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珊, 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懂不懂禮貌,誰允許你用這種態度跟客人說話的!”周慎被女兒的刁蠻任性氣得腦仁疼。
仔細一看,周芷珊手裡還牽著一個年輕男人, 男人看上去斯斯文文, 一臉乖順, 眼神在觸碰到他時甚至靦腆的低下頭, 將周芷珊的手握得更緊了。
周慎心裡咯噔一下,他畢竟是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閱人無數, 眼光老道毒辣, 哪裡看不出,這男人表麵上裝的乖巧聽話,實則卻掩飾不住一身精明與算計。
這種靠嘴巴甜會哄人將富家女騙的團團轉的小白臉, 他見得多了,這種男人除了年輕、皮相好,沒有其他優點,周芷珊跟他談談戀愛還行,他不在乎女兒被騙那點小錢, 但她怎麼還把人領回來, 登堂入室了呢。
周慎眉頭緊鎖,刹那間門想起錢愷之前說過的話。
周芷珊竟然想跟這小白臉生孩子, 周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錢三抱著錢愷,正沉浸在夢境的悲痛中, 聽到周芷珊的話渾身一僵,回頭朝她看去。
最先吸引他目光的是周芷珊和男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順著手往上看, 他就注意到了男人和夢境中一模一樣的臉,瞳孔瞬間門緊縮。
夢裡,周芷珊做錯事,懷著孕和男人一起被趕出周家,周慎原本想把錢愷留下的,但是在男人的慫恿下,周芷珊強行帶著錢愷一起去了外地。
男人表麵上性格溫柔體貼,對周芷珊言聽計從,但實際上周芷珊做的所有決定都是男人在有意無意的引導,包括她最終將病重的錢愷拋棄在大雨中。
思及此,錢三渾身的刺都豎起來了,眼看周芷珊和她男友越靠越近,他將錢愷牢牢護在身後,對兩人充滿戒備:“你們……想乾什麼?”
長期不與陌生人接觸,使他猛地開口說話,難免磕磕絆絆,不太順暢。
但饒是如此,他仍然像個被挑釁的野獸,緊緊護著自己的小崽子。
周芷珊看見他這樣子就有點煩,離婚這麼多年,錢三竟然沒有半點長進,接人待物還跟小孩子似的。
“錢三,離婚的時候我就說過,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也不許你再跟錢愷見麵,你怎麼跟我保證的?”她疾言厲色望著錢三,若不是顧忌著腹中孩子,說不定就要衝上前親自將人趕走。
錢父哪能眼睜睜看她欺負自家兒子,臉上僅存的那點笑容早就消失了。
一直留意著他的周慎忙阻止女兒:“周芷珊,你今天領著陌生男人回來就是大呼小叫的嗎?注意你的教養,你錢伯伯還在這裡。”
周芷珊一扭頭,看見錢父,動動嘴唇,到底有所顧忌,不敢再說什麼。
隻是她不甘心的瞪了錢三一眼,朝他身後的錢愷道:“過來。”
兒子這些年都是她在養,所以看見錢愷和錢三父慈子孝那一幕,特彆刺眼,讓她不能忍受。
錢愷卻縮了縮脖子,往錢三身後躲了躲,他感覺今天的周芷珊似乎不太對勁,她居然把季清風領到外公麵前。
書上說男女朋友談戀愛就要見家長,然後要商量訂婚結婚事宜。
周芷珊莫非是帶著季清風來見家長的?他平時本就有點畏懼這男人,如果季清風成了他繼父,那以後他豈不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錢愷越想越害怕,拽著錢三的衣擺越來越緊。
察覺到他的緊張,錢三拍拍他的小腦袋瓜,安慰道:“彆怕,有……爸爸在,爸爸會保護你……”
聽到這句話,錢愷眼睛一酸,頓時將腦袋埋進錢三的懷裡。
周芷珊眼皮跳了跳,心頭頓時湧出無名怒火,向來任由自己擺弄的小崽子居然倒向錢三,絕不能忍:“錢愷,你想造反嗎?”
她下意識想鬆開季清風的手,上前把小崽子扯回來,好好揍一頓,不料被季清風拉住了。
“芷珊,彆發這麼大脾氣,氣大傷身,你要為我們的寶寶考慮。”
季清風的話比什麼都管用,周芷珊忍下怒火,讓情緒平靜下來,猶豫的看了錢父一眼,然後對周慎道:“爸,這是我男朋友,季清風。”
周慎一臉陰沉望著他們,一言不發。
季清風卻絲毫沒覺得尷尬,反而主動向他問好:“伯父好,我和芷珊交往這麼久,才上門拜見,有些失禮了。”
周慎看都不看他,一雙眼隻盯著女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芷珊摸摸平坦的小腹,嘴角噙著一絲含有母愛的笑容:“我和清風交往一年零三個月,現在懷孕了,我想和他結婚。”
對自己的第一段婚姻由父親安排,為家族聯姻,她時常抱怨。
所以這次她要選自己喜歡的男人。
相信她和季清風的孩子一定會聰明伶俐,按照她想象的模樣來。
她剛說完,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往她小腹看去,眼神剛剛觸及卻又迅速避開。
錢父有些尷尬的將拳頭抵在嘴唇前,咳嗽兩聲,對周慎道:“老周啊,既然芷珊要結婚,那我先前跟你商量的事,你覺得怎麼樣?”
周慎頭疼的扶著額,有些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兒,這孩子比較強勢,哪怕她再婚懷孕,也不能忍受將一直帶在身邊的錢愷送回錢家。
如果他答應周父的要求,周芷珊必然會再大鬨一場。
可如果不答應,他也無法眼睜睜看著錢愷被周芷珊當成出氣筒那樣養,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錢愷的心理會出問題。
思慮良久,周慎點了點頭:“行,你們把小愷帶回去吧,這孩子跟著芷珊受了很多委屈,是我對不起他。”
錢父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回頭朝兒子使了個眼色,對錢愷道:“小愷,今天跟著爺爺和爸爸回家好不好?”
不等錢愷回答,周芷珊臉色就變了:“怎麼回事?爸,你和錢伯伯私底下達成了什麼交易?不是說好小愷的撫養權歸我嗎,憑什麼讓他們把小愷帶走?”
周慎揮揮手,讓錢父趕緊帶錢三和錢愷離開,免得再生事端。
然後讓管家和傭人攔下想要追出去的女兒:“芷珊,你現在懷孕了,需要人照顧,留著小愷隻會給你添麻煩,爸也是替你著想,讓小愷先讓錢家帶著,等你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再決定要不要把他接回來。”
他這話隻是緩兵之計,甚至為了讓女兒放棄錢愷的撫養權,間門接承認了季清風和她腹中孩子的地位。
這個潛台詞,周芷珊沒聽出來,季清風卻懂了。
因此當她對周慎的自作主張感到不滿、甚至想追出去時,便出言安撫她:“芷珊,伯父說得對,你現在有孕在身,不宜激動,免得傷到孩子。”
“再說,我們倆婚禮在即,要操心的事還有很多,你就暫且放一放對小愷的管教吧。”
周芷珊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肚子裡孩子的安危,她現在三十多歲了,算是高齡產婦,不出意外這輩子不會再生第三個孩子了。
所以孩子就是她的希望,是她想爭奪周家財產的依靠。
“清風,你說的沒錯,這次婚禮我想親自策劃,你覺得怎麼樣?”想起婚禮,周芷珊幾乎立刻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暢想自己穿婚紗成為新娘的場景。
周慎眯了眯眼,他這女兒平時也算精明,怎麼偏偏被這個吃軟飯的給糊弄了。
看兩人相處的樣子,這小子分明把他女兒吃得死死的,直接越過他這個嶽父,談起婚禮了。
好在前些日子他剛免去周芷珊在公司的一切職務,不讓她接觸到任何核心機密,暫且讓這小子得意會兒吧。
言訴再次去安晴雅家做清潔,打聽錢愷的消息時,就得知錢愷被生父帶走了。
保姆是個八卦的人,沒把言訴當外人:“聽說芷珊小姐懷孕了,要跟她小男朋友結婚,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那小男朋友是衝著她的錢來的,偏偏芷珊小姐深信不疑,覺得小男朋友對她是真愛,兩人現在天天膩歪著策劃婚禮,周老先生都懶得管他們了。”
言訴清理完廚房的臟汙,順口問道:“阿姨您見過芷珊小姐的男朋友嗎?”
保姆嘴一撇,嫌棄的意味顯而易見:“上周末我和少夫人帶小檸檬回老宅,見過一次,那個男孩子長得蠻俊的,但眼神不正,眼裡透著算計,麵對芷珊小姐時情意綿綿的眼神也是裝出來的。”
“您連這個都看得出來?”言訴好奇。
保姆一拍大腿:“小夥子,彆看我年紀大了,我這雙眼可識彆過不少人呢,那些年輕男孩心思正不正,我一看就看得出來。譬如你,每次來了之後二話不說埋頭乾活,偶爾逗逗小檸檬,也始終跟她保持一定距離,這才是無所求的正常人的表現,你都不知道,那些想討好小檸檬的人麵對她時有多諂媚。”
“小檸檬才兩歲,討好她有什麼用?”言訴無語道。
保姆哼了哼:“誰知道那些人怎麼想的,可能是想通過小檸檬,討好少爺和少夫人吧。”
時間門過得很快,過年時陽光家政公司的業務達到頂峰,言訴和所有員工忙得不可開交,直到大年三十那天都不停歇。
但忙碌工作是有回報的,每個人都拿到了豐厚的獎金。
除夕夜,言訴炒了幾個菜,獨自坐在電視前看春晚,居然接到了徐佳佳的拜年信息。
徐佳佳最近過得不錯,在丹市有了份新工作,過年也沒回家,一個人住公寓不要太爽,當父母打電話找她時,她堅定地告訴他們,以後自己會留在丹市,再也不回去了。
說也奇怪,她丟下這句話後,父母的態度居然變了,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對她頤指氣使,反倒處處透著小心翼翼。
“我這次也算長個教訓,徹底被他們傷透心了,你呢,你和你父母的關係現在怎麼樣?”離職後為了避嫌,她沒再和以前的同事聯係過,不想從對方口中得知殷舒龍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