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2 / 2)

“崔女士!”老邢忍住了拍桌子的衝動,“我大半夜把你們家長叫過來,是希望你能正視這件事的嚴重程度——”

“明白。”崔榕二話不說點頭,“但是,據我所知,現在學校裡好像不怎麼管早戀了吧?校園戀愛,已經不算違規了?”

老邢:“……那也不能……”

“對,對對,公開表白肯定是不對的,但是,年輕人嘛,人不衝動枉少年,對不對?”崔榕誠懇地說:“雖然是有些出格,但也挺浪漫。”

老邢:“但是他們兩個男的……”

“對,對對,沒錯,是兩個男的,”崔榕笑容滿麵,“那您的意思是說,相同一件事,一男一女就可以,兩個男的那就該被學校區彆對待,嚴肅處理了,是麼?”

老邢:“……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那要不然我給他送那什麼電擊治療學校吧。”崔榕擺出冥頑不靈的架勢。

老邢嚴肅起來:“崔女士,教育學也是一門科學,跟歪門邪道是有區彆的,再說了……同性戀確實不是問題。”

崔榕點點頭:“我也覺得不是問題,我早就知道他們在相處交往,

實不相瞞,我還想等他們都足夠成熟了,就陪他們去國外公證呢。”

老邢無語凝噎:“那……寫個檢討吧!違反校紀,擾亂校園秩序!”

任延眸光動了動,體貼地問:“又是國旗下檢討麼?”

老邢心都塞了:“你快拉倒吧!我求你趕緊保送!趕緊畢業!”

從教導處辦公室出來,崔榕總算舒了口氣:“等你畢業了,得好好謝謝邢老師,明白嗎?”

任延“嗯”一聲。

“出這麼大事,問問呢?他那邊怎麼樣?也叫家長了麼?”崔榕敏銳地問,“一般不都是兩方家長一起挨批麼?這會兒還隔離開了?”

“問問他……可能要退學。”

“啊?”崔榕愕然,“不至於吧?犯錯的不是你嗎?你都沒事,他為什麼要退學?”

“是安叔叔想讓他退學,他早就知道了,已經在辦手續,被學校用什麼理由一直拖著。”任延停頓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是,競賽班的吳老師爭取到了上門家教,讓安問正常參加聯賽,順利的話,進入集訓隊就可以保送清北,到時候安叔叔也許會放他上學——”

他的話音還未落,崔榕便直截了當地說:“不可能。他什麼時候知道的?是不是之前讓安問回家住,就已經知道了?”見任延點頭,她續道:“安問既然被他關起來,他也沒有來找過我和你爸,這就說明,這個坎在他那裡過不去,他不接受。”

“那他——”

崔榕抬頭與任延對視,一字一句地說:“他是真的會送人去那種學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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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遠成確實在找行為矯正方麵的機構,不管是打著心理治療的幌子也好,還是教育的幌子也好,市麵上有名的、在上流家長圈裡有口碑的,都被他谘詢了個遍。

“我聽說,有一種電擊療法。”

手語老師葛越,總是麵容沉靜,講話時慢條斯理但不古板,有種獨特的韻味在。又或許是沒有韻味的,這一切不過是愛情給人的障眼法。

安遠成這輩子各種各樣的女人都“玩”過,漂亮的,溫柔的,嬌氣的,任性的,大部份都很快便厭倦。他當然有他的審美在,要漂亮豐腴柔媚,葛越三樣都不沾,且是個離了婚的單親媽媽,所以林茉莉一開始就沒有防過她。

“電擊?我聽說,這會對人的大腦產生不可逆的傷害。”

“那是落後的,過去式的,現在在國外的理論和方法都已經更新了,國內也有一些醫院在做,不過費用高昂,所以沒有在市麵上推廣開來。”葛越溫柔一笑:“是淇淇告訴我的,她不是在國外,將來大學想學特殊教育麼?上學期就剛好做了這方麵的課題。”

安遠成沉吟著:“我不想傷害到他的身體。”

“當父母的,誰會想傷害自己的孩子?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孩子好嗎?”葛越望進安遠成眼中,眼神裡的溫柔深沉似海,有股安撫人心的能量。“孩子現在未必能理解,但長大了,也就理解了。父母若是一味的隻為了討孩子的歡心,隨這隨那,才是真正的自私,你想呢?”

見安遠成不答話,葛越也不尷尬,更不追著說服,而是隨他去了,突然想起來似的另起了一個話題:“對了,淇淇上次參觀大學,在校友館裡發現了一張有意思的照片呢。”

她等著安遠成問出“什麼”後,才點開手機相冊,遞過去:“就是你看啊,這是不是養真的照片?”

安遠成接過看,是多人合影,耳邊聽葛越還是語速和緩地道:“養真在裡麵真是鶴立雞群,淇淇說他在華人留學圈可有名了,誰都認識他呢。”

安遠成不辨喜怒地一笑:“他玩得

比誰都花,哪叫有名?那叫作風不正,惡名遠——”

話到這兒就停了,因為他在照片上看到了另一張熟悉的麵孔,長發遮麵,眉目纖細上挑而含情,與現在比起來要年輕許多,氣質也有所不同,所以除了最熟悉的人,旁人恐怕辨認不出——那是他的新婚妻子林茉莉。

林茉莉是國外留學回來的,美國的大學那麼多,華人留學生何止上萬?安遠成當初也隻是過了一耳,並不當回事,隻當她是去國外混了一圈鍍了個碩士金,連在哪所大學、哪個專業都記不清。

安遠成把手機還給葛越。

他親眼看著安問被送回家、安頓到房間裡,又出來私會情人。原本要在酒店留宿的,卻去而複返,在深夜風塵仆仆地回了家。

林茉莉已經睡了,被他驚動醒,嗅了嗅,沒聞到酒味,但仍強撐著睡意問:“要不要給你煮點什麼喝一喝?”

安遠成開了主燈,臥室裡一瞬間便很亮堂,林茉莉覺得刺眼,從手背擋了一下,困倦中帶著鼻音,聽著很嬌憨地問:“怎麼了?”

安遠成在床邊坐下,居高臨下,目光莫名地黑沉無光:“你在美國,是不是交了很多朋友?”

林茉莉不知道他搞哪出,笑了一下,艱難地撐著身子起身:“怎麼突然問這個?還好,同學們大部分都回國後就沒怎麼聯絡了。”

“那你跟養真,是什麼關係?”

林茉莉的表情僵硬在臉上。

安遠成繼續語氣尋常地問:“是隻是圈子裡聽過對方名字,還是點頭之交,還是說,”他的目光回到林茉莉孕後期略為浮腫的臉上:“他玩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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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山村路終於顛簸到了儘頭,跨過江便是另一個國家了,跨越國界的峽穀中,溪流聲隆隆響徹。

安養真叩響其中一扇門扉。

深夜來訪,叩門聲讓人心驚,門裡傳來一道中年男聲:“誰啊?”

“安養真,琚琴的兒子。”

門內沉默好一陣,過了會兒,吱呀一聲,門開了,露出一張男人的臉。如果再年輕十歲,他應該是那個年代最受歡迎的粉麵小生臉,是那種TVB所謂的師奶殺手。

三分鐘後,安養真終於確認,他和安問的媽媽琚琴,確實早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