情,是他倒台了之後才付出水麵的,可是武王在西北如今還有不少人手,雖然我有諸多猜測,覺得武王在倒賣軍糧,可實在是拿不出證據。”
畢竟乾得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武王小心謹慎一點也是應該的,但是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要拿到賬本才做數,可賬本這種東西也不是能輕易拿到的。
所以簡若寧隻能安慰道:“總是有機會的。”
而後,簡若寧又反問道:“那之後該怎麼辦呢?你要將這證據交上去,讓皇上徹查此事嗎?”
“不,此時交上去,會暴露你我不說,還可能一無所獲。”
“暴露你我這我倒是能夠明白,畢竟信在咱們這裡,但是一無所獲又是怎麼說?”
依照簡若寧的目光來看,皇上是一個重視親情的人,他對太後是百依百順,早請安晚問安的,衣食住行樣樣儘心。
對幾個孩子,也並不嚴格,在皇家,甚至能說是慈父了。
端看他對太子的舉動就能看出這一點,起初太子貪汙,皇上雖然生氣失望,處理了胡鴻羲,但是卻並沒有真正的追查下去,隻是將太子禁足,給了太子喘息的機會。
而後太子給皇上戴綠帽子,連孩子都搞出來了,皇上也僅僅是將太子貶為庶人,卻還留著太子的這條命。
說實在的,簡若寧當初知道太子的所做所為之後,一直以為太子會被處死。
搞自己父親的小妾,還弄出孩子,這就算是在普通人家,那也都是極其不尊重長輩的行為。如果是長輩將這個人賜給你了,那倒是無所謂,可是在這個女子還是長輩的人的時候就這麼弄,實在是令簡若寧有些想不到。
更何況榮妃還是天子的女人,君威不可侵犯,太子這樣做,實在是很不合適了。
“皇上看起來並不是一個昏君啊?況且,你哥哥也是他的親孫子啊,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衛衡搖搖頭,道:“事情不是這麼算的,皇上重視親情,這自然是好,可是對於武王也會心軟啊。我哥哥是他的親孫子,但是武王和賢王也是他的親兒子啊,更何況,我父親靖王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兒子,孰輕孰重,卻還不一定呢。”
聽見這個,簡若寧也明白了,皇家的相處模式實在是和是其他普通家庭不一樣,以至於簡若寧都沒有第一時間認識到,原來這是一家人,畢竟一家人可不會互相殘害。
“況且,目前武王和賢王勢力大,人手多,就看他們之前的樣子,隻怕大半個朝廷都是他們的了人,這些證據那步相當於說是送上門的嗎?到時候隻要說是丟了,你又能拿他們怎麼辦呢?”
簡若寧雖然也活了許多年,但是這些事情還是第一次經曆,自然是有些陌生,但是一聽衛衡的這些話,倒是也明白了,有些時候,摻雜著血緣、權利,事情反而變的十分複雜。
“那咱們難道就沒什麼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