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2 / 2)

安問:“……”

抬起的臉上交織著沒來得及收起的悲傷和疑惑,不是回思源路嗎?

任延把鑰匙交給禮賓去泊車,自己則俯身從後座拎起安問的書包,自顧自走向旋轉門。安問下了車,不情不願地跟了幾步,任延停住,回眸等他:“不走?真要回思源路?”

安問半咬著唇,表情倔強,腳步倒乖。

兩人一前一後,連旋轉門都隔了一扇。進大堂,遠得仿佛兩個陌生人。任延詢問有無空房時,安問就在一旁麵無表情。

“還有最後一間,”前台回複,眼神瞥了眼安問,莫名翹了下唇,出於職業操守又清了清嗓子,似在忍笑。

是人都看得出來他在賭氣,但冷麵的模樣沒有殺傷力,反而可愛。前台偷笑完,努力一本正經但充滿暗示地問:“您是一個人入住,還是有同伴呢?”

任延不問自取,在安問書包裡翻了一陣,精準找到身份證,與自己的那張疊著,一起推給她做登記。

“請這邊做一下公安人臉驗證。”

任延先做,安問隨後——是被他推過去的。

“哇哦,”前台終於忍不住逗他:“弟弟好冷酷哦。”

耳朵立刻染上紅暈,任延摟住他腦袋,大手將他的耳廓、側臉和眼睛都一同捂住,笑了一聲:“我的錯。”

房間樓層高,電卡插上,落地窗前的電動窗簾自動徐徐拉開,倒映出平原城市的浩瀚燈火。這樣好的景致,安問沒有時間欣賞,因為他一進門就被任延壓在了玄關櫃上親吻。

吻比樓道裡更強勢,充滿不言自明的侵略性。安問抵抗不了也回應不了,隻能張著唇被迫承受,舌尖舌根都被吮得發麻,下頜被任延虎口卡著,脖子高高地仰至後折,喉結被任延的拇指指腹反複摩挲逗弄。

這樣的姿勢,他像極了一隻瀕死引頸的天鵝。沒有吞咽的餘地,津液順著嘴角滑下。

從這個吻裡,安問大概明白了任延生氣的程度。他確實忍了他一路——可能不止,是忍了一下午、一晚上,從兩人分道揚鑣時就忍著,在樓道裡的哄不過是他的委曲求全,現在二次爆發,要把這麼七八個小時的擔心、自省、驚怒,都加倍百倍地用吻報複回去。

用吻報複怎麼夠?

嘭的一聲,床墊顯而易見地震彈。

安問被扔上床,捂住額角無聲地呼痛,眼前金星亂閃,心想還不如送他回思源路呢。

沒有工具,隻在洗手台上找到酒店特供的愛馬仕潤膚霜,香味奇奇怪怪,延展滋潤性也不是很好,安問著實受了苦,一邊抓著床單一邊哭,漸漸的一頭哭成了兩頭都哭,任延問他,眼睛哭是難受的話,那那裡哭是什麼意思?

人在生理上不能口是心非兩道意思,他吻著安問的耳朵,低聲問他:“寶貝不是很生氣嗎?爽成這樣,好丟臉是不是?”

安問想踹他,豈不知腳踝反被握住,隻更方便了任延為非作歹。

到了後半夜,安問終於任性不起來,兩人一起坐在麵對落地窗而擺的環形沙發上,他被任延從身後抱坐在身上,腿無力地分開懸空,從小腿到腳趾都難耐緊繃,而任延的手和兩膝都強硬地阻著他,讓他躲不掉,也逃不了。

落地窗外燈火不熄,縱使窗外並沒有樓,安問也還是羞恥地眼淚流個不停。

在這樣的情況下,任延逼問他下午有沒有想他。

打手語好艱難,安問兩根手腕都綿軟發抖,賭氣說沒有,做題做得好愉快,又被懲罰到了,猝然從喉間逸出一聲變調。

“我下午一直在想你。”任延吻他頸側肌膚,從落地窗的倒影裡看安問的情態被映在黑夜與燈火之上。

安問舉起手,還想說什麼,被任延按住,交疊著抱在身前。他偏過臉去,找任延的唇,閉起眼與他熱吻,渴求他更貼合更熟練更快地占有自己。

洗過澡後在床上共同等待入夢。

任延的話忽然變多,擁著他,聲音抵在耳側:“之前在美國的時候,有一次同學生日,在她家彆墅開party,關係最好的幾個人一起留宿,一人一間房,有一對情侶就睡在我隔壁。不知道為什麼,同學家的牆很薄,隔音不好,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聽得清楚。那天晚上,我被迫聽了他們一整晚的□□。”

雖然是不太愉快的經曆,但從口吻裡,安問猜想他要說的應該不是這些。

“大概淩晨三點多的時候終於結束了,我以為可以睡覺,但閉上眼,耳邊一直聽到他們聊天,一會一個sweet,一會一個baby,一會一個“Iloveyou”,“Iloveyoutoo”,問對方記不記得上一次聖誕節看的電影,前兩天在花店裡買的花,就這樣斷斷續續地聊到了天亮。那個男生我比較熟,其實平時話一點都不多,後來他女朋友快睡著了,他們也安靜了很久,我起床喝水,聽到那個男同學忽然又說了一句baby,Iloveyousomuch,她女朋友半夢半醒地回複他,跟他說goodnight。”

安問原本已經閉上了眼,聽了任延的故事,雙眼迷蒙地睜開,想開玩笑取笑一句他,說“任延你好純啊”,但圓而黑的瞳孔裡卻泛起一絲痛,迫使他不得不又緊緊閉上了眼。

“寶貝,我也想隨時都可以聽到你說你也愛我。”

安問裝睡,呼吸綿長平穩,隻在末尾藏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任延沒有拆穿他,握著他的手,擁他入眠,在耳邊輕說晚安。

他當然得不到回應。

這樣的和好,雙方都知道隻是表麵而暫時的,真正的問題並沒有被解決,這隻是一種默契的“揭過不談”,是逃避的“以後再說”。

再度爆發時,安問喝了酒。

“對,你覺得不能聽到我愛你是你的遺憾,所以你就可以逼我說話,帶我看醫生,把我的秘密讓第三個人知道。”

他喝過了酒,擁有了語言,語言流暢鋒利如刀,說出這一個星期以來深埋在心裡的真實想法:“你根本不覺得這件事是真的,也許我不開口,就真的能等回我媽媽,你不信,也不在乎,你隻想聽到我親口說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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