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年就道：“反正事情肯定很快就會過去了，到時候，一切就雨過天晴了。”
“倒也是。”
畢竟這裡麵的事情糾纏的太多了，所以如果不能一次性查清楚的話，不管是對他們還是對橘子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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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淞她們回到家後，程建功和徐如月也洗漱好了。
倒是程靜淞和程斯年之前沒時間去洗漱，加上現在也不早了，趕緊去洗漱了一番，也沒有進行所謂的學習，趕緊睡覺去了。
但是村裡麵還有好多人沒睡。
比如現在腦袋都大了的徐建軍和盧支書他們。
也比如被特意關在一起，此刻正在一邊防備一邊小聲商量怎麼辦才能最快脫身的程玉衡和湘雲。
也比如正在黑暗中偷偷用錄音機錄音的看守他們的人。
還有老程家那一家子。
老程家這一家子在那邊的現場一直不停的吵也就算了，現在回家後依舊不停地吵架。
和之前差不多，程知仁和林素媛依舊一人站一邊，各自維護自己人的利益。
林素媛抽空的時候還想了好多。
但是千言萬語最終也隻堆疊成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她以前怎麼沒發現程玉衡居然這麼的恐怖，為了自己的名聲，竟然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下的了手。
聽程玉溪之前說的那些話的意思，程玉衡恐怕是真的對程玉溪這個妹妹一點感情都沒有，要不然，他下手多少也會有遲疑。
那她這個媽恐怕也不用想了，一樣的沒什麼感情。
是不是如果將來有一天她的存在和今天一樣威脅到了程玉衡，程玉衡也能對著她痛下殺手。
林素媛本來就對程玉衡他們幾個的感情複雜。
以前不管怎麼樣，她也想著到底是她生的，雖然多年沒在一起生活，並且感情也不深厚，但是到底算是一家人，那她有時候也願意多忍受一點。
可是她現在卻不敢這麼想了。
程玉衡現在是被抓了個現行，恐怕以後也不能再乾些什麼呢，但是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從事情發生以後就不管不顧站在程玉衡身邊的程知仁啊。
這說好聽點是相信自己的兒子，是愛，但是說白了就是是非和對錯都不分了。
這樣的程知仁的恐怖程度恐怕和程玉衡也差不多了。
林素媛甚至更萌生了和程知仁離婚，徹底和他們這邊斷了的念頭。
畢竟她真的不敢拿自己的命和程玉溪他們一家的命去堵程知仁他們的品性。
可是林素媛也很清楚，按照程知仁的德性，恐怕不會答應輕易答應這件事。
甚至是根本就不答應這件事。
可是林素媛還是決定一定要試一試。
林素媛先讓姚東星把還在生氣地扯著嗓子罵程知仁的程玉溪帶走，然後又把另外一直在一邊吃瓜看戲的程玉銘他們一家也趕走，這才對著程知仁道：
“你不用在硬著頭皮說程玉衡沒問題，事實上他是被村裡麵的民兵逮住的，並不是玉溪一個人說他在殺人，你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這一點，強撐著說這些也沒意思，不管是村裡麵的人還是國家的律法都不會因為你的不相信就否認這一點。”
程知仁還在嘴硬，“村裡麵的人本來就看不慣我們家，故意這麼說也是正常的。”
林素媛之前因為程玉溪差點出事這一點實在太生氣，有些衝昏了頭腦，所以才會一直和程知仁吵。
現在她冷靜了下來，就不想再和程知仁磨嘴皮子浪費時間，就說：“彆說這些沒用的了，你自己心裡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嘴硬也沒用，我也不想和你繼續吵下去了，我現在隻想告訴你，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一直又是這種態度，所以為了玉溪他們一家，我也不肯能再和你過下去了，我要離婚！”
“你說什麼！”程知仁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頓時腦袋都炸了。
他立馬衝著林素媛指責道：“你是老大的親媽，他出了事兒你不幫忙就算了，竟然還在這個時候雪上加霜，林素媛，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我就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狠心的女人，連自己的兒子……”
程知仁在扯這種所謂的母愛大道理的時候還是一套一套的，說的林素媛都不耐煩了。
她等了好一會兒後，見程知仁依舊在扯套話就知道不能指望他能說出點有用的，就直接道：“直白說吧，你怎麼才能答應離婚。”
“我不答應！”程知仁還是一個態度。
“那你要玉溪怎麼辦？”
“她一個丫頭片子跟著你過了那麼多年的好日子了已經，現在還想要怎麼樣！”程知仁不耐煩道：“更何況這件事要不是她鬼頭鬼腦地鬨出來，哪能成如今這個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玉溪不鬨，任由程玉衡把她害死才是應該的是吧！”
程玉衡“哼”了一聲。
雖然已經相信了程知仁不是個好東西，但是林素媛還是很失望。
她也不管程玉衡到底怎麼說了，就道：“既然你堅持這樣的話，那隨便你，反正我是永遠站在玉溪這一邊，你也彆指望我幫你勸她改口或者鬆口，老大那邊的審判結果一出來後，我也會登報和他徹底斷絕關係，免得被他連累，一起被批【鬥】，至於你……”
林素媛冷笑道，“老二一家早就和老大家不對付，巴不得他們家出事，不落井下石都不錯了，你也彆想指望他們，至於你，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你的嘴還是不是和現在一樣硬！”
程知仁：“……”
程知仁直接被震住了。
他雖然偏心程玉衡，但是也擔心自己啊。
之前吵的太凶了，他甚至都忘記了這件事本身還是會連累到自己的。
程知仁的一張老臉瞬間變色，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林素媛卻又來了句，“我倒是給忘記了，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就陪著程玉衡一起好了，我可以直接登報和你們兩個都脫離關係，也省了現在和你說這麼多的廢話！”
說完了，林素媛也抬腳離開了。
隻留下程知仁一個人在屋裡，對著空蕩蕩又冷颼颼的房間兩眼茫然。
林素媛回去後就開始拉著程玉溪安慰了一會兒。
然後，林素媛就簡單和程玉溪說了下她剛剛和程知仁提了離婚的事情。
程玉溪早就看不慣程知仁這個所謂的親爹了，巴不得能離他遠遠的呢，當下就抓著林素媛的手說：“那真是太好了，媽，他們真是太恐怖了，我再也不想和他們住在一個屋簷下了！”
林素媛無奈又安慰了程玉溪兩句，才又說出程知仁沒答應的事情。
眼見程玉溪又要張嘴打斷她，林素媛示意程玉溪彆吵，繼續把事情給她理順了一遍，然後才道：“所以，現在要是想和他離婚，肯定要付出點代價，你……”
林素媛雖然心裡麵有了計較，但是說到這兒後，依舊停頓了下。
程玉溪是個衝動型的暴脾氣，但是能在程氏生活那麼多年，多少也見識過一些陰謀詭計，加上她也熟悉林素媛，所以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林素媛的意思。
程玉溪當下就不樂意了，“媽，你居然讓我放過程玉衡，不可能！他剛才差點就殺了我！”
程玉溪的態度也沒有出乎程素媛的預料。
他又安撫地拍了拍程玉溪的手臂，才繼續說：“我明白你生氣，但是程玉衡出事對我們也沒有那麼多的好處。”
“首先，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的兒子，你的哥哥，就算我們能發聲明斷絕關係，但是這也不意味著我們就沒事了，彆人肯定還是一樣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們，這是第一點。”
“另外，你爸，就是程知仁那麼偏心他，一但程玉衡真的出事了，程知仁將來恐怕更會巴著我們不放手，你放心將來一直被他糾纏嗎？”林素媛說：“程玉衡能對你下手，就代表程知仁也有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因為某種原因對你我下手，繼續和他們綁在一起真的太不安全了。”
“更何況你還有孩子呢！”林素媛又提點道：“程玉衡這事兒出來後，隻要程知仁他們表明自己和程玉衡斷絕關係，那些搞革命的就不會怎麼樣他們，可是他們可以私下裡把程玉衡的仇恨加諸在我們的身上，尤其是程傳家，你忘了他是什麼樣的人了嗎？”
程玉溪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覺得無言以對。
好一會兒後，她才癟癟嘴說：“我還是覺得太委屈了，憑什麼要我這樣委屈自己放過程玉衡啊！”
林素媛又拍了拍程玉溪的肩膀，“這件事也怪我，我當時不讓你去盯著程玉衡就好了。”
“明明就是程玉衡自己不是好人，和彆的都沒關係！”程玉溪辯道。
林素媛點點頭，又把程玉溪抱在懷裡繼續哄她。
等程玉溪睡著了，她才揉著要爆炸了的腦袋出門。
姚東星就在門口呢，見到林素媛後就低聲喊了下，“媽，你沒事兒吧？”
林素媛擺擺手，“我沒事兒，倆孩子睡了？”
姚東星點頭，“我剛哄他們睡下。”
“他們沒鬨吧？”
姚東星搖頭，“沒有，媽，你也累了，也快去休息吧。”
林素媛點頭，走的時候又提醒姚東星一句說：“玉溪雖然心大，但是今天到底被嚇到了，你夜裡驚醒點，注意她的情況，她要是做噩夢或者發燒的話，早點告訴我。”
姚東星點頭，“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姚東星的脾氣軟和，林素媛也相信他，便點點頭，才離開。
這邊算是安穩下來了，但是另一邊的橘子還沒有睡著。
她的腦海裡麵一直充斥這白天的事情，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件事產生的一係列可能的影響，越想就越清醒，以至於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十分的沒有精神。
好在村裡麵也卻如葉美雲說的那樣被徐建軍他們囑咐了，所以村裡麵裡上學的一些人雖然有的看橘子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卻沒人像之前那樣弄出點什麼。
加上橘子雖然年紀在學校不算小了，但是和程靜淞他們一樣才上三年級，周邊年紀小的孩子更多，而這個年紀的小屁孩們就更不懂一些有的沒的，那些圍繞在橘子周邊的風言風語就更聽不到了。
膽戰心驚了一天的橘子發現情況比她想的要好很多，也才逐漸放點心。
不過村裡麵的這一天卻是格外的熱鬨。
程知仁昨晚也一樣沒睡好，腦袋裡蓋滿了林素媛走之前留下的那些話。
尤其是當一大早的時候見村裡麵這邊又在繼續商量如何處理程玉衡的事情後，他終是沒忍住，主動找了林素媛。
兩人就昨晚的離婚的事情簡單達成了一致。
程玉溪不再一口咬死程玉衡和湘雲要殺她的事情，改口說他們當時是在搶那些手表還有收音機那些東西，給程玉衡留一條活路，另外再給他們家一千塊錢，程知仁就答應離婚。
而村裡麵這邊剛好也不想把程玉衡和湘雲，尤其是湘雲交到縣城去審判，加上程玉衡和湘雲昨天夜裡也嘀嘀咕咕的商量好了咬死不能承認殺人的事情，頂多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不乾淨，免得將來都賠命。
就這樣，三方各懷心思的達成了一致。
於是，葉美雲就私下安排了一下那些把程玉衡和湘雲他們抓了現行的民兵們改口把話說的含糊些，徐建軍他們這些大隊的乾部也表演了一番，最終表現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把殺人的事情給放過去了，然後開始了批判程玉衡和湘雲的不正當男女關係的事實。
徐建軍打從一開始就沒看順眼過程玉衡。
雖然這一次他不得不暫時放過程玉衡他們，可是不代表他不會狠狠收拾他們。
上塘村以前是沒有搞過所謂的批【鬥】大會，但是他作為村乾部不知道參與了多少回，當下就鑼鼓喧天地把這件事搞了起來。
依舊是那個全村開會的平場，隻是這一回的大會卻多了程玉衡和湘雲這兩個被綁著跪在地上的壞分子。
徐建軍和盧支書作為村裡的兩大乾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他們倆的事情，然後就讓這倆人開始當眾懺悔，表達錯誤等等。
村裡麵的人雖然有些意外怎麼之前說的好好的殺人沒了，但想著程玉衡和程玉溪畢竟是親兄妹，興許是程玉溪之前太激動說錯了也對，加上眼下鬨的可是和風月相關的八卦，他們當下就沒多想了，徑直盯著了程玉衡和湘雲他們。
這樣的村裡麵的□□大會一直連續開了三天，徐建軍和盧支書才放過他們。
但是這種事雖然村裡麵能自己處理，可還是要報公社。
加上徐建軍這邊也收到了林素媛和程知仁離婚的事，乾脆就一起去公社給辦了。
也是巧了，年初的那會兒，外麵的幾個大城市又出了一大波的大字報事件，導致如今的運動形勢比之前更加的激烈了。
縣城那邊也幾次開會說要主抓這些，要求每個公社都要儘力肅清身邊的壞分子，還社員一片安靜的生活空間等等。
甚至每個公社還有一定的指標。
楊主任他們本來也在為這事兒頭疼著呢，可是礙於之前上塘村一直沒出事兒，加上他們村也確實特彆，楊主任他們也不指望上塘村能在這次任務中出力，所以也沒有特彆給他們下達任務。
可沒想到他不指望的上塘村這次一報就是報倆。
楊主任雖然疑惑，但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後，就高高興興地收下了這份大禮。
再之後，程玉衡和湘雲的批【鬥】任務就從村裡麵轉移到了公社這邊，一輪又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