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2 / 2)

“待會兒就這麼跑啊?”

還不吭聲。

眼前伸過一隻手,還沒反應過來,口罩便被拉至下巴,任延抬了抬眼神,“親你了啊。”

安問瞪他一眼,把口罩重新拉起,嚴嚴實實地在鼻子上壓平:“今天不想跟你說話。”他半吊子打著手語。

任延真覺得沒天理,“喂,你吃醋我哄你,我吃醋你就不理我?”

安問蒙在口罩下的唇翹了翹,琥珀似清澈的眼眸故意冷著,越過他徑自去跑道上熱身。那邊主裁判吹哨,已經開始做報到登記。任延經過安問走向起跑線,手在他腰間不輕不重捏了一下,恰好在穴位上,無端讓安問軟了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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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米起跑區好像在那邊。”助理遙指了一下,安遠成在傘下眯眼望了望,續著腳步往那邊走。

近四點,正是西曬之時,助理為他打著黑傘,雖然滿操場亂走的學生和家長,但兩人依然顯眼。安遠成抬手阻道:“把傘收了吧,彆這麼高調。”

“好的。”

走至一半,安遠成一拍腦袋,笑著說:“我怎麼往起跑區走了?不應該在終點線等著麼?”

助理忙說是,陪著他橫穿過操場間的草坪。這回走了一半,又改變主意了:“問問還不知道我來看他,要是忽然看到我,是不是該嚇一跳,影響他發揮了?”

助理斟酌著:“可能會太高興了,緊張。”

“那不好。”安遠成擺擺手:“要是再摔一個絆一跤,我不是讓他出醜了?”

“那……”助理說不好,不敢貿然開口。

安遠成主意盛,人至中年更頑固,助理隻是行政生活助理,負責打點他的差旅和生活瑣事,雖然跟隨已久,但沒有那麼多說話的餘地。等了片刻,安遠成果然自己拿定了主意:“我們就在操場上看,等他快跑完時,再去終點線迎接他。”

既然如此,助理就陪他在草坪上坐下。安遠成挺懷念:“多少年沒這麼在草坪上坐一坐了?還是當學生好啊。”

周圍談戀愛的太多,連空氣裡似乎都冒著泡泡,安遠成似有所感,連三千米開跑的鳴槍聲都沒發現,對著手機饒有興致地打字,臉上不自覺掛著重返初戀的笑,雖然五官是英俊的,但顯然在中年男人臉上有些維和。

助理目不斜視,知道他又是在給誰發微信。

聊了會兒,安遠成在周圍“安問!安問!”的加油聲中醒過來:“已經開始了?”

助理點點頭:“快的已經到第二圈了。”

安遠成下意識從末尾開始找,十幾個學生跑動,還有一群陪跑的同學,他一路尋著,最後在領跑的第一梯隊裡找到了安問的身影。

“這麼快?”他訝異得不得了。

安問時而第三時而第四,兩人咬得很緊,但他節奏穩,步幅大而輕盈,跑起來的姿態雖然不如前兩個長跑特招生專業,但也漂亮得不得了。

看台上A班的學生都瘋了:“我曹我曹我曹!超了超了超了!”

就連對這種班級榮譽興致缺缺的高雪芬也不自覺關注起來,臉上驚喜連連:“可以啊安問!這麼厲害!”

安遠成也忍不住站起身,邊舉起手機錄小視頻,邊笑:“這麼還戴著口罩呢?”

安問也要麵子,這麼多人看著,他怎麼可能貼著粉色愛心創可貼跑完全程?反正他也不用嘴呼吸,便將口罩拉至鼻子底下。彆班的姑娘同仇敵愾了:“好裝逼哦……”“但是好帥……”

任延站在終點線旁,耐著性子聽女生們尖叫,一手拿著秒表,另一手的小拇指懶洋洋地抵了抵耳朵,輕輕“嘖”了一聲。

真行,愣是把最沒觀賞性的三千米跑成了全場焦點。

彆的同時舉辦的項目都沒人氣了,紅色跑道邊擠滿了人,尤其是終點附近,簡直可以說是夾道歡迎。主裁判不得不拚命吹哨趕人,任延瞥了眼秒表上的時間。之前他幫安問掐過表,知道他的一千米、兩千米和三千米的用時和速度。

顯然,安問還有餘力,而原本與他緊咬的第四名已經落後得連車尾氣都吃不到了。

進入衝刺階段,三個人都開始發力,看台和操場的嘩然尖叫已經連成一片,到處都是喊著名字的加油。A班的人從未如此有團魂過,個個都站起身喊得聲嘶力竭,眼看著安問逐漸靠近第二名,尖叫得就差抱成一團跳舞了。

“衝衝衝衝啊!!!!”

任延再度看表,臉色已經從剛才的雲淡風輕收斂,速度已經遠遠快過之前練習時的記錄,可見衝刺多麼激烈。

安問隻覺得小腿肚止不住地泛酸泛軟,氣管和胸口要燒著般,整個呼吸道灼燒成一片,口腔裡滿是鐵鏽血腥味,就連腮幫子都覺得酸。跑過終點線時眼裡看不見彆的,除了那道鮮明的白線,便是一旁按下秒表的任延。

直到被人前赴後繼地抱住圍住跳上來勾住脖子,他才從尖銳蜂鳴的耳鳴中聽清成績:“天啊天啊天啊問問!第二名!你跑了第二名!你超了張濤啊啊啊啊啊啊!!!!”

任延跟主裁判對記錄的同時登記,眼底有不明顯的笑意。

當裁判的體育老師也訝異:“破校運會記錄了?”

前三名全破了,兩個特長生不稀奇,稀奇的是夾在中間的安問。

“我操操操操,破紀錄再積八分!”A班的人歡呼雀躍抱著跳成一團,“牌麵!”

卓望道拚命扒拉才把安問從人群中解救出來。安問一邊深呼吸調整節奏,一邊擺著手,讓他們彆特麼再跳上來抱他了。長跑完的氣管脆弱,他咳嗽得厲害,接過卓望道遞給他的水。

最熟的幾個人陪他慢走調整心率,直走了操場大半圈,才放心他一個人。

身上的汗半乾,心率和呼吸都平穩下來時,他被人從身後勾住脖子。

任延玩世不恭的模樣,哨子隨著動作輕晃了一下,他在他耳邊輕笑:“好厲害,都比我快了,以後豈不是追不上你?”

安問撩起T恤擦汗,口罩和創可貼都不翼而飛了,他現在臉色蒼白,偏偏嘴唇紅潤,唇角還破著,黑色額發濕著淩亂,跟在床上沒什麼兩樣。

三千米是任延今天最後一個值勤的項目,他呼吸不妙地微滯,眼眸暗了下來,雖然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嗓音卻沉:“找個地方好不好?”

眾目睽睽之下,安問很輕地點了下頭,與任延並肩穿過操場。廣播裡還播著他的名字,宣讀著A班給他寫的通訊稿,氣勢澎湃而煽情,哪裡知道他一心隻想跟他男朋友接吻。

下了操場的半山坡,便是男生寢室樓後門,但這道門常年鎖著,因而並沒有人往這邊過。

四處沒人,安問被任延壓在牆上深吻時,並沒想過會被他爸爸安遠成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