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賴羽冬哭笑不得地提起手中的外賣紙袋，“你是來幫我加餐的？”
李緒斜眼：“你不是說想吃嗎？”
“什麼時候？”賴羽冬不記得自己和人家說過這種話。
李緒咂巴一聲：“直播。”
“……”
賴羽冬回憶了一番，開場讀彈幕他確實說過自己想吃炸雞，沒想到自己寢室裡有一個阿拉丁神燈，擦一擦手機就幫他安排上了。
怪不得剛才李緒鬼鬼祟祟地躲在樓道裡，原來是挑了一個沒鏡頭的地方看直播。
即便如此，賴羽冬依舊無法理解李緒這麼做的目的，對自己未免太好了，哪怕被當成同擔示好也解釋不通，按照這個邏輯，帶徐案出來還差不多。
他無以回報，稍微有些難為情。
“加餐是順帶的，你理解成一份微不足道的犒勞吧。”李緒往公交車站的空位上一坐，墨鏡沿著鼻梁滑下一截，鏡片後的眼眸瞥了一眼茫然的淺金發少年，“談心倒是真的，但這麼說好像怪矯情的？”
他拉下口罩喝了一口可樂，聲音悶悶的：“就當隨便聊聊吧。”
“好。”賴羽冬靜靜地坐下。
彆看李緒一副什麼也不放在眼裡的拽樣，藏情緒也很拙劣，但他的心思遠比表現出來的細膩，否則不會躲在衛生間偷偷哭。
關鍵他還死要麵子，要是跑到鏡頭麵前哭，沒準兒能靠反差圈粉。
這類性格的人主動申請談心，必然要認真對待。
李緒從牛皮紙袋裡取出一個漢堡，拆開防油紙的聲音窸窸窣窣的：“三浦，我建議你彆賣腐。”
賴羽冬：“……”
把他辛苦醞釀的情緒還給他。
“我和你分析一下，不一定準確，你愛聽就聽，不聽拉倒。”李緒全然不顧賴羽冬微妙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出謀劃策，“男團能靠賣腐飛升，你看瞿君煒和程景浩那倆貨就知道了，成天如漆似膠地粘在一起，巴不得睡同一張床。”
賴羽冬麵露詫異：“他倆不是關係好嗎？”
雖然他沒有深入接觸過這兩人，但他倆從初舞台到二公的愛恨情仇人儘皆知，在他心中的印象是一對惺惺相惜的歡喜冤家。
“好啥好呢，演給CP粉看的。”李緒翻了一個白眼，“一個是靠炒CP吸引新鮮血液的回鍋肉，一個是看重對方的賽前人氣蹭曝光的素人，互利共贏罷了。”
“這、這樣嗎？”
“不然呢？”李緒嗤笑一聲，“哪個傻子樂意和初舞台把自己從A班踹下去的競爭對手相親相愛？走著瞧，之後肯定虐粉提純，就看誰先出手了。”
賴羽冬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好複雜。”
“所以說，你可彆一點功課也不做隨便抓個人賣腐，尤其不要傻乎乎地被居心不良的人粘上。”李緒咬了一口漢堡，“和人氣不如自己的選手炒CP，沒職粉下場帶節奏，到時候你肯定會被吸血。”
“更何況現有的CP拉你做瓜居多，什麼一波三哲啊、子徐烏佑啊、楓場佑戲啊，你都快成第一金瓜了。內娛rps搞多就知道了，瓜大多數情況是花的血包工具人，一堆人對著你這個移動大血包虎視眈眈。”
“拉你做花的CP，也不是沒有，叫啥來著的……”李緒從腦海裡搜刮出那堆難記的CP名，“哦，白蠟樹和代樹方程？”
他逐一分析：“門麵line還行，臉在江山在，顏粉不太會被正主之間的破事影響到，她們隻會因為顏值下跌被醜走。但是吧，和太子炒CP，你倆撞定位，你的實力和後台又不如他，反正我覺得這和自尋死路沒啥區彆，分一杯羹可以，貪杯容易翻車。”
“白煊赫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但他有自己的美帝CP，要等金熙恒被淘汰了、白金BE了才能上位，不過二公估計能圈一波粉，一時半會兒應該走不了。”
“其實不一定要局限於一個人，大三角也不錯，進可攻退可守，隻不過很容易變成撫慰的後花園，比如熱度挺高的熬鷹計劃、顏而佑忻，說白了就是all蘇和all曲。”
“差不多這個意思，你悟一下。”
賴羽冬：“……”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不是，他怎麼聽不太懂啊？
這是選秀限定天書嗎？
感覺自己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以我這些天對你的粉圈生態的觀察，你主要是吃唯粉這口飯的，而賣腐的儘頭是提純唯粉，你直接少走幾年彎路，爽死了。”李緒又咬了一口漢堡，“而且我估計你舍不得虐粉提純，不如好好穩住唯粉，你家唯粉應該很容易發展成長情的死忠粉。第三賽段隻能投一人，op很重要。”
“op是什麼？”
“one pick。所以你聽懂了不？”
賴羽冬如夢初醒地“啊”了一聲：“懂了，你是我的毒唯。”
“……這裡沒攝像頭，信不信我揍你？”
“你應該打不過我。”
“？”
眼看李緒極有可能給自己一拳，賴羽冬趕緊笑著打住玩笑話：“雖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但謝謝你和我說這些。”
李緒揚了揚眉：“那你的意思是？”
“放心，我沒有這麼做的打算，今後也不會有。”賴羽冬注視著拿著半個漢堡的紅發少年，語氣輕緩而又堅定，“處理人際關係，我有自己的原則，一切依照我對對方的真實想法，而非塑造一段彆人想看的關係。”
他如歎息般輕聲補了一句：“我不喜歡這樣。”
對上那雙真誠得無懈可擊的墨眸，李緒愈加理解那些大老遠跑過來熬到天亮隻為遠遠眺望一麵的粉絲。
在這個大染缸般的選秀節目乃至娛樂圈，他的室友赤誠得像是一股清流，永遠以最真摯的態度對待一切，仿佛雙手捧著一顆晶瑩剔透的鑽石心臟，但外麵套了一層無堅不摧的鋼化玻璃。
願意推心置腹，但絕不輕易被外界影響。
李緒乾巴巴地“哦”了一聲，悶頭吸了一口可樂：“還有一件事，我也想和你說。”
“什麼？”
“以後在鏡頭前，我們能不能彆那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