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筆記本, 第一頁就是自己的名字。
“溺”、“溺”、“溺”……
好多,全是自己的名字。
往後翻,第二頁, 好像變成了自己的觀察日記。
“溺剛剛和七海千秋說了一句話,討厭的七海千秋”。
“溺,siki……”
“溺今天好可愛, 好喜歡!”
“該死的超高校級幸運”。
……
沙溺越翻心底越涼。
雖然這個字跡和盾子平時寫的字不同,但沙溺腦袋空空白白閃過是盾子寫的感覺。
放在手上直接翻過去, 後麵有兩張紙粘在一起, 沙溺深呼吸一口氣, 弄半天沒有弄開。
整本都是“溺”。
直覺告訴她,粘在一起的兩頁一定寫了什麼東西,電視裡不都是這樣演得嗎。
其他的寫的實在讓沙溺心底發涼,寫下這些字的主人怎麼看都是一個心理變態的人。
她有點不敢相信是盾子,可這不是涼子的筆記本嗎。
費了很大力氣才將兩張粘在一起的紙撕開, 索性裡麵字沒有意外, 一個個都看得清楚。
是另一種字跡, 有點相同又不太一樣。
“你發現我啦, 沙溺,我是涼子,這是隻有沙溺能看到的話。”
涼子想, 如果被盾子發現了怎麼辦。
所以做了隻有沙溺可以撕開的手腳, 除了沙溺, 其他人都會撕壞。
那天他在沙溺耳邊說了一句話就是這個筆記本。
如果盾子讓沙溺忘記,等沙溺看到這個筆記本也會知道一切,就算這時候的沙溺不敢相信,至少也在沙溺心裡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這是他留給沙溺留給自己的希望。
因為他可以消失, 但沙溺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實現她壽終正寢的願望。
他太了解盾子了,盾子現在還好,但他對絕望的沉迷,也許未來某一天,他就會殺了沙溺。
她必須逃跑。
“看完以後燒掉它,毀屍滅跡。”
看到最後,沙溺眼睛很酸,不知不覺浸滿了淚水,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哭,就是覺得心裡好難受好難受,念涼子的名字讓她更難受。
涼子,涼子。
理智讓她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盾子明明那麼正常怎麼會如此,感情上她居然相信了。
非常非常可疑不是嗎,她怎麼就相信了呢。
合上筆記本,沙溺顫抖著手找來打火機,將筆記本按照涼子的提示燒掉,倒進馬桶裡衝掉。
她看著灰燼和水下去,一股股讓她窒息的感覺洶湧而來,從衛生間裡出來就看到盾子坐在她床上似笑非笑的朝她看了一眼。
沙溺頓時愣住。
隨後心底起了莫大的危機感。
不,不對,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她宿舍?為什麼?難道真的是一直在監視著自己嗎?剛剛她一番動作導致他起疑了?
她要冷靜下來!
不能被盾子看出什麼,一定要冷靜。
沙溺深呼吸一口氣,困惑的,驚喜的跑過去,“盾子,你怎麼來了啊。”
盾子伸手將她撈進懷裡,摸了摸她的臉,目光緊緊凝在她眼上,“我來看溺啊哦。”
“溺,你在害怕嗎。”
“彆提了,盾子。”
沙溺努力讓自己冷靜,可惜顯然她的演技就算很好,盾子也看得出來她一絲一毫的變化。
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一絲一毫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眼睛。
儘管沙溺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不暴露,然而盾子是誰。
他也沒說。
隻是臉色微沉,撫摸著沙溺的臉,再往下撫摸到脖子,少女緊張的能看到喉嚨滾動了一下。
盾子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來看看溺,溺,今天可以在這睡吧。”
沙溺再次吞了口口水,最後勉強的微笑,“好,好啊。”
盾子摸摸沙溺的頭。
“要乖哦,溺。”
你不乖的話,我會做點彆的事呢。
躺在盾子身邊,沙溺渾身發冷。
她知道自己不該將從小一起長大的盾子想成涼子說的那樣,可是筆記本上除了那兩頁,其他應該是盾子寫的,即便和平時盾子寫字的字跡不太一樣。
那股涼意侵蝕著沙溺,沙溺無所適從,格外難受。
以及,盾子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豈不是更能說明,涼子說的或許是真的,因為盾子時時刻刻在監視她,一有不對就過來。
她想到小夥伴們。
想到盾子對小夥伴們的惡意。
她很害怕很害怕。
她告訴自己要勇敢一些,將事情查到水落石出,保護小小夥伴們。
她不知道怎麼辦。
盾子抱緊沙溺,沙溺在他懷裡略微僵硬,最後還是反手抱住他。
“盾子……”
少女聲音中帶著祈求。
拜托了盾子,請不要是那種人啊。
我真的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和欺騙。
一夜無夢。
次日起來盾子已經不見了。
而後每個晚上,沙溺都會莫名做一些夢。
夢裡越模糊,醒來就越清晰。
直到某天早上,睜開雙眼,睡夢中被淚水浸濕的枕頭告訴她,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想起來了。
盾子騙了她!
欺騙,謊言,從第一次遇見,盾子就不是真實的盾子。
好討厭欺騙。
沙溺感覺自己快要窒息,呼吸也喘不上氣,有那麼一刻感覺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不。
她想活下去,她想壽終正寢。
盾子!
沙擦了擦眼淚。
如果這十幾年都是一場騙局。
盾子,我寧願從未遇見你。
她失去父親,失去一個個可能成為朋友的朋友,在他幫她編織的美夢,建造的世界活了那麼久。
不該是這樣的。
沙溺緊緊咬著牙想,嘴唇被自己咬出血也恍若未聞。
可是該怎麼辦,就算她找警察,警察能查出來什麼?盾子到現在都隱藏的那麼好,哪怕查出來,他也因為年紀不會坐牢。
盾子是不會讓人查出來的。
她堅信著。
他那般機智,也許警察都玩不過他。
怎麼辦。
沙溺最終艱難的想。
她會、做到的。
“盾子。”
“溺。”
“我今天回家,你在家嗎。”
“嗯嗯~晚一點哦,溺。”
溺的聲音,很悲傷呢。
是知道什麼了嗎。
啊啊,想起來了嗎?我的溺,現在是不是絕望的想要去死呢?
不行哦溺,你要死,也隻能死在我手裡。
盾子晚上很晚回來,打開門,屋內,沙溺坐在暖色調的燈光下,翻看著一本書。
見到他回來,抬頭望向他,接著露出一絲笑容。
盾子感覺很心動,朝沙溺走過去。
沙溺拉開凳子,讓他坐下。
就在自己旁邊。
“溺,怎麼了。”
沙溺問:“吃過了嗎?”
“沒有。”
“我也沒有,盾子,我吃不下。”
“嗯?生病了嗎?”
“沒有生病,感覺很惡心,所以吃不下去。”
“哦?”
“盾子,一想到你做的這些事就感覺很惡心。”
沙溺斂去笑容,試圖在盾子臉上看到驚疑,掩飾,急切等等情緒。
可是沒有。
他隻是笑的更加燦爛,一副理所當然早就知道的模樣,眼底的興奮不再掩飾,透著一股瘋。
沙溺覺得冷,搓了搓手臂。
她問:“你為什麼不解釋一下?也許你解釋我會相信你,盾子。”
求求你了,說不是你做的,說你有苦衷,說什麼都好,求求你繼續騙騙她。
盾子歪頭,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困惑,“溺都想起來了不是嗎,是真的哦,我為什麼要解釋?”
沙溺嘲諷的笑了笑自己。
她在期待什麼。
明明盾子就是這種人。
“盾子……”
“溺,很絕望嗎?是不是很絕望,是不是覺得絕望的滋味很美妙。”
“你是想讓我絕望才一直這麼做?”
“怎麼會,溺,我愛你,我愛你。”
盾子說著捧起沙溺的臉,眼神瘋狂,笑容純真,“怎麼會呢,我是愛溺,超級超級愛溺,溺跟彆人說話,對彆人笑,我都——很討厭哦。”
沙溺拍開他的手。
他是瘋子。
居然因為這種事那樣傷害她身邊的人,他們做錯了什麼!
不對……
她也有錯。
都是因為她。
“很絕望吧,溺,會覺得他們是因你而死,因你受傷,都是因為你。”
“不!”
沙溺忽然堅定了目光,“是你。”
“是你才對,盾子,是你的問題,你是惡魔。”
她什麼都不知道!
盾子無所謂的笑笑,沙溺將手伸進口袋裡,聽他說道以前的事,牙齒都在打冷顫。
她現在算是確信了,盾子就是心理有病吧!
普通人怎麼會這樣想!
從前十幾年的記憶一幕幕浮上心頭。
她那麼相信他,那麼愛他。
可這一切建立在虛假表麵痛苦內裡之上的話,她不要。
“盾子。”
“早知道遇到你。”
“這個世界不來也罷。”
盾子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兩秒。
隨後,就看到沙溺伸手抱住他,那隻伸進口袋裡的手拿出一把刀刺進了他的心臟。
脖子處有溫熱感傳來。
她在哭。
她在流淚。
她在悲傷。
非常非常悲傷。
可他很激動。
溺沒有絕望的想要死呢,居然是過來殺掉他!
果然他的溺就是和彆人完全不同。
啊溺,我的溺。
沙溺握著刀的手在劇烈的顫抖,她將刀送進盾子的心臟,隨後腦袋空白往後退,她渾身冰涼,眼淚不停的往下落。
悲傷侵蝕著她整個身體。
她真的下手了。
她怎麼會下手。
是盾子啊,是一起長大那麼要好的盾子啊,她竟然真的下手了。
可是不這麼做她該怎麼辦,她要怎麼做。
心臟有撕裂的疼痛,沙溺捂著頭,卻在縫隙中看到盾子眼睛眨都不眨,輕輕鬆鬆拔/出刀,對她露出笑。
沙溺呼吸都停滯住了。
怎麼、回事?
他伸出沾了血的手撫摸沙溺的臉,幫她擦眼淚。
“溺在哭嗎?在為我哭嗎?”
他笑,燦爛的、單純的、又瘋狂的,“不用哭哦,我又不會死。”
“溺,僅僅是刺進心臟還殺不掉我哦。”
沙溺瞳孔微縮,往後退去,盾子帶著血一步步走近她。
她承認有那麼一刻她害怕了,緊接著又是堅定的,蹲下去試圖撿起刀,指尖有些顫抖,視線內盾子也蹲下去,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她。
“溺,沒有用哦。”
沒有用?
沒有用!
怎麼會這樣!
盾子笑的很開心,“溺就是在我身上劃幾十刀,刺幾十刀也沒有用呢。”
“你,你不是人!”
“我是人,我最愛溺啦。”
“不要過來!”
在盾子快碰到她前一秒叫出聲,沙溺臉色蒼白,吼道。
可她就是吼人也聽上去也沒那麼凶,盾子頓時就笑了,用掌心摸摸沙溺的臉,情輕聲說:“睡吧,溺。”
沙溺死死的睜著眼睛,不肯睡去。
到底抵不過盾子的手段,暈了過去。
盾子沉下臉,又笑起來,若是旁人看到一定會說一句這人是瘋子吧。
盾子托著自己的臉對沙溺笑。
siki。
dai——siki——
沙溺再次醒過來,已經是兩天後,盾子在她房間裡看書。
她看著空空的天花板反應片刻,從床上起來,像是沒有看到盾子一樣收拾東西。
想離開他。
大概看出沙溺什麼心思,盾子幽幽的聲音傳來。
“溺要去哪裡,我已經幫你辦好退學手續了哦。”
“我都不在你怎麼辦的?”
“不告訴溺。”
沙溺咬了咬牙。
就算是這樣,她也想離開。
“啊啊,昨天那個七海千秋還問我溺在哪裡呢,溺,你說我要告訴她嗎。”
沙溺莫名聽出盾子口中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