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1 / 2)

譚崗的集訓在一周後準時結束——他的準時結束,是提前一個小時也不行,說好了每天練到九點,那最後一天也得老老實實練到九點。

九點後,大巴開進高校體育館,接走了省實這次參加集訓的二十名幸運受害人。隨行的運動包將行李架塞得鼓鼓囊囊,放完了包,所有人都倒頭就睡,沒多時,大巴車廂內就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

任延耳朵裡掛著耳機,兩手環抱胸前,睡得極其不耐煩。彆說聲音,氣味就讓人受不了,他第一回真切地感受到,剛運動完不洗澡的體育生就是生化武器,能把人捂暈的那種。沒辦法,隻好一腳踹醒周朗。

周朗正睡得四仰八叉的,嘴張得能塞下一隻□□,冷不丁被任延踹了一腳後,鼻子裡的鼾聲堵出了豬叫。

任延:“……”

周朗迷迷糊糊:“乾嘛呢?到休息區了嗎?”

“香水給我下。”

出門集訓沒什麼場合噴香水,任延便沒帶,全隊隻有周朗燒得每天噴香水上球場。

周朗抹抹臉,起身從行李架上翻出香水,遞給任延:“乾嘛啊?”問完後嗅了嗅,臉色微妙:“……給我也來點。”

任延在隊服外套上噴了兩下,把瓶子丟回給周朗:“自己來。”

外套被抖開蒙到頭上,過了兩秒,又被氣急敗壞地一把掀下,露出任延咬牙切齒的一張臉:“靠,怎麼這麼衝?你特麼什麼品味?”

周朗徹底清醒過來,拍了下頭:“拿錯了,這瓶女香,我女朋友的。”

任延:“……”

“乾嘛,”周朗半臊半理直氣壯:“會想她的啊,這她特意給我帶的。”

任延沒地方罵人,隻能在通風口抖了半天隊服。三個小時的車程,他就是在鼾聲、汗臭味和比汗臭味還嗆人的香水中半睡半醒地度過。

十點半後安問下課,看到任延告訴他已經登車了的消息,發了個「一路平安」。

“任延又沒回你啊?”卓望道探他屏幕前看。

“可能睡著了。”

“我感覺譚教練越來越變態了。”卓望道咋舌,“沒見過訓練到九點返程的,這到家都得十二點了吧?”

“嗯,順利的話十一點四十左右。”

“那你不回家嗎?”

問是這麼問,但兩人分明已經沿著暗紅色紅磚圍牆走了一陣,都快過馬路進小區了。

“今天先不回去,”安問回複著,有他自己的考慮:“太晚了,見了麵反而休息不好。”

卓望道十分了然,用台灣偶像劇強很機車地重複一遍:“見了麵反而休息不好,為什麼會休息不好呢?”

安問斜他一眼:“不然我告訴他你昨晚上把腿搭我身上了吧。”

卓望道立刻驚恐道:“不要吧!就一秒的事就不要這麼大動乾戈了吧!”

自從那天晚上被任延以“抱了砍手蹭了剁腳”地親切慰問後,卓望道就連續幾晚都沒睡好,睡夢裡也敲著警鐘,時刻告誡自己要跟安問楚河漢界涇渭分明,縮在一角瑟瑟發抖絕不敢越雷池一步。昨晚上腿剛搭上去一秒,卓望道就秒速驚醒一個鷂子翻身——咕咚滾下了床。

安問忍不住笑:“他沒這麼小氣,”自信滿滿地說:“而且我已經哄好他了。”

一天幾聲老公不是白叫的!

兩人回了房子,許姨已經給煮好了鮮蝦雲吞麵。她一個北方人,這一手完完全全是為兩人現學的,尤其是安問,因為卓望道還貪戀著北方風味,但安問卻是徹徹底底的南方口味。上回心血來潮做了一次,安問吃得乾淨,許姨便記在了心裡。

“媽呀,”卓望道扔下書包坐下,“天天晚上加這麼一餐,等冬令營開始,得胖多少圈啊?”

許姨拿筷子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就你話多,吃多了怎麼了?”

安問向來不拂長輩意,許姨給盛多少,他就吃多少,吃完了偷偷跑到陽台上灌涼水順著氣兒,把食物塞下去。消化了一陣,想了會兒題,便去洗澡。出來時,手機裡仍沒音信。

大巴車的前燈破開夜色,在筆直的高速公路上一路疾馳,偶爾與對麵大貨彙車,遠光燈從車窗倏然射過,也沒刺醒任何人。

不怪任延太好睡,實在是呼嚕聲立體沉浸式環繞,睡眠氣氛十分濃厚,多清醒兩秒都屬於是不尊重。一旦進入深睡,這一周非人般痛苦的訓練便從肌肉記憶裡湧了出來,近乎貪婪地汲取著這難得的放鬆。

車子下了高速,在城區道路彎彎繞繞走走停停時,一車人才陸續醒來,喝水的喝水,談天的談天。任延被彆人的手機屏幕光刺醒,摘下耳機時看了眼手上的運動手表,顯示已經過了十一點半。

周朗打著哈欠:“下個路口就到了。”

車裡聊天的聲音大了起來,不少都在跟父母打電話,畢竟大晚上的放心不下,家長們都開車來學校接了。任延點開微信,崔榕又在肯尼亞,問他平安落地沒。離譜,竟然以為他是坐飛機回學校的。任五橋發揮平穩——指一如既往沒有上線。

沒關係,反正這兩人也就是群演電燈泡工具人,不在家正好,不在家更方便他跟安問——

媽的。

任延維持著推開門的姿勢,唇角的笑凝固住。

整個三層空中彆墅空蕩蕩靜悄悄黑黢黢,連個鬼都沒有。

很好。

任延心裡一連說了兩聲很好,扔下運動挎包,轉身砰地摔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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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望道睡不著,翻來覆去的烙餅,“呲呲,你睡了嗎?”

安問閉著眼,有氣無力地應他一聲:“嗯。”

“我眼皮一直跳來著,左眼跳財還是災?是不是跳災?”

安問出於人道主義安慰:“財。”

“那完了,我右眼跳個不停,我是不是大難臨頭了啊?”

安問:“……”

他頭昏腦脹迷糊得要死,眼皮子還是懶得掀:“我隻知道你再不睡覺,明天早上犯困會真的大難臨頭。”

“但是明天是星期天。”

安問默了一瞬:“是……嗎?”

卓望道蹭地一下轉過身:“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