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程靜淞皺眉。
“六萬都能拿出來,要是再湊湊手,十萬應該也不難吧?”老大爺繼續盯著程靜淞。
程靜淞想著自己身邊有程定坤,要是老大爺想要算計他們,程定坤第一個收拾他,她也就定了定神,道:“差不多,不過您到底什麼意思啊?”
“這家房主手上被還回來的房子不少,這裡是最好的,但其他地方也有。”老大爺思索了一會兒後才說:“我也不和你們兜彎子了,你們大概也能猜到他們這時候賣房子肯定不僅僅是為了過日子,一定是還有其他的打算。”
程靜淞點頭,但是沒吭聲。
有時候看破不說破也是一種禮貌。
老大爺看她一眼,才又繼續說:“這家房主當初托我賣房子的時候說了兩個法子,一個是慢慢賣,另外一個就是打包一起賣,說真的,房主那邊還挺著急的,更傾向的是能打包一起賣。”
“如果你們能拿出十萬塊的話,這裡的兩套房子,秀水東街那裡還有兩個商鋪,以及中官墳那裡的還有幾個院子都可以一起過戶到你們的名下。”
程靜淞的小心臟一下子就嘭跳了起來。
他們昨天才在秀水街做過生意呢。
而且她也念叨過,那裡可是往後的商業中心呢。
程靜淞本來就有在那裡買商鋪的打算,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還有中官墳,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裡應該就是日後的國家矽穀中關村。
但是程靜淞還是朝著老大爺確認道:“您說的中官墳是不是以前的太監養老的那地方,海澱區那邊,和我們學校距離還挺近的。”
老大爺點點頭,“對,就是那裡。”
頓了下,他似乎怕程靜淞他們嫌棄那邊是以前太監住的地方,就又說:“那邊以前雖然是太監們住的地方,但是現在基本上都住著其他的人,就是稍微比這裡亂一些,房子也破壞的嚴重些,但是幾套房子加起來的總麵積比這裡的要大上一倍,再加上秀水路的商鋪,隻要十萬塊,你們絕對不虧的。”
程靜淞都想要尖叫了。
還虧個屁啊虧!
雖然這邊也很好,但是那邊可一個是秀水路,一個中關村啊。
這要是不拿下,程靜淞都要罵自己腦子有毛病的。
可是太上趕著也不是很好,程靜淞狠狠往自己掌心掐了一把,儘量麵容平靜道:“聽著還行,不過我們也清楚我們學校那邊是什麼情況,那裡畢竟是鄉下,我們要不然還是先去另外兩處看一下,然後再做決定,您說呢?”
老大爺點頭,“這是肯定的。”
然後又問道:“那你們是想今天就看,還是等明天?”
“就今天吧,左右都已經出來了。”程靜淞道。
老大爺也沒說彆的,然後他們一行就坐上公交車,開始看下一處。
現在的中關村可完全看不出來斑點後世矽穀的影子,但是程靜淞的腳在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還是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她生怕自己忍不住,又趕緊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沒多會兒,老大爺就帶著他們走到了一片廢墟當中。
停下腳步後,程靜淞第一次從這位凶巴巴的老大爺的臉上看到了一點點的心虛。
程靜淞雖然也確實不對這邊抱太大的希望,甚至也打定主意拆了重建,但也沒想到自己即將接手的竟然是一片廢墟啊!
“所以,您說的就是這裡?”
老大爺咳嗽了一下,錯開程靜淞的眸子,指著眼前好大一片廢墟說:“剛才給你們看的那兩座三進的四合院都是六百多平的,差不多就是一畝地的麵積,這裡一大片足足五畝地還要多呢,光是地皮也夠值錢的了。”
“再說這上麵也沒有全廢,就是看著破破爛爛的,但真要收拾收拾,還是能住人的,就是這裡之前被政府分給一些沒房子的人住了,那麼多人擠在一起,不是自己的房子自然也不心疼,多年下來,早就被破壞了。”
“後來國家把這些還回來後,房主來收房,但那些人死皮賴臉不願意走,房主那邊一氣之下,又找了些人把這裡給砸了,這才把那些人給逼走。不過這裡雖然看著破破爛爛的,但你們仔細看就能發現主體的架構沒受傷,隻要清理出來,在把牆體稍微補一下,真的能住人。”
程靜淞:“……”
程靜淞覺得大概是心虛,所以才讓老大爺說的有點多了。
她歎口氣,說:“我們先四處看看吧。”
老大爺立馬點頭,“行,你們自己看,注意腳下,小心一點。”
程靜淞也點頭。
程斯年和程定坤在來這裡後,眉間就一直收著,看著就不是很滿意。
到處看了一會兒後,程斯年也沒顧著老大爺就在他們身邊,直接說道:“這裡也太破了,而且還是鄉下,四周都是田地,這裡不太好吧?有那個錢,還不如去城裡麵買現成的房子呢。”
程靜淞就下意識瞟了老大爺一眼,老大爺的眉心那裡也一直收著,但是在聽到程斯年的話後,還是有些著急。
程靜淞就說:“但是這裡確實挺大的。”
“是啊。”老大爺也跟著說:“雖然說這裡是破了點,還是鄉下,但是首都有那麼多大學都在這邊呢,現在高考重新恢複了,將來這邊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到時候這邊的房子什麼的肯定還會漲價,房子也不是其他的東西,你們買的時候不能光看現在,還要看一看房子的前景。”
程靜淞挑了下眉。
雖然她之前覺得敢在這種時候當中人的,除了有門路之外,估計也是有眼光的,但是她還是意外老大爺說出來的這一番話。
老大爺卻因為程靜淞看他而意會錯了,以為程靜淞是不相信,就接著說:“你們還真彆不相信,自打國家開始給平反以來,我也幫著那些人賣了不少房子了,我是親眼見證了這兩年的房價變化。”
“我也不蒙你們幾個小孩兒。”老大爺又道:“光是這兩年,就你們先前看的那房子的價格已經漲了好幾千了,最開始的時候,房主人確實要價在兩萬五左右,之前也有人看中了,但是錢不湊手,結果這一耽擱下來,價格不僅沒下去,還漲了,這往後說不定還會越來越漲,所以你們現在早買也是少花錢,這越是等下去,指不定就越貴了。”
房子漲價這種事,程靜淞是相信的。
但是就像老大爺說的那種一兩年內漲好幾千這種說法,他是不信的。
她覺得可能兩萬五是那位房主的心理價位,甚至還要再低一點,隻不過現在被老大爺拿過來勸說他們而已。
程靜淞就笑笑,露出一個明顯不怎麼相信的笑容。
然後程靜淞又當著老大爺的麵說:“這裡也沒什麼好看的了,現在還有時間,我們要不再去一趟秀水路看看商鋪吧,等都看完了,我們再具體商量一下看看。”
老大爺點頭,“也行。”
之後,他們又坐車趕去秀水路。
這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車上了,等下車後,天邊的太陽都快要落山了。
隻不過秀水路上的人還是很多。
吵吵鬨鬨的。
老大爺一下車就擰著眉四下看了看,奇怪道:“今兒個怎麼人這麼多,都在這兒乾什麼呢?”
程靜淞他們自然也注意到了,甚至還聽到了那些人在說手表、收音機這些。
程靜淞立馬就縮了縮脖子,多少有點心虛。
誒。
這也沒辦法,誰讓他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買房子呢,這些其他的就隻能暫時放到一邊了。
程靜淞心裡給這麼多等她卻沒有等來的人道了聲歉,然後麵不改色地跟在老大爺後麵走了。
沒多久,他們就看到了商鋪。
確切的說依舊是個院子,前麵是麵積很大的鋪麵,後麵有一個小小的院子,大半應該是用來當庫房的,剩下小部分是住人用的。
兩個商鋪也是相鄰的,還是兩層建築,雖然麵積加起來隻有三百多平,不過這裡畢竟不能和住宅相比,不能說小了。
而且這裡保存的也還不錯,至少比中關村那邊強多了。
看完這些後,天邊最後那麼餘暉也快要沉入海底了。
看著已經亮起來的路燈以及昏暗的天色,程靜淞就對著老大爺說:“不早了,這樣吧我們等下一起在邊上的小攤子上吃點飯,回頭我們兄妹再和家裡麵商量一番,大概……”
程靜淞在心裡麵盤算了一下時間,然後又說:“大概一周吧,就最遲一周,我們一定給您一個確切的答複,買或者不買,又或者是買幾個,您看成麼?”
十萬塊錢不是小事兒,老大爺雖然私底下幫著過戶了不少房子買賣的生意,但是都是一下幾千塊左右的,很少有上萬的大單子。
他也能理解程靜淞他們的慎重,就點點頭說:“飯就不吃了,我還要趕緊回家呢,等一周後,我去找你們去。”
“那怎麼好意思呢,讓您陪著我們在外麵晃蕩了一天,連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呢,就一起吃吧。”程靜淞又提議。
老大爺還是擺手拒絕了。
見他堅持,程靜淞也不好強求,然後送著他又上了汽車。
等老大爺走後,程靜淞才長長的籲了口氣。
程斯年小聲問道:“你想把這幾處房子都買下來啊?”
程靜淞點頭,然後一手程斯年另一隻手扒拉這程定坤,小聲和他們叭叭了一番秀水街和中關村在未來的價值。
程靜淞道:“這要是不拿下,那我真的會難過的,這兩處地方都太值錢了,我都沒想到才剛來這裡就能碰上這樣的好事兒,還以為要稍微再等個幾年呢,所以我們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買。”
他們走的時候,家裡麵的大部分錢都放在了程斯年那裡,她也是最清楚有多少的。
程斯年就說:“可是現在我們的現錢不夠,就算加上昨天賣的那幾千塊錢,我們也隻有不到八萬塊。”
程靜淞緊跟著說:“所以我才說讓老大爺等我們一周啊,這段時間,我們就趕緊抓緊時間把該清的東西都清了,要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到時候問一下老大爺,房主那邊接不接受黃金付款。”
“黃金能有用嗎?”程斯年有些驚訝,“現在市麵上也不能流通這些了啊。”
“隻是現在,黃金什麼時候都不會過時的,放心吧。”
他們稍微說了一會兒後,就又去買了點吃的,然後裝作和這邊的攤主打聽道:“大爺,今兒這秀水路怎麼這麼多人啊,都是來乾嘛的啊?”
“彆提了,都是為了過來買手表還有收音機的,結果昨天明明說好的人卻沒出現,害得不少人白等了一天,這時候正生氣呢!”
說完了,又瞥他們一眼,“我以前也沒見著你們啊,你們也是為了手表才來的吧?”
程靜淞就“嘿嘿”笑了兩下,“這不是也聽說了麼,不過那為攤主真沒來啊?還是他們都賣完收攤了?”
“真沒來!”那位大爺歎氣,“你說說你們這些人,都要問我多少遍呢,我乾啥騙你們呢!”
“那該不會是那攤主出什麼事兒了吧!”程靜淞特彆驚呼了一聲。
轟然,周邊一些聽到的人就把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那不能吧!”攤主接茬道。
“這指不定呢,大熱天的,萬一中暑了或者有個其他的毛病也說不準呢。”程靜淞裝模作樣地歎氣,“聽說那位攤主的東西很不錯呢,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過來了,我現在隻希望他們人沒出啥事兒,隻是因為有事兒耽擱,所以才來不了了,要不然的話,我這豈不是一直都買不到了嘛!”
說完了,程靜淞還碰了碰程斯年,示意她也幫幫忙。
程斯年隻好被迫演戲道:“那要是這樣就確實可惜了,雖然他們的東西都是二手的,但價格也便宜啊,正適合我們這些弄不到指定票加上錢也不太湊手的,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錯過這次,誰知道下一回是什麼時候呢,或許好幾年都買到手表了呢。”
程靜淞等程斯年說完後又趕緊點頭,“是啊,這樣也太可惜了,要不然我們明天再過來等一下吧,萬一他們明天就來了呢。”
“行。”
為了明天過來的時候少被抱怨點,程靜淞可謂是拚命表演了。
還真彆說,倒是有些人順著她的思維去想了。
慢慢的,原本一大堆氣哄哄的人很快就轉變了心態,從開始被放鴿子的憤怒變成了對程靜淞這個不靠譜的攤販的擔憂。
這要是但凡被其他人知道了他們就是那個不靠譜的攤主,恐怕都能生撕了他們了。
等大家夥的聲音漸漸消下去的時候,天是真的黑透了。
昏黃的路燈照耀著漆黑的首都城。
這時候的晚上比他們十多年前過來的時候更加熱鬨也更加的繁華,但是卻沒有後世的喧囂與重重壓力下讓人與人之間不得不互相提防和遠離的冷漠。
夏天晚間的風也也很熱,但是吹在身上還挺舒服的,程靜淞他們隨著人群走了一會兒,然後才各自分散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起來收拾收拾,然後出門擺攤去了。
程靜淞原本以為他們到的已經算是早了,但是沒想到等他們過去後,已經有不少人都在了。
大清早的,不少人也在這邊買早飯吃,也不知道是真的吃早飯,還是特意一大早過來等他們呢。
但是還不等程靜淞繼續去想,那些認出來他們的攤主們就對著身邊的顧客說:“來了來了,人來了。”
瞬間,程靜淞他們三個就迎接到了無數的目光洗禮。
還不等他們停下,擺好攤位,這些人又烏泱泱地擠了過來。
也幸虧現在的時間還早,人倒是沒有其他時候那麼多,不然的話,程靜淞真怕他們把自己幾個給踩了。
眼看這些人急的不行,程靜淞趕緊開口維持秩序,順便在彆人問他們昨天為什麼沒有來的時候胡編亂造道:“嗐,我們也想來呢,但是吧,我們前天回去後就連夜去聯係人進貨去了,回來後就隨便墊吧了一口吃的,但誰能想到家裡的飯它壞了,給我們一家子都吃的拉肚子一天呢,要不然,我們說啥也要過來啊!”
“現在天氣熱,東西就是容易壞,你們吃飯的時候怎麼不注意點呢。”
“這不是沒想到麼,加上時間晚了,所以就想著墊吧墊吧一口算了,誰知道就出問題了……”
就這麼的,程靜淞就和這些人開始聊了起來。
然後,她負責在邊上嘰嘰喳喳,程定坤和程斯年負責在另一邊一個收錢,一個拿貨。
兄妹三人,分工合作,執行的非常的順溜。
即便程靜淞他們的存貨多,但是這裡到底是首都城,加上又有昨天那一出失約,所以今天舍得花錢的人似乎一下子變得更多,他們隻用了半天多點的時間就把所有的手表相關的都清空了。
順便離十萬更進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