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雖然對自己的修為沒有太大幫助, 但這火辣的滋味從鼻腔口舌猛的一下竄了進去，竟讓吃慣修真界各種珍饈的最有錢的掌門，也感覺到了一種難得的新奇滋味。
“這確實是一件好物, ”掌門師父也不由點頭認可，“你想賣這個？”
路音點點頭。
“成本，售價？”到底是掌門, 不過是看了那麼一篇路音東搬西湊的論文，就像是一下開了竅, 提問都直指核心。
路音：“這種調味料的材料都很易得，一擔的成本不過兩塊三品靈石，製備起來也簡單，隻唯一配方比較複雜, 一般人頂多模仿出七八成, 我想著價格也不用太貴，半兩一瓶，每天用也能用大半個月，一塊三品靈石也不錯了。”
照這個世界的重量換算，一擔一百斤, 一斤十六兩, 這生意乍看不大，可細算下來, 還真是做得。
掌門師父碾著這帶著辛香的細細粉末：“你想在膳食坊寄賣？”
路音點點頭。
掌門師父微笑：“我雖然將你暫時記在門下，但你現在還沒有通過門派大比, 按照規矩, 外門弟子在膳食坊寄售，坊裡可要拿八成。”
相比起來，內門弟子的待遇就好了不少, 賣價膳食坊隻抽四成，內門弟子拿六成，若是生意真能做大，份額還能再提一成。
路音立馬露出諂媚的笑：“師父，所以我這不是想跟您申請，參加下個月的大比嘛！”
門派大比每年一次，前20名的外門弟子可以進入內門，被內門各位高階修士挑選，隻有被選上的，才能脫下那身青衣，換成代表內門弟子的朱裳。
隻不過在路音穿過來之前，這一屆大比的報名就已經截止了，所以她才想來找掌門師父開個後門，讓她提前插一腳。
掌門師父眼睛冷冷的看她一眼：“你才進築基期多久？先好好鞏固境界，等到築基後期再說，要不然當心被人打死。”
現如今，大概不少外門弟子對路音都充滿了嫉恨，想要直接踩著她上位的也不知道多少，但凡水平差點，還真不一定能保住小命。
畢竟大比台上，不允許使用任何高階法器，就連武器，也限製隻能用凡鐵。
可就算是凡鐵，對低階修士來說，也一樣是能要命的！
路音還是笑：“師父，我好像一個不小心，就突破了。”
掌門師父稍微有點驚訝，不過從築基前期到中期，也確實有不少天才隻用了很短時間就突破了。
按照這小徒弟之前的修煉進度，她看起來不像什麼天縱奇才，不過中低階修士原本就說不準，有些前期進展飛快，到了築基後期，卻怎麼都邁不過那個坎，也有的入門艱難，但一旦通了關竅，就能一日千裡，快速的跨過第一個大關隘。
但不管怎麼說，從築基進入金丹，對絕大多數修士來說，都是麵臨的第一個大難關，通不過隻有百年壽元，除了武力強橫點，會捏幾個小法訣，與尋常人無異。
可一旦通過，才算是真正進了長生之門，不但壽元翻倍，更有諸多仙人手段，行走在凡間，才配被稱作陸地神仙，受世人敬仰供奉。
“你還有三年時間，好好紮實基礎，最好能進金丹期再去參加門派大比才穩妥，要是實在不行，至少也要到築基後期，到時候為師再傳你幾個保命的法決，要是還不能進入前二十，那就算是為師瞎了眼罷。”這個掌門師父雖然長得花裡胡哨，對自己人確實十分護短，甚至已經替路音提前規劃好了最穩妥的路子。
隻可惜，路音走的，向來就不是尋常路。
她不太好意思的說：“可是師父，我昨天一個不小心……就進了金丹前期……”
有金手指就是這點無奈，她明明在認真工作，一個沒注意，就這麼突破了。
聽到小徒弟這話，就算是已經有幾百年壽元的掌門師父，也不由愣在當場。
他眼中金光一閃，馬上向自己的小徒弟掃了過去，果不其然，麵前已經是一個如假包換，金丹期的修士。
他這是一不小心，還收到了一個奇才？
到底是大派的掌門，即便心中震驚，臉上依然鎮定自若：“既然如此，為師便囑咐負責大比的執事一聲，你隻管上台就是。”
雖然等路音離開以後，他又高興的給自己斟了一杯百花露，甚至一不小心，還哼出了以前在凡間聽過的小曲兒。
————
現如今南雲宗外門，誰還沒聽說過路音的大名。
這個頭三年不聲不響，幾乎連一個相熟朋友都沒有的小姑娘，卻不知道靠什麼手段得了掌門的青眼，明明大比都還沒有參加，卻已經入了內門，而且還是依附在掌門門下，說是記名弟子，其實誰不知道，她已經妥妥占了一個內門弟子的資格呢！
對一般的外門弟子來說，這或許隻是一件值得津津樂道一陣的趣事——畢竟絕大多數人在門派裡老老實實乾完三年或者六年，就準備回到凡間，舒舒服服當個富家翁去了。
對這些人來說，進仙門不過是一份工作，而且是一份待遇頗為豐厚的好工作，努力幾年，幸福一輩子。
至於什麼成為內門弟子，又或者踏上長生之道，做夢的時候可能夢到過，但現實很快就會告訴他們，夢，也終歸就是個夢而已。
可是對另一小撮人來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路音，卻簡直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免得擋了自己的路。
這其中，又以經準恨得最厲害。
作為經家最優秀的傳人之一，對從小就用各種丹藥靈石堆起來的經準來說，進入南雲宗外門，不過是一道跳板而已，就連被選入內門，也是天經地義。
作為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他十歲開始學道，十六歲正式引靈入體，隻用一年，便從練氣入了築基，又一年時間，進入了築基後期，之後雖說是在這個階段徘徊了一年，但也是為了蘊養靈體，隻等著氣運圓滿，便一舉衝入金丹。
20歲都沒到，就有望金丹，放在全天下，也絕對是舉世罕見的天才了。
這樣的天才，對其他修士自然看不上眼，唯一能得他青睞，配當他師父的，就隻有同樣身為天才的南雲宗掌門，玄靈上人了。
誰知道，馬上就要開始大比了，他早早看中的掌門弟子之位，卻被一個之前連名字長相都沒什麼人記得住的底層修士，給直接搶走了！
家裡傳過來的消息：那路音是個跟他年紀一般大的女修士，農戶出身，父母雙亡，無親無故，在之前的三年中，也沒有展現出任何值得關注的天賦，唯一一次出格，就是向宗門貸了一件空間法器和一柄靈刃，去北洛山脈試煉。
至少從表麵上看起來，那次試煉徹底失敗，她重傷而歸，據說為了療傷，還跟宗門欠了很大一筆靈石。
但又或許，她在那場試煉中還得了彆的好處，要不然也不會短短幾日就白日飛升，被眼高於頂的掌門看中。
經家同時還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就在路音回來以後幾天，有個不知名的女修士，在外門弟子聚集的集市裡，隨意就泄露了曾經被食修隱藏多年的法門，這幾日，食用靈獸的價格都至少跌了兩成。
將這兩件事連在一起，經家就忍不住猜測：難道那個小丫頭，是得到了食修的傳承？
有類似想法的可不止這一家，畢竟路音簡直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底層修士，如果不是身懷異寶，又憑什麼被那位大能看中？
因為這種猜測，又隱約知道當年食修的秘密，幾大家族內部頓時騷動不已，也指示進入南雲宗的家族子弟，好好試探一下那個路音的底細。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危險氣息，路音平日裡深居簡出，要麼待在掌門特地撥給她的小屋不知搗鼓些什麼，要麼就在附近的靈田裡耕作，明明是個鮮嫩的小姑娘，日常的作息，簡直就跟個凡間的老農差不多。
偏偏那靈田就在掌門眼皮子底下，就算有心試探，這下也不敢隨意出手了。
經準也接到過家裡的暗示，不過他現在專心準備門派大比，隻想把對手統統斬殺殆儘，向那位他崇拜已久的掌門證明，自己，才更配成為掌門的親傳弟子——而不是那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沒想到這日早晨，另一個家族子弟驚喜的跑了過來，給了經準一個好消息：那個叫路音的小丫頭也會參加這次門派大比，到時候，就可以好好掂量一下她的分量了。
經準自然欣喜若狂，就連揮劍的力道，都不由中了幾分。
唯一有點擔心的是，根據之前打聽到的消息，這小丫頭剛剛才進入築基期，就算再天縱英才，再加上掌門用靈藥養著，頂多也就能進入築基中期，跟其他競爭對手比起來簡直沒有一點優勢。
偏偏，想把這掌門未來親傳弟子直接踩下去，一戰成名的人，光是經準知道的，都有二三十個。
隻希望那小丫頭撐久一點，彆還沒輪到自己，就已經被其他人徹底擊垮了。
————
這一次宗門大比，參加的外門弟子一共有392人，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築基後期，還有少數幾個築基中期，為了那個內門弟子的頭銜，即將展開殘酷而激烈的廝殺。
說起來金丹期雖然隻算是中階修士，但是對絕大多數外門弟子來說，都是一道可望而不可即的天塹，而各個宗門，給外門弟子的時間基本也都是6年，如果這6年還無法進入築基後期，同時在宗門大比中獲得勝利，未來想要突破金丹期的希望，隻會更加渺茫。
更重要的是，至少對絕大多數修士來說，是沒有辦法單純靠自己的力量突破金丹期的，要麼靠各種靈藥，要麼靠長輩相助，才能衝破那道關隘，踏上長生之道。
而如果真是靠一己之力，就築基圓滿，踏上通途的，基本可以認為這修士潛力極大，有很大的機會進入大乘期，甚至直指渡劫飛升。
每出現這樣一位修士，與修真界而言，都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大事。
經準所以在渡劫後期徘徊，一直沒有使用家族的丹藥，心裡存的，也是這麼一個想法。
家族裡如今最厲害的，也就是一個化神期的老祖，築基進入金丹之時，就是因為靠了丹藥的協助，以至於現在絕了前路，隻能靠著更多的丹藥苟延殘喘。
經準想要的，可不是這樣的長生道。
他要的，是像玄靈上人那樣，以無上的圓滿道心，直指合體大乘，甚至成為近千年間唯一渡劫飛升的修士。
這才是我輩修行人，應該走的道路。
他哪裡知道，這時候，掌門的麵前，已經出了一個真正的天縱之才，連阻礙都沒感覺到，就輕輕鬆鬆突破境界，進入了金丹期。
雖然答應了路音上台參加大比，但好歹也是自己的記名弟子，在大比之前肯定要傳授兩招，免得在外頭墮了自己的名頭。
之前聽說路音進了金丹期，他也隻以為這小姑娘是得了什麼機緣，靠著前輩的遺寶之類的外物，才輕輕鬆鬆突破關隘。
可惜是有點可惜的，但換個角度，靠著外物突破的本來就是絕大多數，有時候與其耽誤多年，想求一個更高的上限，結果反而白白耽誤壽元，倒不如一鼓作氣儘快突破，說不得反而有更大的機會，成為化神老祖。
雖然掌門師父自己是天資縱橫，當初拒絕外物誘惑，用整整三年磨練心境，才將心性磨得如刀一般鋒利，瞬間斬破境界的屏障，但他也清楚，對絕大多數修士來說，化神老祖已經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了，即便是像南雲宗這樣積澱深厚的大門派，鎮守一方的化神老祖也隻有三位，除了自己，另外兩位都是威壓幾百年的老前輩，即便無法繼續突破境界，可就連自己，也不敢隨意冒犯。
進入化神期以後，壽元將延長到千年，到了那時候，也不是沒有其他法子，繼續走下去。
既然決定指導徒弟，掌門師父首先要知道的，就是這徒弟究竟是靠什麼法子突破的。
若是靠了奇珍異寶衝開，一是心性不穩，二是根基不牢，還需要用各種丹藥穩固境界，同時多多磨練心性，為下一個境界做準備。
若是靠了前輩遺留下來的發力，根基不牢就不是問題，反而要擔心因為靈氣太盛，在體內隨意衝撞，可能留下內傷。與此同時心性的打磨依然是個問題，要不然，即便順利成為了金丹修士，想要凝成元嬰，依然千難萬難。
可是細細問起來，掌門師父卻越問越不對勁，甚至即便心性不知道堅韌如他，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起人生。
畢竟這兩者，都對不上啊！
甚至要不是度過得實在太順利，惹人懷疑，玄靈上人真會以為，自家這憨憨徒兒，是靠著自己就進了金丹期的！
路音其實也覺得，自己應該是靠著係統這個外物，才不管不顧，就這麼橫衝直撞上去的。
什麼心魔困境，什麼揮起心劍，斬斷掛礙，不好意思，她都完全沒遇著。
不就是靈氣一衝，眼睛一眨，然後係統提示升級，她就這麼順利進入金丹期了嘛。
也可能是通過係統這個外物，才讓自己繞過了那些所謂的心魔——至少之前，路音是這麼堅定相信的。
可現在，掌門師父卻說，她的想法不對。
心魔是不可能繞得過去的，隻能斬斷，不能消失。
所以靠著自己突破心魔的修士，才能夠一次又一次鍛煉自己的心境，不斷向上突破，而那些靠著外物的修士，每次通過大境界的時候都有心魔殘留，這麼層層積累一直到化神期，再往後，就連試著衝擊下一個境界都不敢了。
因為以前嘗試的全被反噬，沒有一個能夠成功。
“你突破境界的時候，沒有覺得魔障重生，過往的種種，全都一股腦的湧到眼前，讓你不能寸進嗎？”
“完全沒有。”
“那你也沒見著天雷問心，血氣衝頂，天地之間，處處都升起絆住你的繩索？”
“……這是什麼東西？”
看著那雙一問三不知，十足懵懂的眼睛，掌門師父覺得心很累。
這麼多年來，人人都說他是天才，誰想到，在這麼一個小丫頭麵前，他反而忍不住自愧不如起來。
雖然這小丫頭還覺得，自己就是靠機緣過的關，但他卻有十足把握確定，這小姑娘單從心性上，就遠遠超出自己當年一截，才能讓境界突破變得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也隻有內心毫無掛礙，才會看不到那道天塹，輕輕鬆鬆就走了過去。
這份天賦，簡直讓人嫉妒！
掌門師父直接把背往後一靠，揮揮手讓她儘快離開，免得礙了自己的眼。
路音還不甘心：“師父，你不是說要教我兩招，免得讓我在台上丟醜嘛？”
玄靈上人不耐煩的說：“你心性圓融，根基踏實，還有什麼好教的，教了你，再讓你在台上欺負那群小朋友嗎？”
雖然現在讓路音上台，也跟欺負稚童差不多——畢竟不靠外物，自己突破的修士，即便是初期，也能輕鬆戰勝同境界的後期，她一個金丹期上去本來就是欺負人了，還是個比肩金丹後期的實力，就算站在那裡不躲彆人都打不動她，又有什麼好費心思教的？
路音還在那裡驚訝的撓頭：“我現在都這麼厲害了？可我唯一會的隻有春雨決，這法決，也不能用來打架吧？”
說句老實話，雖然這都是第3個世界了，但路音還真沒和□□拳到肉的打過架，這時候心裡，其實還真有些怵。
掌門師父對著房頂翻了個白眼：“在高階修士手裡，即便是春雨決，也能輕鬆傷敵無數，你到台上試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