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賴羽冬對練習時間比較嚴格, 但他定下的集體解散時間是淩晨兩點,其餘根據個人情況自行安排。
第一天就拉著陽間作息的隊友一起嗨跳到天明,可能還沒撐到第次公演,練習室化作夢想焚化爐, 徒留幾具不省人事的屍體。
效率比投入時間更重要。
淩晨兩點半。
賴羽冬習慣性留意隊友的情況, 半天沒在練舞隊伍裡見到尹梓臻的人影, 他疑惑地環視了一圈, 發現人家抱著水杯坐在牆角, 腦袋耷拉的樣子一看就是睡著了。
得, 喝水把自己喝睡著了。
賴羽冬擔心尹梓臻著涼和落枕,走過去把人從睡夢中搖醒:“醒醒, 彆在這裡睡覺。”
本意是想讓尹梓臻回寢室休息, 結果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了起來, 晃了晃不清醒的腦袋,堅持繼續練習。
愣是熬到淩晨點,他才和江揚帆一起離開。
江揚帆當了一天的私教老師, 比負責齊舞部分的林霄還要辛苦, 堅持到淩晨點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麼一對比, 《Bloody》組真是一群精力旺盛的奇人。
淩晨四點,宋顏晞和趙亦楓雙雙撐不住,體力不支累到手都抬不起來。
全靠好勝心死撐的林霄見他的老對手宣布離開, 在人走後的五分鐘也搖搖晃晃地逃離練習室。
此時的練習室僅剩下707寢的石墩子組合。
【笑死, 把人全熬走了】
【堅持住啊李紅!離柚子下班預計還有個小時!】
【李緒:你想讓我死?】
【熬鷹計劃的另兩名大將不在, 這誰熬得過柚子呀】
【柚子熬的不光是隊友, 還有俺們柚絲/淚】
【聽說後援會特地招了一波時差黨,方便第一時間上傳直播切片】
李緒,承載萬千彈幕的希望, 於淩晨五點宣布陣亡。
他覺得自己再熬下去估計比公先一步抵達怪誕小鎮。
“這回我真的要走了。”李緒虛弱地扶著門框,向精神抖擻的淺金發少年再確認,“不和我一起走嗎?你要一個人練?”
“沒事,你先回去吧,我把這幾段練熟。”
賴羽冬拿起冰美式嘬了一口,入口的苦澀讓他像喝中藥般微微蹙眉,他無法理解蘇俊哲是怎麼做到麵不改色地把這玩意兒當水喝。
雖然他不愛喝,但冰美式不愧為熬夜神器,非常管用。
“你忘了梁之盛關照的嗎?”李緒拿出殺手鐧,“好好休息,健康作息,彆倒在練習室了。”
“平常我休息得很好,而且他又不可能過來抓我。”賴羽冬淡定道。
見勸說無果,李緒不再強求,離開前他費解地嘀咕道:“怪事,這人不用睡覺的……”
賴羽冬當然沒有偷偷完成人類進化。
說不困是不可能的,從主題曲開始,他在練習期間沒有一天是休息充足的,每天起床去練習室內全靠毅力,投入練習就能暫時消解困意,原理和高中生衝刺高考差不多。
和初期相比,犯困時間後挪,天亮前他不太可能累得想睡覺。
對於練習生而言,努力是最廉價的優點,沒有人會因為努力而被留下來,再強調反而會被當成笑柄,顯得除了努力沒有拿得出手的優點。
但這也是最重要的優點,連努力都不肯付出的人,就像沒裝油箱的賽車,還不到評估外觀和性能的時候。
【啊啊啊啊小紅彆走!】
【柚子成功把所有人都熬走了】
【留柚寶一人好孤單啊T T】
隨著最後一位隊友離開,練習室變得空蕩蕩的。
賴羽冬很久沒有獨自練到這個點。
他突然想起周瑞,最早是他倆結伴練習,自那以後,每天都有不同的隊友和他一起下班,久違的孤身一人讓他有點不適應。
還好他不是沒人陪就沒乾勁的類型。
又練了一個小時,賴羽冬渾身上下被汗水浸透,發絲黏在一起滴下豆大的汗珠,眼皮像是裝了磁鐵控製不住地合攏。
他拿起冰美式往眼皮上貼,儘管冰塊早已融化,但靠著涼意強行清醒是沒問題的。
賴羽冬稍微打理了一下形象,隨後前往休息間。
一個人錄製下班日記,也是第一次。
“不知不覺又天亮了。”賴羽冬仰頭望著上方的攝像頭,他儘可能地收起疲憊,像和朋友閒聊般聲音輕緩,“這首歌真的好難啊,好多以前沒有嘗試過的——不過,我沒嘗試過的還挺多的?”
“但這首歌很獨特也很好聽,是我最喜歡的公曲目,如果能做好的話,舞台一定很好看。”
“而且是大家為我選的,嗯……我不太了解,但我猜一定也很辛苦吧?”
選曲結束後,李緒藏不住心事,用神秘中帶著一絲自豪的語氣透露,莫黎家選的也是《怪誕》。
意思是他倆對上了,他家粉絲把人家刷下去了。
很震撼,各種意義上的。
萬千感慨化作一個清淺的笑容,猶如迎來冰雪消融的早春,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
“謝謝你們,讓我如此幸運。”
【寶寶……T T】
【搞到這麼好的愛豆是我生有幸5555】
【前擔塌房的傷痛被柚子治愈了】
【天啊,我真的感覺柚子在和我麵對麵說話……】
【榜單呢!?號子呢!?統統給我呈上來!我還能再投五百年!!】
彈幕呈爆發式增長。
賴羽冬被嚇了一跳,此前他看彈幕稀稀拉拉地在眼前飄過,以為在線人數不是很多,結果下班日記把人全都炸出來了。
他發現了,隻要他說一些肺腑之言,彈幕的反應就極其誇張。
被壓下去的困意不依不饒地攀了上來,賴羽冬拿起疊得規整的棉襖,不顧濕答答的頭發是否晾乾,披上外套離開練習室。
走出大樓,天光破雲,晨曦傾瀉而下宛若新生。
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賴羽冬孤零零地立在樓外,既沒有下班的練習生,也沒有上班的練習生,顯得他像一個突兀的異類。
沒辦法,早上六點多,一個很尷尬的時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