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場演唱會以後, 粉絲要求路音出專輯的呼聲更加強烈了。
一部分是因為歌確實好聽，雖然網上已經有了不太清晰的手機攝錄版，可不管聽過沒聽過的, 誰還不想再聽到一版去除現場雜音的專輯版呢？
而且這場演唱會, 除了比賽時候那些大熱歌，也推出了好幾首新歌, 完全可以整理出一張很不錯的專輯, 到時候可能唯一的煩惱，就是確定哪首是主推。
畢竟每一首都精彩絕倫，而且全有大量的死忠粉。
另一個更加隱晦的需求，就是長頭發了。
雖然隻是沒有被證實的傳言，但是，反正也就是幾塊錢，試一試也行, 總歸不會虧。
畢竟演唱會的門票實在太難搶了，而且對於那些著實音樂細胞有限的人來說，幾千塊錢一場的門票, 隻是去聽一場歌，也不算便宜。
雖然沒什麼人直說, 路音依然敏銳的洞察到了後一種想法——畢竟隻有她最清楚，雖然因為轉錄設備的原因，效果會比聽現場直播差了不少, 但確確實實，還是有效果的。
這是她偷偷抓著那個發際線日漸稀疏的專職詞曲作者王小文實驗以後得出的結論。
放磁帶的效果大概隻有現場的十分之一, 所以王小文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那看起來突然變得茂盛的毛發，跟他最近心情愉快, 吃好喝好還堅持鍛煉，其實也沒多大的關係。
音程的CEO也覺得，是時候進軍專輯市場，跟那些老牌的公司正麵剛一下了。
現如今專輯出版都已經完全電子化了，以前很重要的線下渠道差不多徹底完蛋，而那些老牌公司現在唯一的依仗，也就是還被他們牢牢掌握在手裡的推薦和榜單製度了。
早被刷成水的榜單暫且不提，推薦這一塊，以路音現在的熱度，反而是那些營銷號和大v需要蹭她的，就算他們對新專輯集體瞎眼，音程也一點都不在乎。
更何況，那些老牌公司也並不是鐵板一塊，有些早覺得現在的情況需要改變，還有一些就是牆頭草，看哪邊風頭更勁，就直接往哪邊倒。
唯一還在堅持的，主要就是跟王小文以及路音有過舊怨的兩家公司，隻不過這兩家實力相對更強，才壓得其他小公司暫時出不了聲。
隻不過裂縫，早就已經在無聲無息間，悄然擴大了，隻是靠著暫時那一點點情麵，勉強維係而已。
不過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一時的情麵管用，可長久的利益，才是他們真正在乎的。
哪邊賺錢多就往哪邊倒——這才是資本的真實麵貌。
路音的新專輯，很顯然，從剛開企劃案開始，就有大爆特爆的潛質。
一是她熱度現在極高，哪怕跟現在的樂壇頂流比都不遜色。
一是演唱的質量高，好歌也特彆多，甚至哪怕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歌，到她手上也能爆發出彆樣的魅力，這才是這個歌手最特彆的地方。
所以，公司官網剛放出籌備新專輯的事情，就直接被熱情的粉絲頂到了熱搜，來了一波不要錢的宣傳。
營銷號們也厚著臉皮來湊熱鬨——畢竟他們也有KPI要完成，送到眼前的熱度，不蹭白不蹭。
隻有那幾個公司相關的營銷號還在裝聾作啞，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這次專輯暫定推出10首歌，其中有之前在大賽上爆紅的《天香國色》和《你好嗎》，也有在前麵場演唱會裡反響不錯的5首歌，以及首還沒有正式對外演唱過的新歌。
這首新歌裡，有兩首是從王小文的存貨裡扒出來的，還有一首，卻來自公司裡一個很年輕的新人。
王小文雖然沉寂了這麼多年，但是從來沒有放棄過創作，而且這人確實是有點天賦在身上，再加上沒有過於功利的想法，反而積攢下了相當豐厚的存貨，這段時間公司之所以能夠炮彈一樣往外扔新歌，他絕對要居首功。
當然相應的回報也同樣不菲，他光是這段時間賺到的錢，不但把之前的債都還完了，順便還在本市的好地段買了一套相當不錯的房子，也算是徹底揚眉吐氣，再也沒有之前那股子落拓頹廢的氣質了。
而新來的這個年輕人，對公司來說也同樣是驚喜。
她不像王小文那麼全能，不斷詞曲兼備，還擅長多種風格。
正相反，這人的風格非常單一，隻會寫那種非常幽微的小情歌，但卻能把那種欲語還休，酸酸澀澀的情緒寫到極致，也是另一個類型的天才。
但是能發現這位天才，卻純屬意外——最開始她過來公司應聘，想乾的崗位其實是前台。
這是個長相清秀的小女生，叫杜子萱，性格有點內向，還是今年的應屆畢業生，但是因為學校一般，專業也不太給力，所以找工作找得非常吃力。
她那個專業屬於傳說中的萬金油，好像什麼都能摻合一腳，又好像哪個都不配適，班上的同學保研考公的占了一大半，剩下的那小半，要麼靠著家裡的關係回老家，要麼多半找到的都是銷售和文員的崗位。
杜子萱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銷售實在不願意去，可文員的崗也沒那麼容易找，要麼工資實在太低，老板看著還不太靠譜，要麼位置太偏，光是每天的通勤時間都可能要四五個小時，附近還沒有適合的房子租。
她正發愁著，寢室有個正在翻招聘信息的人忽然說：“誒你不是挺喜歡寫歌的嘛，這個音樂公司正好在招聘，要不你去試試？”
杜子萱忍不住苦笑：“那就是個興趣愛好而已，對找工作又沒用。”
她從小就喜歡聽歌，父母覺得這種愛好對成績沒用，所以一直都很反對，她隻能偽裝成聽英語材料，才能偷偷摸摸的聽一陣，後來等上了大學，才實現了真正的聽歌自由。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憋得狠了，上了大學以後，她不但愛聽歌，聽得多了，有時候還會忍不住寫兩首，但在她自己眼裡，也就是小女生的無病呻吟，沒太多價值。
所以除了寢室裡關係好的幾個人，很少有人知道她還有這麼個興趣愛好，那些自娛自樂的作品，也多半被她自己鎖在抽屜裡，從來沒有考慮過拿出來的事。
而且音樂公司聽起來也特高大上，再一看招聘的崗位，果然沒一個合適自己的。
要麼對專業有要求，要麼需要一定年限的工作經驗，待遇確實不錯，但是哪個都跟這個完全不想乾專業畢業的應屆小女生，都扯不上關係。
啊要說完全扯不上關係也不對，至少，他們還要招兩個公司前台，要求低，工資也不高，但是前台這種肉眼可見天花板太低的崗位，一般的應屆畢業生，也不太願意去。
但是杜子萱卻忍不住心動了。
主要她能找到的那兩個文員崗，待遇看起來也沒比這邊高多少，而且這家公司還包吃住，這麼算下來，收入可能還高些。
最重要的是，這可是家音樂公司，要是運氣好的話，是不是有可能，還能近距離圍觀一首歌是怎麼誕生的？
懷著這種樸素到極點的想法，杜子萱提交了簡曆，而且一不小心，還真得到了麵試機會。
她室友有些驚訝：“前台誒，你應該不是真的準備去做這個吧！”
她們的學校是一般，專業也不太好，但怎麼說都是正經的本科畢業生，要是大公司還好，至少是個跳板，可去這種從來都沒聽說過的小公司當前台……說出去都有點丟人。
杜子萱其實自己也拿不太準，隻是含含糊糊的說：“先去看看環境吧，再說人家報車費，這麼跑一趟也不虧。”
那家公司叫音程，杜子萱之前查了，公司成立的時間才一個月不到，看起來就是一家徹頭徹尾的新公司，也難怪會一口氣招這麼多人。
這時候，杜子萱還不知道，這家公司的老板，其實是她最近特彆喜歡的一個歌手，路音。
而當在公司看到她喜歡的偶像，還聽說偶像就是這家新公司的老板，她當時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接受了這家的offer。
不說福利待遇確實不錯，就是經常有機會能見到自己的偶像，對她來說，這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工作。
隻不過，她心裡也明白這崗位不太好說出口，對老家的父母，也隻說是找到了一個文員的工作，收入不算高，但還過得去。
正式入職新公司以後，她才不由感慨自己運氣不錯，成為了第一批注意到這間公司的求職者，等到路音開公司的消息傳出去以後，這家公司馬上就變得熱門起來，畢竟路音的名氣在這裡，要是公司真的做大做強，作為元老員工，待遇也肯定不會差。
就這麼安安心心的工作了一個月，還不時能夠見到不少隻有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麵孔，公司提供的食宿條件也不錯，杜子萱覺得簡直哪裡都舒心，恨不得能夠在這個崗位上待一輩子。
心情好了，她的靈感又來了，趁著上班沒人的空隙，她順手就開始在一張白紙上寫寫畫畫起來，就是走神得太厲害，等到老板靠近，還敲了敲桌麵，她才突然反應過來，抬起頭，臉都忍不住刷的一下白了下去。
被老板抓到上班走神，對還沒有過實習期的社畜來說，簡直就是最恐怖的場景之一！
路音卻並沒有在意這小姑娘緊張的樣子，而是好奇的瞥了一眼紙上的音符，問：“你是在寫歌嗎？”
杜子萱結結巴巴的回答：“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隨便畫兩下，之後保證認認真真工作，絕對不會再走神了！”
路音忍不住笑起來，安慰緊張過了頭的小姑娘：“不用擔心，我不是在怪你，不過你寫的曲譜，可以給我看一眼嗎？”
憑直覺，掃一眼她就覺得那旋律很是精致漂亮。
杜子萱當然不敢說不，老老實實把那張白紙遞了過去，心裡還緊張得嘭嘭直跳。
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路音確認，這是一段很陌生的新旋律。
“這是你自己寫的嗎？”她再一次確認道。
杜子萱不明白老板的意思，支支吾吾的說：“就是隨便亂畫的，我以後保證不會在工作的時候再這麼亂寫亂畫了。”
路音的神情更加柔和下來：“我不是怪你，我隻是覺得這是一段很棒的旋律，想知道你有沒有寫其他的？”
偶像的肯定讓小姑娘的臉直接紅了起來，她猶豫了一下，又從抽屜裡抽出兩張紙，但依然努力解釋道：“這個，這個我都是在中午休息的時候寫的……”
第一張紙上淩亂的寫著幾段旋律，再拿過第一張紙，很顯然，那些旋律又被精心的調整重組，組合成為一首非常柔軟的曲調。
而且，這顯然是一首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新歌。
路音都忍不住驚訝了：“你寫這歌用了多久？”
杜子萱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我很喜歡公司的氛圍，臨時起意哼了幾段曲子，就，就平時中午休息的時候沒事乾，隨便塗的。”
“所以這首歌，你就用了一個月？”路音再次低下頭，仔細的去看那段旋律，然後又打了個電話，把還在錄音棚忙著的王小文給叫了過來。
看到公司另一大巨頭，同時也是自己崇拜偶像的詞曲大佬出現，杜子萱更緊張了，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很嚴重的錯誤，隻不過她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
然後，她就眼看著路音把那兩張她自己覺得的廢紙，遞給了王小文。
王小文突然被叫過來，本來心裡還有點不爽，接過兩張皺皺巴巴的紙，不以為意的瞟了一眼：“這是什麼？”
可是下一秒，他的神情馬上就不一樣了，變得嚴肅而專注，而且馬上就沉浸在紙上的旋律。
大概過了四分鐘，他才重新抬起頭，問路音：“這首歌誰寫的？是投給咱們公司的稿子？”
路音朝著那個忐忑不安的前台示意一下：“這小姑娘寫的。”
然後，杜子萱就被她心目中的詞曲大佬，嚴肅的盯上了。
她知道自己一個門外漢，寫的十有八九就是垃圾，但怎麼也沒想到，這麼點垃圾，竟然把兩位大佬都驚動了，不擔心公司是不是有什麼她沒注意過的規定，才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
沒想到王子文把手往前台的櫃麵上用力一拍：“你做什麼前台？！簡直糟蹋了人才！”
路音不明所以的抬起眼：“哈？！”
一時間，她都沒弄懂這位大佬究竟是什麼意思。
王子文轉頭對路音說：“老板，這樣的人才放在這裡不合適吧，我的編曲部正缺人，這丫頭我就要走了哈。”
路音轉頭問杜子萱願不願意。
杜子萱現在心裡還是懵的，遲疑的眨眨眼，看看老板，又看看王子文，遲疑的說：“可是……我以前不是學編曲的，就算過去，我也什麼都做不了啊！”
原本一臉嚴肅的王子文都忍不住笑了：“這曲子是不是你寫的？”
杜子萱遲疑的點點頭。
“那就行了，隻要你能繼續這麼穩定產出，不用擔心，未來你妥妥是咱們編曲部的第一把交椅！”
杜子萱就這麼迷迷糊糊，還穿著前台製服，就被帶到了編曲部。
細聊之下又有驚喜，這小姑娘看著安安靜靜不聲不響，手上竟然還有不少存貨，更重要的是，質量都相當好！
這小姑娘還沒什麼自信，把自己手上的寶貝當垃圾，一臉忐忑不安的問：“這些歌……真的能用？公司還願意花錢買？”
王子文對著這個沒什麼自信的小姑娘搖頭歎氣：“不買怎麼著，難不成你還願意給公司白用啊？”
“我這種業餘水平，公司要是願意用，我我也挺樂意呀。”她還傻乎乎的說，然後被未來的上司在腦門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王子文直接丟給她一張文件，是公司裡對詞曲作者開的價位。
“放心，咱們公司最重視的就是創作者了，絕對虧待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