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軍和盧支書現在辦事已經頗有種雷厲風行的味道了。
在和程建功商量過後, 兩人就回去和其他的乾部一起簡單開了個會，然後就讓各生產小隊的隊長把村裡麵要選老師的事情交代了下去，並告訴他們務必通知到戶, 讓有意向當老師的村民們先報名，過兩天村裡麵就會統一安排相關的考試。
學校建好以後，當老師這件事其實早就在村裡麵好些人的心裡惦記著了，隻是因為最近村裡事情多, 所以大家才一直壓著這個念頭。
現在甫一通知下去，整個村子就徹底震動了。
不過對於村裡麵所說的考試，這些人信了，但也沒有很信。
因為接下來徐建軍和盧支書他們這些乾部私下裡都遭受了一些人的送禮行為，甚至就連程建功這個去年在村裡大放光彩的人也一樣有人來套近乎, 讓程建功一時間竟是哭笑不得。
程靜淞就說：“爸爸，這其實代表著你現在在大家夥心裡有著很高的公信力了, 他們覺得你是個說話算數並且有本事的人，所以才會私下過來找你。”
程建功“嘖”了聲, “但這也證明他們覺得我會徇私，不過他們這是想差了，我是這樣的人麼。”
很快, 程建功就找到了徐建軍他們, 說了被人私下裡送禮的事情。
徐建軍頓時苦笑著揉了揉臉說：“彆說了, 我們這些當乾部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沒有跑掉, 就是沒想到你那兒居然也有人過去了，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才好。”
程建功就說：“開個大會說清楚吧，另外除了選拔老師以外，接下來的養豬場還要招人, 到時候說不定還要這樣鬨一場，一起說清楚，順便可以的話，我覺得可以把養豬場的事情也一並安排下去，你們怎麼想的？”
徐建軍和盧支書點頭，“可以，不過養豬場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你打算招幾個人，有具體的安排嗎？”
“這要看村裡麵今年打算養多少頭豬了。”程建功沒有立刻在這個上麵立刻拿主意，倒是反問了回去。
徐建軍就說：“村裡麵有錢了，自然是越多越好了，隻有這樣，我們到今年年底才能依然有個好收入，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中途養的時候，這些豬會不會出事，生病啥的，就這一點有點糟心。”
程建功點頭，又看向盧支書問道：“這個不可避免，之前支書不是找了很多的書和資料了嗎？”
盧支書也跟著點頭說：“是找了不少，但這些都是理論知識，我也沒有親自實踐過，哪敢保證。”
程建功想了下說：“那不如趁這次把人選定了後，趁著養豬場還沒有正式辦起來，先把那些員工送到外麵的養豬場學習觀摩一段時間，這個應該總沒有問題吧。”
盧支書點頭，“我也這麼想過。”
“那現在問題又回歸到了到底準備養多少頭。”程建功開口說。
徐建軍和盧支書一時間又陷入了兩難。
有了過年那段時間的暴富，他倆是真的不想隻養幾頭湊合，但是多了的話，心裡麵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沒底。
“要不，我們再想想。”剛說完這句，徐建軍又看向程建功道：“建功，你要不也幫我們拿個主意。”
盧支書也一臉期待地看著程建功，好似他是救世主一樣。
程建功多少有點頭疼。
其實他並不擔心養豬場中途會出事，因為就算出事，他也有程定坤這個外掛在。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不可能一直讓村裡麵的人依靠程定坤的這個外掛，另外就是徐建軍和盧支書這倆人磨嘰了這麼半天，還是沒能拿出主意來，就很讓人頭疼。
但是事情總要有人做，而且他也不可能把自己一直綁在養豬場上麵耗費時間，隻能儘快讓養豬場步入正軌。
程建功乾脆就說：“那就養豬場暫定一百頭吧，另外發動一下村裡麵的人，建議他們也養豬，到時候除了村裡麵的養豬場，我們還能從村民的手中收購一些，外加周圍其他村子和公社多多少少也會養點，這樣算下來，應該也差不多了。”
徐建軍和盧支書聽完程建功的話，齊刷刷地咽了下口水，徐建軍搶先說：“一百頭，那可是至少兩三千塊錢了，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程建功問道：“村裡麵的錢夠嗎？”
“夠是夠的。”盧支書管著村裡麵的賬，早就把今年可能會花費的開銷都大致估算了一遍。
於是，程建功就說：“既然你們一直問我的意見，那就聽我的安排，到時候如果真的出了問題，我來承擔。”
“那倒不用。”徐建軍立馬就說：“這畢竟是村裡麵的養豬場，怎麼能讓你承擔。”
更何況幾千塊錢呢，程建功咋擔得起。
想了下，徐建軍就說：“這樣，你讓我們先想想，討論一下。”
程建功點頭，沒再多說什麼，直接走了。
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程建功又想起來他過來還想和徐建軍他們說葉美雲答應去民兵隊的事情，便又提了一嘴。
徐建軍立馬又高興了起來，“真答應了，那她身體能堅持吧？”
程建功點頭，“沒事的，放心吧。”
徐建軍立馬就說：“那就好，那我等下就安排下去，不過到時候還是要葉同誌展示一下，好叫其他人能心服口服。”
程建功點頭，“我們知道。”
等到程建功一走，徐建軍就揉著腦袋說：“這麼多事情疊著下來，現在總算有個好消息了。”
“那養豬場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說，答應嗎？”盧支書點完頭後開口問道。
徐建軍就說：“我有些拿不定主意，畢竟這不是幾塊幾十塊錢，而是以千為單位的，我是真的怕萬一中途這些豬生病或者出現其他問題咋辦。”
盧支書從去年開始就一直不停地看養豬的相關資料，很是了解了一些地方的養豬場，倒是比徐建軍的膽子更大。
“其實一個一百頭的養豬場並不算大，不說省城這樣的大城市裡的養豬場的數量都是以萬為單位計算的，就說我看的一些以養豬出名的農村也都至少養幾百甚至上千頭豬呢，所以我們這個養豬場真要按照劃分來說，隻能算是小型養豬場。”盧支書想著自己看過的資料和報道，又道：“我們之所以覺得這有點大了，不過是因為我們之前沒有做過，總是擔心失敗，害怕承擔責任而已。”
“可是仔細想想建功之前在楊主任他們麵前說的那些話，不管養豬也好還是種地也好，總歸都有風險的，如果一直因為擔心風險而不敢往前邁步的話，恐怕我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盧支書又感慨道：“而且彆的地方能辦成養豬場，甚至上報紙，被誇獎，也不是天生就會這些，也都是一步步摸索出來的，人家就有這種膽子和破釜沉舟的勇氣。”
徐建軍開口說：“那你的意思是……你覺得可以答應？”
盧支書點頭，“我覺得試一試也不是不可以，更何況建功既然敢說出來，我覺得他肯定是仔細想過這些的，仔細想想他之前做的事情就沒有不成功的，而且每一次都能給村裡麵帶來巨大的回報，所以我覺得可以相信他。”
徐建軍一咬牙一跺腳，“那行，那就按照建功說的來，要是有人反對也直接壓下去。”
盧支書點頭，“行，我就不信彆人能成功，我們已經提前做了那麼多的準備了，還會失敗。”
“那就這麼定了，你也抓緊把考試的卷子弄出來，我現在先去安排民兵隊的事兒，讓他們也趕緊做好準備。”徐建軍就道。
盧支書點頭答應。
而另一邊，回到家的程建功裡麵就被好奇心很重的程靜淞問道：“爸爸，你們都說好了嗎？什麼時候開始考試啊？”
“暫時還沒定，不過過兩天大概就會開大會說了，到時候應該不止要選老師，還要選養豬場的員工。”程建功解釋說。
“哇哦！”程靜淞略微驚訝，“不會也考試吧？”
程建功就說：“至少要選幾個讀過書的人。”
大概解釋了一下他和徐建軍還有盧支書討論過的事情後，程建功的目光轉向另一邊也聽的津津有味的徐如月說：“雖然村裡麵還沒確定到底要買多少頭豬，但是養豬場肯定是要辦的，老徐同誌之前就為村裡醃臘肉做了不少貢獻，這次要不要試一下養豬場的工作？”
之前做臘肉的時候，徐如月就被程靜淞他們用當工人這個胡蘿卜吊過，那時候她滿心的歡喜，每天忙的腳不沾地也不覺得累得慌。
但是現在程建功真這麼說了，徐如月倒是一下子慌了起來，兩隻手下意識搓著衣擺道：“我我我……真能當工人嗎？我可以嗎？你剛才不是還說養豬場要找讀過書的嗎，我也不認得幾個字啊，養豬場真能要我？”
徐如月又是激動又是茫然。
程建功就說：“誰讓我是廠長呢，我給你走個後門。”
“啊？”徐如月懵了下，幾秒鐘後，她的嘴先是咧的很大，牙齦都露了出來，但還是擺出一副和其他人客氣的模樣和程建功說：“這個不太好吧，彆人萬一說你咋辦？”
程建功就擺出一副認真的模樣，故意逗徐如月說：“沒想到你竟然還是這麼有原則的老徐同誌，既然你這麼想，那就算了，就不讓你去了，你還是照常上工吧。”
徐如月：“……”
“……就……就算了？”過了好一會兒後，徐如月才一臉不敢置信地磕巴道。
“我覺得你剛才擔心的也對，不能讓彆人說我不好，所以你還是彆去了。”程建功很正常的點頭，並且還誇讚道：“沒想到老徐同誌的思想覺悟居然這麼高，看來我以後還要和你學習，不能總想著私下裡搞這些個人的官僚主義。”
徐如月又懵了，臉色不停變換，幾次張嘴後重新閉上，半響也沒能成功地說出一個詞來。
眼看徐如月整個人都要喪的不行，程靜淞實在沒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徐如月：“……”
生氣地瞪向程靜淞，徐如月沒好氣道：“三丫頭，你笑啥，有啥好笑的？”
程靜淞的兩隻手在臉上狠狠一搓，壓製著笑意道：“沒什麼啊，我就是忽然想笑了而已。”
“沒啥沒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笑啥呢！”本想著客氣兩句的徐如月眼見到手的工作可能就這麼丟了，程靜淞還一直笑話她，徐如月乾脆就破罐子破摔道：“建功，我就是客氣兩句，你還當真了是吧！”
徐如月又開始瞪程建功了說：“彆的人要是當官或者當乾部啥的，第一個想的肯定是拉拔家裡麵的人，你倒是好，我就是和你客氣一下你還真不讓我去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程建功就道：“我一開始就說了可以讓你去，是你自己不願意的。”
“我那是客氣！客氣！你沒聽到嗎？”徐如月繼續瞪著程建功說：“我不管，反正我就要當工人。”
程建功歎氣，“行吧，讓你去，順便還讓你去彆的養豬場正式學習怎麼養豬可以吧。”
“去彆的養豬場學習養豬是啥意思？”徐如月再一次驚訝，“養豬還用學啊，不就是那回事兒嗎？”
程建功就道：“當然要學，畢竟這是辦廠，不是家裡麵隨隨便便養豬，我們不僅要學彆的大廠是怎麼養豬的，也要學他們是如何防疫的，如果豬生病了又如何辨認以及及時的治療，甚至包括怎麼給豬接生，小豬剛剛生下來又要怎麼養護等等，甚至你們每一個負責養豬的員工都是有具體的責任的，如果被發現最終因為你們的問題導致豬出了事，那就要你們賠償的，所以老徐同誌，這個任務可不輕啊，你任重而道遠啊。”
程建功短短幾句話又讓徐如月除了懵以外還有些害怕。
她沒忍住多咽了兩下口水，然後才試探著開口說：“這麼麻煩就不說了，咋還要賠償呢？”
程建功點頭，“當然了，萬一你們進了廠以後不好好養豬怎麼辦，你現在不會又想說你不願意或者不敢乾了吧？”
徐如月：“……”
徐如月再一次糾結了起來。
她舍不得一個能當工人的機會，也有點害怕程建功剛剛講的那些，怕自己做不好，萬一回頭真的影響了程建功這個廠長怎麼辦。
而且還要賠償，她是真的有些不確定了。
程靜淞見狀就說：“奶奶，你彆怕，爸爸既然這麼說了，到時候肯定不止你一個人過去學習，還有其他人呢，你們一起加油啊。”
“而且你想啊，你們這次學習可是要到外麵的大城市呢，這可是難得的見識外麵的機會，你難道真要錯過嗎？”程靜淞見徐如月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並且似乎有些意動了，又說：“況且就是讓你們去看彆人是怎麼養豬的，又不是讓你們從頭想辦法怎麼養豬，彆的養豬場都能養好豬，你肯定也可以的。”
“而且你想啊，我們自己養的豬一年也就長個百十斤的肉，但是那些大的養豬場養的豬能到兩百多斤呢，你們過去後學了人家的知識回來，到時候幫村裡麵養出大肥豬，這是多麼厲害的一件事。”說著，程靜淞又衝著徐如月彩虹屁道：“況且你去年帶領村裡的人做的臘肉可是全都賣出去了呢，今年你學了怎麼養豬，到過年的時候你再繼續帶領村裡的人做臘肉，到時候你是多大的功勞啊，村裡麵的人肯定感激死你了，爸爸到時候應該還會給你發獎金的，對吧爸爸？”
程靜淞又衝著程建功擠眉弄眼。
程建功就道：“那是肯定的，優秀的員工必須給獎勵。”
徐如月又被程靜淞和程建功的一唱一和說的意動，“那我試試。”
程靜淞就乘勝追擊道：“必須試試啊。而且奶奶你看哈，現在爸爸是廠長，媽媽是民兵隊長，你也必須當工人才行啊，更何況你這麼厲害，肯定能行的。”
徐如月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沒底，但麵上狠狠點了點頭，“我試試，我就不信彆人能養好豬，我養不好。”
“那你加油。”程建功隨口鼓勵了一下後又說：“村裡麵到時候還會鼓勵家庭養豬，你之前不是也說過要在家養豬麼，現在還要養嗎？”
徐如月這次毫不遲疑道：“那肯定養啊！”
“養幾頭？”程建功問道。
徐如月想了會兒，才遲疑道：“我想養兩頭可以嗎？”
“可以，我沒意見。”程建功看向其他人，“你們呢？”
“我也沒意見。”程靜淞第一個舉手表示讚同。
程定坤和程斯年也說沒意見，倒是葉美雲開口道：“是不是有點少。”
“少嗎？”徐如月有些迷茫，“兩頭不少了吧，回頭養大了交上去一頭，我們還能自己留一頭呢。”
“就是因為自己留一頭才少。”葉美雲說：“再多養兩頭。”
“會不會有點多了？”葉美雲難得對家裡麵的事情發表這麼明確的意見，以至於徐如月問的時候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不多，就養四頭。”葉美雲乾脆看向程建功幾個，“你們有意見嗎？”
程建功幾個怎麼敢有意見，紛紛搖頭說：“聽你的，養四頭。”
葉美雲這才滿意，徐如月見狀，最終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