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崔榕把電影按暫停,“今天不打籃球了嗎?”

“心情不好。”任延扔下書包,把成績報給他們:“月考成績出來了,年級進步十五,班裡進步三。”

“喜事啊,怎麼心情反而不好了?”

任延勾了勾唇,走到兩人身邊:“貓借我抱一下。”

任五橋呆住,從崔榕懷裡拎起西西公主的後勁皮子,任延彎腰接過:“你們看你們的。”往樓上走了兩步,想起什麼,貼心地說:“加油。”

夫妻倆:“……”

任延:“弟弟妹妹我都不可以。”

“沒完了是吧。”

任延輕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樓下倆人的閒情逸致都給打斷了,彼此懷疑人生:“他受什麼刺激了?竟然主動抱貓?”

西西公主在任五橋這兒是心肝肉,在崔榕這兒是嬌嬌小寶貝,在任延嘴裡是豬。

貓有領地意識,被任五橋寵得無法無天的,把自己當主子,任延剛從國外回來那會兒,它三天兩頭去任延房間巡視一圈耀武揚威,坐沙發上嘟著個臉進行王之蔑視。任延從不摸它不抱它,日常經過,對它翻肚皮的媚下行為無動於衷,腳步一抬毫不留情地跨過,全當沒看到。

大概是還沒見過如此高冷的兩腳獸,西西公主一邊喵嗚罵娘,一邊開展了長期的打擊報複,比如偷偷咬壞他的數據線,偷偷咬他的枕頭角,偷偷把他睡衣當窩睡覺,最後,偷偷在他被子上撒尿,然後驚豔所有人。

曠日持久的戰鬥進行了一年,休戰至今,兩人王不見王,任延偶爾給它倒點凍乾,西西公主一邊吃得飛快一邊甩尾表示難吃。

被這樣的男人抱著,西森貓一臉懵逼,湛藍色的大眼睛瞪得溜圓兒。

任延點點它粉粉嫩嫩的小鼻子:“怕我?”

西西公主:“……”

任延rua它肚子:“怎麼不踹我?”

西西公主:“?”

任延撓它下巴:“不踹我是不是就是喜歡我?”

西西公主:“變態!”

任延笑了笑,貼著床尾地毯坐下,抱著貓,看著窗外斑斕的燈海夜色。西西公主輕輕叫喚一聲,仰頭去看,隻看到他刀刻般立體英俊的側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尾輕闔,看著不太高興。

原來他不高興時也要抱貓。西西公主第一次知道,可見這個冷酷無情的人類有了軟肋。

豬一樣的貓柔軟且溫暖,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壓手,抱久了吃力。任延撤了力,貓卻不走,賴他懷裡貪他空調冷氣下的體溫溫暖灼人。

“下回他來,你還跑次臥尿一個?”任延跟它打商量,“我不揍你,給你開罐頭吃。”

他是誰啊?貓舔舔嘴巴。

“要不然,你跟他多撒撒嬌,也許他喜歡你,就會常來。”

到底誰啊?!

“或者……你會做題嗎?你怎麼不是叮當貓啊?幫我考進A班好不好?”任延抱起它兩腋,跟它對視兩秒:“算了,你長得確實不太聰明。”

門外響起腳步聲,西西公主踹他一腳,蹭地從他懷裡跳走,準備去嗯任五橋告狀說他兒子人身攻擊。走廊光漏進一線,崔榕拎著兩聽冰啤酒站在門口:“喝酒嗎?”

任延一手搭著床尾支起腮:“不生二胎了?”

“彆開大人玩笑。”崔榕作勢要揍他,在任延身邊盤腿而坐,遞給他一罐:“怎麼了?被籃球隊開除了?”

任延單手起開拉環,在氣泡聲中說:“沒怎麼。”

“還是暗戀哪個女孩子,被拒絕了?”

任延揚起脖子,聞言不置可否地哼笑了一聲,灌下一口啤酒。

“不說話就是默認。”崔榕明白了:“聊聊?”

“不知道喜不喜歡。”

崔榕聽了這句話,反倒沉默。

崔榕再沒見過比任延更獨立有主見的男孩子。他九歲跟著她一塊兒出國,中間轉過的學校崔榕連數都數不清了,但無論是九歲還是十歲,任延永遠是書包一拎自己一個人去報道。

白人區的小學裡東亞麵孔稀少,他遭到孤立排擠和霸淩都不說,額角纏著繃帶帶著渾身傷回來,輕描淡寫說自己已經都解決好。

想打籃球,就去跟教練死磕,教練種族歧視,他挨個挑校隊成員oneonone,從飲水機冷板凳成員到隊內王牌的距離,他隻用幾場正式比賽證明。

崔榕不操心他的成績,是因為她知道,如果一個人能明白自己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並且能夠堅定不移、越過高山翻過險阻去爭取,就已經是最具備成功素質的人。

她還沒見過任延失去主見、說出“不知道”的時候。她在商場上洞悉人心,要看透自己兒子,也並不難。

任延的不確定,並不是真的不確定,而是太認真,所以膽怯,所以遲疑。

“什麼樣的姑娘啊?”崔榕跟他碰碰啤酒鋁罐:“同學?”

“成績很好,長得也好,有點生理上的小缺陷,但不重要,很乖,但有個性。”

“評價很高。”

“他笑起來很好看,看著你笑的時候,尤其好看。”

崔榕歎了口氣笑著:“不得了,一動心就想摘星星?”

“我摘不了嗎?”任延看著她,目光沉靜但篤定。

“你想清楚了,當然就能摘。”崔榕話裡有話:“可惜的是你沒有想清楚。”

任延點點頭:“確實,我也想過,也可能不是喜歡,隻是單純想對他好。”

崔榕拆穿他:“但你不是喜歡照顧人的人,你不是一直說兩個人結伴生活很麻煩嗎?小望你都老嫌他黏你呢,這個人呢?”

“這個人……”任延垂下臉,自嘲地抬起半邊唇角:“我希望能二十四小時都看見他,都跟他待在一起。”

安靜許久的手機震了震,任延從床尾取過,滑進微信。

崔榕向來知道分寸,隻一個人慢悠悠地喝著啤酒,完全沒有想偷窺隱私的意思。

安問的對話框被置頂,上麵有個紅點。

小問號:

「雖然道理我都懂,但我還是想有人能看懂我的手語。」

「想跟你一起上自習。」

「想每天上課都能看見你。」

血液的翻湧那麼鮮明,任延的呼吸隻是很輕地一屏,卻覺得整個心都要因為兜不住這些新鮮的、莽撞的、激烈的血液而爆炸開。

筒燈照射在他低垂的側臉上,將他的情緒掩在濃影之中。

崔榕遲遲沒聽到他的動靜,撇過臉,卻見到任延鎖了屏,伏在床尾靜了數秒,繼而忍不住低笑出聲。笑聲被他悶在心口,仿佛被人聽見會很丟臉。

崔榕一聲沒吭,在他肩上拍了拍,笑著起身離開。

任延給安問回:「你怎麼這麼肉麻啊?」

小問號本來就已經夠尬了,發了一張自己氣勢洶洶的表情包過來,圖上配文:「你不同意?」,還p了把刀。激將法拙劣:「算了,反正你也考不進A班。」

任延:「我一百萬分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