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 謝謝您幫了我,不然我今天恐怕難逃一劫。”
趁著阮令榮和跟班受了傷自顧不暇,翁星宇忙收了攤,和言訴、俞琳一起離開修真市場交流會。
提起阮令榮, 他嘴角泛著苦澀, 十七八歲的少年竟像是曆經滄桑一般。
“我能問一句, 你為什麼不把刀賣給阮令榮嗎?”言訴側過臉看了他一眼, 問道。
翁星宇歎了口氣,娓娓講起翁家和阮家的恩怨。
翁家作為煉器世家,從上古時代發展至今, 家族沒落也怪不得彆人, 傳到翁星宇爺爺這一輩跟普通人已經沒兩樣了。
不過翁星宇的父母年輕時是一對散修, 夫妻倆經常結伴到處闖蕩,十年前, 翁星宇的爺爺得了難以治療的重病, 翁父翁母為了給他治病,到處打聽稀罕的靈草藥。
有一次他們終於打聽到西北神羅山深處有一株長了五百年的靈草即將現世,夫妻倆在那裡守了半年,待靈草成熟時費了好大功夫將其收割,不料離開時遇到了阮家的人。
阮家人將翁父翁母打成重傷, 搶了靈草離開。
翁父不久後去世,翁母拚著最後一口氣告訴家裡人, 罪魁禍首是誰。
從那以後,翁爺爺不得不忍著悲痛拉扯唯一的孫子長大,小小年紀的翁星宇牢記這份仇恨,雖然他勢單力薄,不能為父母報仇, 卻也不願將自己精心煉出的法器賣給仇人。
俞琳聽了之後皺眉道:“我還以為你們翁家被阮家壟斷了修真界法器,才產生仇恨的,沒想到阮家人還做了這麼過分的事。”
翁星宇苦笑幾聲,捏了捏口袋裡的靈石,忙道:“我爺爺這幾天病得不輕,琳琳姐,你能不能賣給我兩顆養神丹,你直播間裡賣得太快,我都搶不到。”
俞琳遲疑地看了言訴一眼:“可是,養神丹是給修士用的,你爺爺是個普通人,我不確定他吃了養神丹會不會產生副作用。”
翁爺爺的病倒也奇怪,人類醫院無法醫治,普通修士也不能用靈氣治愈。
言訴聽了後道:“我略懂醫術,如果你信任我的話,我可以幫翁爺爺看病。”
翁星宇有些震驚,俞琳忙道:“你信他,李大哥很厲害的。”
三人一狗來到翁星宇家裡,他家離市區很遠,幾乎可以說是荒郊野外的地方,兩間破舊的瓦房裡,翁爺爺正躺在床上呼吸困難。
言訴坐到床前,給他診脈,片刻後拿出一粒丹藥給翁爺爺服下:“翁爺爺的頑疾應該糾纏他很多年了,一時半刻無法除去,這瓶丹藥裡麵靈氣很少,不會給普通人的身體造成太大傷害,每三天服用一粒,三個月應該能徹底根治。”
他把藥瓶遞給翁星宇。
翁星宇為翁爺爺求醫多年,見多了對這個病無能為力的醫生,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翁爺爺的病能治好。
他眼睛一酸,濕漉漉地朝翁爺爺看去,隻見剛剛還微微張著嘴唇,呼吸苦難的翁爺爺,吃下丹藥後症狀明顯變好,痛苦的表情恢複了平靜,竟然沉沉睡了過去。
“爺爺。”翁星宇靠近床頭,摸了摸爺爺的額頭。
然後含著淚撲通一聲給言訴跪下:“李先生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以後您有任何吩咐,星宇願上刀山下火海,這輩子為您效勞。”
言訴淺淺一笑,把他扶了起來:“你太客氣了,我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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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令榮被兩個跟班救了之後,躺在酒店房間裡,越想越氣。
他千裡迢迢從帝都來到藍闕市,為的就是翁星宇煉出來那把重刀,可現在竟然有人從他手中搶走了重刀,還放狗咬他。
阮令榮這輩子活了二十多年也沒受過這份窩囊氣,當他用丹藥治好了小腿的傷後,迫不及待命跟班查出翁星宇家具體地址,他要去報仇。
言訴和俞琳在翁星宇家住了兩天,翁星宇興致勃勃帶著他們去後山一個山洞裡,欣賞自己煉器的地方。
翁爺爺的身體好多了,這兩天都能下地行走,他一個人坐在屋前躺椅上曬太陽時,阮令榮帶著跟班氣勢洶洶闖了進來。
“那小子呢!”阮令榮把翁家兩個房間搜了一遍,也沒找到翁星宇的蹤跡。
翁爺爺震驚地望著闖進自家跟強盜似的三人,顫顫巍巍站起來就要阻攔,不料阮令榮沒找到翁星宇和言訴等人,憤怒之下看見病懨懨的翁爺爺,惡從心頭起。
他冷笑著奪走翁爺爺的拐杖,舉起拐杖往他身上打去。
翁爺爺畢竟年邁,本就肢體僵硬,反應遲鈍,更何況他沉屙多年的病體剛剛有恢複的苗頭,哪裡是阮令榮這個年輕人的對手。
他絕望地閉上眼,等待拐杖落在自己身上。
“住手!”
伴隨著一聲怒喝,熟悉的大狗狗帶著一陣風衝了過來,毫不猶豫咬在阮令榮手腕上。
“啊——”阮令榮手裡的拐杖落在地上,手腕再次被墨瞳咬出一個大洞,鮮血流了出來,墨瞳懵懂地舔了舔,然後露出嫌棄的表情。
阮令榮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被同一隻狗咬了兩次。
“欺人太甚!”他瞪著匆匆趕來的言訴等人,眼裡的恨意像是要把他們生吞活剝了。
翁星宇衝上前,一陣後怕地扶著爺爺進屋,言訴把墨瞳喊到身邊,大掌撫了撫它軟乎乎的毛發,近乎寵溺地說:“墨瞳,咱可不能不挑食,這種惡人的血,不小心吃下去會拉肚子的。”
阮令榮一張臉由青變紫,十分難看。
兩個跟班親眼目睹了這隻大狗狗的凶殘,哪裡還敢招惹它,忙低聲哀求阮令榮:“阮少,咱們快走吧,他們太厲害了!”
阮令榮這輩子隻有他欺負彆人的份兒,還從未被人欺負過,當下對言訴和翁星宇撂下狠話:“你們給我等著!”
他們阮家可是修真界堂堂四大家族之一,竟然被這幾個散修給欺負了,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回到酒店後,阮令榮治愈了自己手腕上的傷口,顧不得停留,立刻帶跟班回了帝都。
作為阮家主唯一的繼承人,阮令榮的行事作風向來橫行霸道,但他父母早已離婚,父親娶了繼母,繼母對他的感情一向很淡漠,阮令榮平時在外受了欺負,一般都會去找姑姑阮姍給自己做主。
這次也不例外。
他連阮家都沒回,直接去了李家,找到姑姑阮姍。
“姑姑,你一定要幫我報仇,那個散修簡直無法無天,接連兩次放他的狗咬傷了我,你看看我手腕,還有小腿上留的疤痕,他這是要置我於死地啊!”阮令榮哭得傷心極了。
阮姍這輩子除了親兒子李玦,隻有阮令榮這一個小輩跟她關係最親近。
李玦性格高冷,平時沉默寡言的,誰也摸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包括親媽,所以阮姍更寵愛嘴巴甜會撒嬌的侄子阮令榮。
她見阮令榮哭成這樣,立刻跟著憤怒道:“你放心,姑姑一定替你討個說法,那散修叫什麼?”
阮令榮打了個哭嗝,迷茫地睜開淚眼,一時語塞,他竟然忘記打聽那散修叫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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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姑姑告了狀後,阮令榮在李家住了下來。
晚飯時,李善衡和李玦都不在,偌大的餐桌上隻有阮令榮和阮姍。
阮令榮想起回帝都後聽到的傳言,小心翼翼地問阮姍:“姑姑,我聽說表弟要跟楚家私生女楚笙訂婚,是真的嗎?”
他那個表弟,樣貌天賦都是頂尖,不知道有多少修真家族裡門當戶對的女孩喜歡他,但他一概拒絕,到頭來竟然跟一個私生女好上了。
雖然那私生女從外貌和修為上跟李玦很匹配,但架不住她身世複雜,哪裡能比得上其他家族原配所生的女兒?
提起這件事,阮姍的臉色陰沉下來,她也不懂那個向來聰明、會審時度勢的兒子哪根筋不對勁,非要跟楚笙訂婚。
她當然不願意答應,好說歹說才把訂婚一事拖延了,可最近丈夫李善衡那邊似乎有些鬆動。
“令榮,你有空勸勸你表弟,他腦子一根筋,認準了楚笙就堅持要娶她,反正這門婚事我不太樂意,真不知道他抽了哪門子風。”
阮令榮雖然嘴上答應著,但心裡卻對楚笙有些忌憚。
李玦可是李家如今半個掌權人,楚笙能把他拿下,就代表著她的能耐,如果李玦堅持要娶她,將來楚笙就是李家下一任當家主母。
再說,楚笙本人這兩年在修真家族圈子裡也聲名鵲起,她天賦絕佳,修煉速度一騎絕塵,是李玦之外,所有修真家族子弟中最厲害的那個。
楚家年輕一輩中,她可是領頭羊,說不定過幾年,楚家內部的局勢就要變一變了。
楚笙和李玦還不知道,背地裡有人在談論他們,他二人正探討著最近從藍闕市那邊售賣的靈氣充裕的養神丹、生骨丹之類。
“那些丹藥我嘗過,效果實在很好,比李家出售的中品丹藥品相還好,不知道幕後之人搞出這種事想做什麼。”李玦眉心不展,想到李氏丹藥鋪不斷下降的銷量,有些憂心。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俞家那些丹藥的麵世,將會打破修真界表麵穩定的格局。
楚笙察覺出他的擔憂,微微一笑,握住他冰涼的手,安慰到:“彆擔心,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們共同麵對。”
“對了,再過兩個月,全國鬥法大會就要開始了,這可是三年一屆的盛會,屆時我們也去觀摩一下。”
全國鬥法大會,能參加比賽的隻有散修,但修真家族卻承包了一半的觀眾席位。
如果比賽中出現有潛力的散修,他們當然會花大價錢收為己用,以此鞏固自己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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