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涼子進來到現在不過兩分鐘, 沙溺都還沒搞清楚狀況。
涼子一進來就脫衣服讓人震驚,更讓人震驚的是他現在的做法,沙溺腦海空白片刻, 才問:“你,你說什麼?”
殺了他?
怎麼可能,她,她怎麼做得到這種事啊!
“沙溺, 認識嗎。”
“你看。”
涼子將紅色的長發撩起來, 轉過身讓沙溺看,沙溺瞳孔微縮, 在所有可能中,最不可能的那個可能往往就是事實。
她記得盾子背後有個小的心形的胎記, 接近粉色,和他頭發顏色很接近,涼子為什麼在一模一樣的地方也有這個?
而且, 而且他也是男孩子。
涼子放下頭發,再次麵對沙溺, 沙溺沒握緊刀,刀掉到地上發出聲響,擾亂了兩個的思緒。
“這是……”
“沙溺,你認識我的身體吧,你不可能不認識,你看過的。”
“盾、盾子?”
不怪沙溺不敢相信, 正常人誰敢相信, 之前他們都一起出現過的啊。
哦雖然是盾子故意的。
“我是音無涼子。”
他這樣說,沙溺就更糊塗了。
一會盾子一會涼子的,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沙溺花光了自己所有智慧也沒想出所以然。
涼子輕歎一口氣。
他可以用江之島盾子的模樣過來,隻是這才是他的樣子,他想在最後的時間門裡用這個樣子麵對沙溺,最好她能夠記住他的樣子。
他是音無涼子。
這就是音無涼子的模樣。
“沙溺,我也是江之島盾子,你可以理解我是他的第二人格。”
沙溺還是糊塗的,因為他們真的有同時出現在她麵前,現在說是同一個人,原諒她還沒有反應不過來。
“可是你們一起出現過?這到底怎麼回事涼子。”
涼子咳嗽好幾聲,沙溺感覺他將肺都要咳出來了,連忙幫他拍拍背順一下,涼子停止咳嗽後又是歎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什麼塞進嘴裡咽了下去。
最後涼子抬眸,深呼吸一口氣,扳過沙溺肩膀讓她看著自己,少女眼裡有數不清的困惑和不可置信還有一些無措。
是該這樣的,她的表現很正常,應該說她已經算鎮定了。
“沙溺,接下來我的話你要聽好。”
“江之島盾子是個變態,他很壞,壞透了知道嗎。從他第一次遇到你,就不是正常人。”
“從小到大你身邊的人,都是他算計走的,你的爸爸媽媽,你的好朋友,隻要是你有一些喜歡的人,他都讓他們離開你,就像七海千秋,小時候他讓她離開你一次,你們再遇,你以為她感冒生病是突然嗎,你的東西大多都有定位器手機有監視器,不要懷疑盾子做不到,他這個人除了是個變態,能力還是挺不錯的。”
江之島盾子那個家夥什麼心思他能不清楚嗎,不過是討厭彆人離沙溺那麼近,厭惡彆人和沙溺有說有笑,恨不得將沙溺變成他一個人的所有物,所以算計她身邊所有人,就算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也是他故意不小心的,讓沙溺身邊最後隻剩下他一個人。
所以隻能依靠他。
隻能愛他。
甚至十年如一日的讓她以為自己是女孩子,不要臉的貼貼一起睡。
在江之島盾子眼裡這都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是他和沙溺應該做的。
他多變態多不正常啊。
有空沒空監視著她,這不是違法犯罪嗎。
而他的沙溺,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身邊發生了什麼,一直信任著江之島盾子,無條件的相信江之島盾子,當成她唯一的親人。
江之島盾子可太會演了,表麵和內裡完全就不是一個人,在彆人麵前和在沙溺麵前又是兩個樣子,彆說沙溺,如果不是他目睹一切,他也會被騙到。
“沙溺,快逃,離開……”
涼子說的很急。
他原本被盾子控製著說不出來,現在是反正都要消失了,不如和沙溺說出來,嗑藥而已,反正身體又不是他的,關他什麼事。可惜也隻能說這麼多了,他再想說,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說不出來。
涼子蹲下去,將刀撿了起來,再次放在沙溺手心。
沙溺在消化涼子說的話,他說了這樣一通,還有很多可疑以及想不通的地方,比起涼子,她當然更加相信盾子。
就好比你的某個很親的親人,從小到大對你很好,看起來也很好,現在突然有個人,哪怕說是第二人格來說你親人怎樣怎樣不好,第一反應都是這人怕不是騙子。
儘管眼前的證據表明涼子極有可能的確是盾子的第二人格,因為他們確實是同一個身體,沙溺認識。
可是,這叫她怎麼相信呢。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搖搖頭,往後退了一步。
“不、不行,涼子……”
倒不是說聖母,想想她一個從小熱愛生活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讓她殺幼馴染,還處於懵逼狀態,她怎麼可能做得到。
涼子想讓沙溺親手殺了他。
當然,他做過準備,無論是誰都不會查到沙溺頭上,隻要殺了他,她就能逃離江之島盾子。
他可以自殺。
他,殺不掉他。
盾子不是好對付的人,他想儘了一切辦法,找尋微弱的希望,以自身消失為代價謀劃到這一步,即便想自殺也會被盾子強烈的阻止。
盾子現在沒有強烈的行動大概在看他們的表演。
是的,江之島盾子這家夥絕對這麼想。
嗬,垃圾江之島盾子。
涼子想讓沙溺知道事實,也想在消失前看看沙溺,他有私心,更希望沙溺可以記住他,他是個獨立的人格,不是江之島盾子的附屬品,他希望未來沙溺對比想起的時候可以記住他。
最好永遠記住他。
要在她心裡留下獨屬於他,音無涼子的痕跡。
涼子走到沙溺跟前,握住她另一隻手,十指相扣,一時間門舍不得放開,緊接著握住手背,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
“沙溺,感受到了嗎。”
它在為你而跳。
“殺了他!”
“殺了江之島盾子!”
沙溺還想往後退一步,涼子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再次握上她虛虛抓著刀的那隻手,將刀對準心尖。
“沙溺,握緊,用力,刺進來,殺了我,殺了他。”
“你在說什麼啊。”
沙溺的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她開始難過,那是種莫大的悲傷,她感覺還沒有刺進去,可是她的心好像被刺進來一樣,疼的讓沙溺無所適從無法思考,好像一切都是她下意識的反應。
眼睛通紅的少女眼裡有驚慌和些許的絕望。
是,絕望。
她大概想到什麼不好的回憶。
涼子用另一隻手撫摸她的臉,她的眼尾,儘管心疼,也沒有放棄這個做法。
“涼子,我……”
她做不到。
頭好痛。
心裡也好痛。
為什麼會這樣,好痛,感覺痛的快死掉了,會死掉的吧這樣。
淚水浸濕眼眶,沙溺看東西越來越模糊,恍惚間門好像看到一個高高大大的黑發少年將刀刺進了她的心臟。
很痛。
“會很痛,很痛的涼子,不要,不要……”
“沙溺,不要害怕。”
涼子眼神變得更為認真,再次緊握住沙溺的手,帶動她的動作,在沙溺驚懼的目光中往裡送。
“彆哭。”
他用另外一隻手幫她擦擦眼淚,湊過去親親她的眼角。
心口處有鮮血隨著送進去的一點刀尖流下來,在白皙的皮膚上劃出一條紅色的線。
涼子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往裡送的更深了。
沙溺反應過來,想掙紮放下刀。
她不想這麼做,不想殺人,她想知道事實,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想知道盾子真的騙了她嗎還是涼子在騙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沙溺。”
“我愛你。”
轟。
沙溺大腦一下炸開了。
刀身沒入一半,隨著涼子表白的話後,涼子的神情忽然變了。
一會是涼子帶有溫柔和決絕的神情,一會是冰冷至極的嘲諷神情,好像在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涼子知道還是盾子贏了。
但他。
也不是什麼都沒準備。
“沙溺……快逃……”
沙溺微怔,剛想鬆手放開刀,卻被少年再次握緊了手往裡送了一些,
她看到涼子模樣的少年舔了舔唇,露出燦爛至極的危險笑容。
“溺。”
“來呀,殺了我。”
沙溺頓時瞪大了眼睛。
是盾子!
絕對是盾子!
盾子勾著唇,握緊沙溺的手讓她繼續。
沙溺莫名感覺從靈魂深處的害怕。
盾子他太可怕了!
這不是她認識的盾子。
那一瞬間門,沙溺空白的腦海升起一個念頭。
涼子說的是對的,涼子沒有騙她。
她依舊是不可置信,思維混亂到極點,下一秒盾子握緊她的手帶動著將刀拔出來。
滾燙的血濺到沙溺臉上。
盾子的臉色蒼白很多,可他眼裡不僅沒有難受,竟然是希望的激動。
他在激動什麼!
為什麼!
盾子仿佛沒有受傷,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他的表情簡直跟中了五百萬一樣,不,中了五百萬是中舉,他這是瘋了吧。
他往前一步,沙溺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往後退去,盾子彎起眼睛,“溺,溺,你在害怕我嗎?”
“不是……”
沙溺脫口而出。
“不要害怕哦。”
裸/露上身的少年,心臟處是汩汩流血的傷口,白皙的皮膚被染紅,地麵有血滴上去的聲音,沙溺不僅腦袋空白,現在還感覺耳鳴,無法思考,耳朵也聽不見,隻能看著盾子的動作。
他捧起沙溺的臉,低頭吻她。
像是要把她融進骨血,用力親吻少女,少女眼裡終於恢複一些清明,試圖推開少年卻沒有做到。
沙溺嘗到一些血腥味,舌尖在她口腔中交纏,熱烈的想要索取更多,有血和口水混合著從嘴角流下來,眼角帶了淚花,直到沙溺快受不了了盾子才算放開她。
她驚懼的感覺已經到了極點,這個樣子的盾子過於陌生,他還是涼子的樣子,但他的表情,小動作,眼神,一切都讓沙溺感到陌生。
她大口喘著粗氣,依舊是下意識的往後退。
嘴唇被吻的通紅通紅,眼睛也是紅的,蒼白的臉頰浮現粉色,這樣的沙溺對盾子來說是致命的誘惑,他上前,沙溺下意識退後,直到退到門邊退無可退,盾子順手便關上門,歪著頭看沙溺。
他明明在笑,卻讓人不寒而栗。
“溺,我的溺,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害怕我呢?”
沙溺被他圈在雙手中,有什麼話咽了下去,咬著牙問:“你的傷不要緊嗎?”
還在流血啊。
會死的吧。
他為什麼好像沒事?
正常人不會死掉嗎?
盾子不是正常人。
盾子勾起唇角,大概沙溺的話讓他很開心,“溺,溺在關心我。”
“沒關係哦。”
“就這樣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溺不用擔心我哦。”
沙溺思維回來一點,她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
“你是盾子。”
“嗯!”
“涼子是你的第二人格?”
“嗯……你可以這麼認為啦。”
“那麼,涼子說的話是真的嗎?盾子,你一直在騙我?”
盾子困惑的歪頭,“他說的是真的,可是什麼是騙你?溺,我沒有騙你啊,我沒有騙你哦。”
“你在說什麼啊!”
沙溺快崩潰了,“如果涼子說的是真的,你是真的算計了我爸爸媽媽嗎,還有我身邊的人,盾子!”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啊。
爸爸,媽媽。
沙溺抬手抱著頭,痛苦的不能自已,“為什麼要承認,盾子,你不再騙騙我。”
如果是彆人,她或許沒有這麼痛苦。
視線被淚水模糊,她看著盾子隻覺得好陌生好陌生,這不是她認識的盾子。
“欸?我沒有騙溺哦。”
盾子眨了眨眼,他似乎對沙溺的話感到疑惑,沙溺痛苦的捂住心口,好像受傷的不是盾子是自己,“你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盾子。”
卻看到盾子臉上的笑容。
他還在笑。
並且越來越瘋。
“溺,溺,你很絕望嗎?你在感到絕望嗎?是不是很美妙?絕望的滋味是不是特彆美妙。啊啊……”
沙溺咬緊牙關,眼神漸漸變得堅定。
如果,如果盾子真的是這樣的人,那麼她,會下定決心同他決裂以及為了死去和受傷的人讓他受到懲罰。
盾子看清楚沙溺的目光,笑出聲。
“我的傻溺啊。”
“我愛你,我這麼愛你,溺千萬、千萬不能站在我的對立麵哦。”
“最最愛溺了。”
“你就是這樣愛我的嗎。”
這樣對她!
是怎樣的愛啊!
心臟好痛啊,她真的快喘不過氣了,使勁壓下去這股感覺,卻被更多的痛苦悲傷淹沒。
“很絕望嗎,溺。”
沙溺輕搖了下頭,目光堅定,“盾子,希望的火種永遠都不會滅。”
“怎麼會呢,等到全世界被絕望侵蝕填滿,就沒有希望啦。”
“不,希望的火種永遠不會滅。”
沙溺忍住喉嚨上湧的腥甜,她的心肺還是哪個內臟好像在流血,上湧的反胃感加重渾身的不適,很艱難的控製下來,盾子卻再次靠近她。
更為熱烈的吻她。
被限製了所有動作,沙溺掙脫不掉她,她力氣越來越小,最後隻能虛虛的依在他身上,有什麼進了她口腔和喉嚨。
盾子用舌尖將藥推進沙溺喉嚨裡迫使她咽了下去。
“溺,累了吧。”
“睡吧。”
“睡醒了,一切就好啦。”
少年捧著暈過去的少女臉,親不夠一樣親親眼睛,親親鼻子,親親唇。
最後勾起唇,露出燦爛的笑容。
太好啦,溺。
以後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啦。
沙溺睡得很不安穩。
應該說她根本不是睡覺,是被控製著暈過去,此時大概在做夢。
她好像再次遇到了神明。
神明很無奈。
祂說祂儘力讓她去沒有危險的世界了,結果她還是遇到了一個瘋子。
沙溺坐在地上看著遠處天空的虛影,她看不清神明的長相,也看不清神明的身形,隻是讓她感覺那是神明。
她說不要緊。
已經很感謝能夠再活一次了,多少人都沒有這個機會啊。
神明停頓了一下,大概是歎了口氣。
沙溺不明所以。
她飛了起來,身體騰空,飛過很多地方,看到很多東西。
就是看不到虛無縹緲的未來。
她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有個粉色頭發的少年在叫她,那個孩子剪短了頭發,從少女變成一個少年,驕傲明媚的笑點燃了她,她朝他走過去,剛邁出一步卻掉入了什麼。
緊接著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盾子在旁邊陪著沙溺。
床上安靜的少女表情有些許的變化。
大概在很痛苦很糾結,他翻過身側躺著注視沙溺,心裡想的和外表長相完全不同。
有沒有什麼可以永久催眠的辦法?
藥物的話,用的太多會對她身體有傷害,他隻好控製在不會對她身體造成傷害下去研製,這樣就很不穩定,她是有可能想起來的。
如果他會催眠,就能永遠永遠將她變成他的所有物。
多好呀。
乾脆去學催眠吧,真正的那種,能夠催眠人的。
盾子覺得隻要自己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催眠什麼的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