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天籟歌手 16(1 / 2)

第74章

全國歌手大賽的最後一輪決賽, 雖然冠軍幾乎已經確定,但依然萬眾矚目,熱度爆棚。

大家最好奇的, 還是路音在最後這期,又會拿出一首什麼樣的歌曲。

由於她前麵風格過於多變, 大家的猜測也是五花八門,有猜搖滾的, 有猜古風民謠的,還有猜山歌或者帶著自己強烈風格的新歌的——雖然到目前為止, 也沒幾個人說得清楚,路音到底是什麼風格。

大體上, 是個什麼風格都能唱,嗓音猶如被神靈吻過,演唱技巧還近乎於完美的天才歌手。

跟這樣的人身處同一個時代,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至少對同一屆參加的選手來說, 大概是不太幸運的, 因為他們甚至都隻能直接放棄對冠軍的爭奪,專心想著爭第二第三。

同樣還想爭個好名次的米粒, 也終於下定決心,請那個很貴但是確實很厲害的老板, 幫自己對最後一首歌做了修飾和完善。

雖然改動不大, 花錢不少, 但米粒必須說,這錢花得挺值。

可是, 見到路音的新歌以後,她的神情又一次陷入呆滯。

這首歌看起來……好普通啊!

這就是一首最常見的,清清軟軟的小甜歌, 幾乎不需要用到什麼技巧,是個人都能唱。

唯一的優點可能是曲調清新,朗朗上口,但是這種歌,不都這樣嗎!

雖然經過幾回打臉,米粒不太想多餘發表意見,但是看到曲譜以後,她還是忍不住說:“要不咱們再考慮考慮?反正曲子就算報上去也能改,再說了,組委會說不定也巴不得你改歌呢。”

現如今外界期望那麼高,要是路音真因為選歌的問題,痛失冠軍獎杯……米粒都不敢想節目組會被罵成什麼狗樣子。

她猜的果然沒錯,一收到路音上報的歌單和配音小樣,副台長又語重心長的找路音談了一回。

具體談話內容彆人不清楚,反正10分鐘以後副台長就離開了,對外隻說節目組不方便乾涉選手選歌,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副台長被說服了,還是兩個人徹底談崩,乾脆放棄。

其他選手也隱隱綽綽聽到相關的事情,但多半沒放在心上。

畢竟真要細數下來,路音選的哪首歌不奇葩呢?與其操心她選什麼歌,倒不如擔心自己又會怎麼被花式吊打。

終於到了比賽最後一天。

這一場的舞美,節目組也是花了大價錢,專門請了國內最好的舞美特效,根據選手的要求做了各種布置。

比賽之前,雖然已經放棄了拿冠軍的念頭,但第二名三名之爭也一樣精彩,男團粉和山村大媽粉無聲無息就掐了起來,雖然為了路人口碑,也沒明打架,但是各種陰陽怪氣總是少不了的。

除了幾乎置身事外的路音以及這兩個粉絲群體最大的選手,其他幾個選手粉絲群半斤八兩,不至於完全沒有存在感,打估計也打不贏,乾脆愉快吃瓜,主張一個比賽第一友誼第二——反正除了路音,估計誰都拿不到第一。

於是,出乎絕大多數人預料的,最後一場總決賽,就在這麼一種表麵和諧的氣氛中,開場了。

按照往年的慣例,總決賽中,比賽選手的上場順序應該由抽簽決定,但是今年實在有點與眾不同,要萬一路音又不小心抽到第1個上場,節目組真要擔心後麵的比賽還有沒有人有心情看了。

於是,今年又推出了一條特彆條款:上一場的第1名最後一個出場,其他人抽簽決定演唱次序。

要是這特彆條款放在男團身上,估計粉絲絕對大喊有黑幕,節目組對選手待遇不公平,但是放在路音身上,就連她的鐵粉都沒吱聲。

沒辦法,現在她對其他選手優勢實在太大了,適當傾斜一下,那叫發揚風格,避免完全一邊倒的局麵發生。

與此同時觀眾投票的規則也發生了改變,因為這一場全程直播,最後的冠軍也將在當天決出結果,所以投票不再采用網絡方式,而是交給現場的300位隨機抽取的觀眾投票決定最後的結果。

蔣菲就是今天的幸運觀眾之一。

她是全國歌手大賽的老粉了,一連追了四五屆,但也實在想不起來,之前哪一屆能有這次一半的熱鬨。

而從第1期比賽追下來,她也漸漸從歌手大賽的粉絲,叛逃成了路音的鐵杆粉。

誰叫路女王實在過於光芒四射,凡人完全無法抵擋她的魅力啊!

在她的影響下,她幾個室友也同樣在路女王的顏值和實力麵前徹底淪陷,這段時間整個寢室一起追星,甚至還達成了難得的高度和諧狀態,嘴都沒拌過一句。

唯一一次寢室衝突,就是因為她抽中了現場觀眾名額,差點被其他嫉妒不已的室友給直接手撕了。

不過雖然被壓榨了一頓大餐,蔣菲的心情還是無比舒暢的,尤其出門的時候,聽到那群女人趴在床上痛哭的哀嚎,她簡直忍不住快樂的吹起了口哨。

雖然就是比賽現場附近的大學生,但蔣菲並不是來得最早的那個,她到現場的時候,才發現座位已經被坐了八成滿,還有人陸陸續續往會場裡進,而現場觀眾手裡拿的絕大多數應援牌,都屬於路音。

放眼一看,也就角落裡還有一小撮男團頂流的死忠粉在頑強抵抗,另一邊,也有幾個鄉村大媽的粉絲,揮舞著應援牌,努力尋找存在感。

蔣菲猶豫了一下,摸了一下包裡的東西,沒好意思直接拿出來。

就在這時候,她身邊一個男生直接往頭上戴了一個喵喵發箍,發箍上有兩個大得出奇的閃亮貓耳朵,貓耳朵中間是五個字:“小路貓仙女。”

看著那三大五粗的男人,頂著這麼一個布靈布靈的玩意兒,蔣菲都忍不住替人家尷尬了,偏偏這人一點不以為意,還在開開心心的甩著頭,幾乎把頭上的閃光燈甩出幻影。

帶這種東西都不覺得羞恥,那自己就更沒什麼好羞恥的了!

蔣菲把牙一咬,終於從包裡扯出了一個手幅,上麵寫著幾個閃光的大字:路女王,請讓我做你的貓!

看得出來,貓老大的位置,還真被不少粉絲覬覦呢。

邊上那個男生把腦袋上的耳朵晃得更歡了,蔣菲也用力搖著手幅,隨著現場音樂響起,專心享受起這一晚的狂歡。

雖然是路音粉,但她對歌手大賽的愛也同樣不假,蔣菲對前麵幾位表現精彩的選手,絲毫不吝嗇報以讚美的鼓掌,當然,對表現不那麼儘如人意的,也同樣評分嚴格。

因為是最後的決賽,每位選手需要演唱兩首歌,第1首是從之前幾輪比賽裡選的歌,不計入評分,第2首才是比賽歌曲。

雖然不計入評分,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這首歌的發揮好壞,也同樣會影響到評委和觀眾打分,選手自然絞儘腦汁,選擇了自己之前發揮最好的那首。

在一首首歌的加持下,現場的氣氛很快熱烈起來,節目效果也相當出色,收視率再創了新高,成為同時段觀看人數最多的一款節目。

隨著一個個選手表演結束,終於,到了最被大家期待的路音上場了。

今天的第1首,她唱的是之前熱度最高的《天香國色》,那在現場飆出來的華麗高音,以及完美的表現,讓蔣菲甚至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人間。

她怎麼都沒想到,看轉播的時候已經覺得夠驚豔了,可等真正置身現場,才知道收錄音設備到底有多大的影響。

真正用自己的耳朵,直接接收那天籟之音,蔣菲隻覺得整個人都飄了起來,那種耳朵和大腦的極致享受,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徹底忘不了了。

她邊上那個1米8的男生,甚至在歌聲中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咽得像個三歲的孩子,眼淚鼻涕一把抓,看著蔣菲沒忍住,順手遞給他一包紙巾。

她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明明並不是一首悲傷的歌,眼睛卻又酸又脹,情緒怎麼都控製不住。

直到那個男生嘀咕了一句:“啊也不知道下一場什麼時候有機會再能能聽到。”

她才終於明白自己的情緒從何而來。

可不是,她這次是足夠幸運,才抽到了免費的觀眾票,可誰知道下次機會要等到什麼時候呢,現如今線下演唱會辦得越來越少,就算有,也就是那幾個群眾基礎特彆好的老歌手辦一辦,熱度也遠遠不如當年。

至於新一代的歌手,除了頂著流量名頭,更接近粉絲見麵會的那幾個,其他很少有人能辦現場演唱會了,辦了也多半回不了本,相比之下他們更願意去參加綜藝或者演戲,而不是搞這種費力不討好,賺得也少的現場演唱會。

就算路音現在熱度高,誰知道她下一次出來,又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一想起這點,蔣菲也忍不住悲從心來,哭得比邊上那人還要大聲,反而叫隔壁的人嚇了一跳,又默默把剛才接過去的紙巾,悄悄推了回來。

蔣菲也沒客氣,直接用力抽出了兩大把,一邊聳著鼻子,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的路女王,總覺得看一秒,就會少一秒了。

等聽到路音向觀眾和粉絲致謝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嗷嗷的叫起來,一邊叫一邊飆淚,這種現場感,也永遠是隔著屏幕體會不了的。

致辭結束,中間插播一段廣告,路音也暫時下台,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

《天香國色》她使用的是海員卡,現在距離時效結束還有一個多鐘頭,路音又使用了疊加卡牌的選項,增加了一張【快遞員】。

在上個世界,這就是她最常用的一張卡,畢竟無論對演員還是歌手來說,親和力滿點都是非常有用的效果。

而如果海員和快遞員疊加,極致的魅力加上極致的親和,又會產生什麼樣的碰撞?

答案就在她的下一首歌上了。

這是一首簡單到甚至質樸的歌,情感雖然真摯,卻幾乎沒有使用技巧,歌詞也直白得近乎於平鋪直敘,也難怪包括原作者,都覺得這首歌實在過於普通,唱起來不會難聽,可也就是不難聽而已。

對一般的歌手來說,可能確實是這樣。

但是對有兩張卡牌加成,本身也擁有紮實功底的路音來說,這卻是一首最適合的歌。

有時候,技巧確實能顯出一個歌手的偉大,但隻有最簡單的歌,才能淋漓儘致的發揮這個歌手的全部魅力。

把一首所有人都能唱好,但是唱不出彩的歌,唱到極致,這就是路音給這次大賽最後獻上的禮物。

這首歌的前奏,就像它的名字一樣,聽不出任何特彆之處。

流水一樣循環往複的鋼琴聲,叮叮咚咚的響了起來,然後加入了一點悠揚的風笛,讓人一下就想到了清新的初夏。

路音的第一聲進入,也不像之前那樣一鳴驚人,而是同樣如泉水浸潤,悄無聲息,又覺得本來就該是這樣。

聽到這首歌的前半段,蔣菲的第一反應,其實有點失望。

她最期待的,當然還是像上一首那種華麗無比的表演,直接炸裂全場,情緒飛揚,淚水迸裂。

這一首聽起來卻多少有些安靜,更適合午夜時分,抱著耳機,在床上單獨聆聽。

這一首也沒有之前稱霸全場的氣勢,路音的聲音重新變得柔和下來,又不像第1場那種鬼魂一般的如泣如訴,而是叫人心情平靜,不由自主的就微微閉上了眼睛,仿佛即將沉入一場安靜的夢。

現場甚至有觀眾忍不住打起了嗬欠。

對所有比賽選手來說,這種反饋,都預示著相當致命的問題。

不夠激動,不夠炸裂,也不夠炫技,似乎對一場關係重大的現場表演來說,沒有這些特質,就隻能算一場失敗的表演。

但是,觀眾真的是這麼覺得?

至少蔣菲現在覺得,自己更像是泡在暖洋洋的溫泉裡,從頭到腳的毛孔都因為這股暖意而肆意張開,原本有些疲憊的心,也隨著這歌聲流入,而倦怠的小憩了一會。

就好像一台電量快要耗儘的手機,重新被充滿了電。

柔和的前半段過去,節奏瞬間變得明快起來,原本被這歌聲催得憊懶的觀眾,瞬間又像被重新注入了活力,輕快的歌聲像是一雙雙手,遞到了觀眾麵前,仿佛在熱情邀請他們加入這最後的狂歡。

沒有多餘的炫技,沒有特意拔高的聲調和花腔,可蔣菲,還有現場所有觀眾,就是忍不住的快樂起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注入了十分的活力,跟著台上的歌者儘情躍動起來。

是的,就是快樂,油然而生,無可阻擋,把那些生活中的憋屈,似乎完全無法解決的困難,還有沒有儘頭的庸庸碌碌,都一把拋在了腦後。

全然的快樂,或許才是音樂的最高境界——至少對蔣菲來說,這絕對是她有生以來聽到最快樂的一首歌。

雖然她依然覺得這首歌很普通,隻聽了一遍,她甚至就能跟著路音直接唱起來,而且還能唱出個七七八八。

歌詞也很簡單,聽一遍就能記住,她以前背課文,可從來就沒有這麼容易過。

可就是高興,打心底裡的高興,心情就像無數個飛上天的肥皂泡,又輕又軟,五光十色,就算啪的一下破滅,也還有更多個小泡泡,一股腦的繼續往天上湧。

甚至就連臉上的笑,也是這些年來最單純也最放肆的一次,忘記了一切世俗的束縛,擺脫了那一重又一重的自我設限,蔣菲從來就沒覺得,心情這麼好過!

由衷高興起來的,並不止她一個。

評委席上那個就算給路音滿分,也依然要板著臉的刻板老頭,第一次不由自主的軟化了麵部表情,臉上那如沐春風的和藹,就算他親孫子看見,也肯定要被嚇一跳。

老頭這一輩子笑的次數真不多,第1次是他結婚的時候,第2次是孩子出生,從此以後,照他老伴的話,這死老頭子好像徹底忘記怎麼笑了,不管高興不高興都是那張死人臉,叫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嫌棄。

但是現在,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彆高興的事情,可就是忍不住的笑。

笑得臉上那溝壑一樣的褶子,一條一條止不住的開起了花,要是他老伴在現場看見,說不定都以為自己男人被什麼妖魔鬼怪給奪舍了,才能笑出這副沒羞沒躁,連結婚時候都笑不出來的模樣。

其實這老頭以前沒覺得自己有問題,他就是性格有點古板嚴肅,但是除此之外,家庭幸福,事業成功,從來沒有過什麼遺憾。

不愛笑而已,連毛病都算不上,反而加重了他平時的威嚴感,讓同事和學生對他更加尊敬。

但是現在,心裡的喜悅像是被徹底放開了閘,攔都攔不住,從高山峽穀傾瀉而下,把他臉上堅固的防線徹底衝垮。

就是高興啊,控製不住,也不想控製,就連原本老邁的心也好像瞬間回到了年輕時候,要是老伴在身邊,他甚至想直接扯著老伴一起跳起來。

這種事情,他年輕的時候都沒好意思乾,到老了反而突然卸下包袱,覺得試一次也無所謂。

最後一曲演唱完,演播廳裡歡樂的潮水還在湧動,評委們也人人帶笑,默默的對望一眼。

要說歌吧……算不上一首特彆出彩的歌。

對於這些學院派的老學究們而言,這種頂多算靡靡之音,缺少藝術性,也就哄哄不懂事的小孩子,迎合了普羅大眾喜歡簡單音樂的訴求。

要是放在其他選手身上,這時候說不定還有教授怒斥選手選歌太簡單,沒有水平,簡直侮辱了這個比賽的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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