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外一 if線/6(2 / 2)

我的危險性竹馬 三三娘 14107 字 5個月前

有一個女生,是不輸張伊橙的漂亮。

學生們都坐一張大圓桌,近二十人,席麵上當然還有一些彆的同學,彼此回憶過往,笑著打趣調侃,說安問以前的事。

熱鬨間,女生總看安問,任延便總看她。

暗戀者熟悉暗戀者,因為他們擁有同樣的眼神。

平心而論,她不僅漂亮,而且性格脾氣似乎也很好,講話溫聲細語慢條斯理,有一股這個年紀的女生難見的沉靜。

或許是看得多了,席散後,一群人吹著風,在外麵等出租車去KTV時,安問笑問他:“你乾嗎總看寧寧啊?”

“她怎麼不叫你問問?”

誰都叫安問“問問”,獨有女生連名帶姓叫他“安問”,兩個字連起來,生出與“問問”與眾不同的特殊性。

“我怎麼知道。”安問笑了一下,“你不會喜歡她這樣的吧?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電聯調度的出租車來了一輛,一群學生呼啦一聲圍上去,我要跟你一車,你要跟我一車,安問叫住那個女生:“寧寧。”

女生原本就沒去湊熱鬨,在夜風中微微轉過臉,長卷發被風吹亂:“嗯?”

“你等下,跟我一車。”

一陣起哄的怪笑怪叫,女生微微笑,點著頭,在霓虹燈影下站得筆直,穿著瑪麗珍皮鞋的鞋尖輕輕地點著水泥地麵。

任延有些意外,更有著淡淡的自嘲。他勾了勾唇,用他一貫玩世不恭的語氣問:“你認真的?”

安問笑了一下:“沒有,逗你的,等下你跟小望他們一車先走,我跟她一車。她比較安靜,跟彆人坐一車會不自在。”

任延點點頭,沒再說話,揣在褲袋裡的手不自覺捏緊。過了半晌,終究沒忍住,在高懸的路燈下,他注視進安問的眼眸深處:“如果我說我真的想認識她呢?”

安問似是沒料到,神色一怔,心裡的不自在很直觀地反應在臉上。他勾了下唇,“還是算了吧。”似乎有商有量的語氣,但任延知道這就是他的拒絕。

“你舍不得?”他明明白白地問。

這是任延第二次心臟覺得疼。他終於懂得,暗戀的人,不僅靠近他、快要親到他時會覺得心口疼,知道他似乎原來心有他屬時,也會發疼。並且是百倍、千倍的疼。

疼到他不能呼吸、不能維持挺直胸膛的姿態。疼得他要躬下身。

安問遲疑了一下,沒說話,對他意味不明地點了下頭,去安排剩餘的同學、剩餘的車輛。他走得那麼急,似乎要逃避任延的這個問題,因此並沒有看見任延變幻的臉色。

他的臉色僵冷了下來,卻是色厲內荏,若非路燈昏黃,恐怕會出賣他的蒼白。

車來了,安問目送他跟卓望道及另一個同學上了車。安問俯身在窗邊打招呼:“待會兒見。”

剩餘兩人都回他待會兒見,任延坐在裡側,應當是不方便吧,安問心想,他沒有回他,而是不合時宜地、專注地看著手機,像是不知道該乾什麼。

縱使包了最大的包廂,被二十幾個學生一坐也顯得擁擠,歌單轉眼之間就預約到了幾十首之後。一群人先齊聲給安問唱了生日歌,祝他生日快樂,嬉鬨著起哄著許了願、切了蛋糕、灌了整整一滿杯啤酒,才算走完了過場。

去走廊上透透氣時,叫寧寧的女生追了出去。

“你知道我來乾什麼的吧。”她微笑著說。

“你吃蛋糕了嗎?”

“彆這樣。”女生說。

安問糊弄不了,臉上神情無奈下來:“謝謝你今天來參加我生日。”

“謝謝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也還是邀請了我。”

“我們是朋友。”

“嗯,雖然我競賽總是輸給你。”

安問笑了一下:“去唱歌吧,好不好?”

“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沒有。”

“兩年了,你覺得我如何呢?要是你今天拒絕,那我們就北京見。”

安問又笑,臉上無奈加深:“你嚇我啊。”

“安問,”女生叫他,往前移了兩步,靠他很近,隔著身高差仰望他:“不如試一試,好嗎?”

安問被酒精浸染的腳步虛浮,被她靠上肩膀時,輕輕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扶住了走廊壁上的羅馬立柱:“我……”

女生的身體帶著香水的花香,那是與任延截然不同的氣味。安問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時刻,他想起了任延。他要說什麼?忘了,隻有縈繞在鼻尖的發香,說不上好壞喜惡,隻是讓他神誌不清。在女生“我知道你對我也有好感”的聲音中,包廂門被打開,任延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包廂裡的歌聲被門阻隔,走廊上好安靜。

安問更緊地握住了羅馬柱,想要推開女生的衝動很直接,隻是還沒有動作,便看到任延對他點了點頭,臉上是難以辨認的遙遠笑意。是的,他勾了勾唇,近乎禮貌的表達。

那一晚,安問不知道任延是什麼時候走的,有沒有人送他出去坐車,又為什麼這麼早就走。

過去的幾年,任延總是陪他到零點前的最後一秒,說最後一聲生日快樂。因為那樣就是從頭到腳從早到晚從晨到昏的,圓滿的快樂。

損友們的小群得到由當事人發的最新消息:“他喜歡女生,在十八歲這天脫單了。”

“Jesus!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損友們關切。

回程的出租車駕駛平穩,是任延的手指抖。

“還好。”他如此平靜地回複,維持了自己驕傲的體麵:“也許是有了預感,所以真正發生時,不算接受不了。”

他隻是需要睡一覺,迫不及待地,需要睡很長、很長的一覺。

“你要跟他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嗎?”

出租車司機忍不住從後視鏡裡窺探。這個乘客好奇怪啊,他失笑出聲,似乎是為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哭笑不得,而在下一秒,他卻用寬大的手掌抵著額頭,肩膀抖動著,熱淚從掩住的雙眼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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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到去打耳洞的痛時,安問從地下鐵的掩體通道出來。華燈初上,十月份的晚風咋暖還涼,吹動少年白色的襯衫衣擺。

地鐵口有賣鮮花的小姑娘,安問抽出了一束鬱金香,掃碼付款。

帖子裡已經蓋了五十幾頁高樓了,他顧不及看,自顧自更新:【出地鐵了,三分鐘路程,順便買了一束鬱金香。】

他用語音打字,手機抵著唇邊,隨著腳步微喘:【Y第一次送我花的時候,送的是白色鬱金香,那個時候我十六歲,他叫我南洋公主,很想打他。】

小區管控很嚴,但物業是任五橋公司自有的,崗亭裡任何一位保安都對安問很熟悉了,並不阻攔他。乘電梯,上三十三樓,按了許久門鈴,久到以為沒有人在家。

帖子更樓快得可以用閃電來形容,無數人問:

【所以你喜歡他嗎?】

【你喜歡Y嗎?】

【都找到門口了,拜托請告訴我你一定喜歡他!】

安問在鍵盤上敲擊下兩個字母時,門開了,Y——任延一臉煩躁地扶著門框。看見是安問,他臉色明顯一怔,收拾了神情:“是你?”

在明知他喜歡異性的情況下、在深深的暗戀下,還要當他最好的朋友一事,殘酷得令人難以立刻接受,即使是任延對自己這麼狠的人,也需要時間去緩慢地適應。他已經躲安問快一個月,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借口籃球隊新賽季訓練,天天把自己泡在體育館裡。

安問抱著白色鬱金香:“吃完飯了嗎?”

任延不自覺順著他話題:“沒。”

“我生日那天,你為什麼早走啊。”安問的話題跳得很快很遠。

任延愣了一下:“說過了,身體不舒服。”

“是看到寧寧跟我一起,以為我們在一起了嗎?”安問自顧自地說。

“不是。”

“我們沒在一起。”

“我知道。”任延勾了勾唇。

“你知道打耳洞有多痛嗎?”安問又跳話題。

“你也說過了,很痛,”任延看著他的右耳,語氣溫和了些:“還在發炎?是不是應該帶銀針?這個是鉑金的,等徹底長好了再戴。”

“但是我喜歡。”

任延剛睡醒,這場午睡又長又晚,以至於他現在反應遲鈍,全憑本能和情感驅使。他怔了一下,心裡毫無緣由地感覺到痛。

“是要送給誰嗎?需要我給你……定製的電話?”他禮貌地問,扶著門框的指骨泛著白。

安問的眼裡流露出一種帶有難過的困惑。他微微抿起唇角:“任延,我是不是讓你等太久了。”

是否等了太久,他的Y,耀眼的、驕傲的、獨一無二的Y,才會問出這樣不自信的問題。

任延沒聽懂他的話,下意識說:“沒有。”話音出口也覺得荒謬,便笑了一下:“等什麼?”

安問懷抱著花,仰起下巴,清澈的雙眼一瞬不錯地、僅有唯一地凝望著他:“對不起,明白過來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這麼一件簡單的事,竟然讓你等了這麼久。”

任延愕住,喉結咽動,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

“我喜歡你,是那種喜歡,成年人的、愛情的喜歡。”安問聽出了自己不明顯的哽咽,鼻尖的酸澀更是明顯。

好丟臉啊,隻是短短的幾站地鐵,三分鐘的步行——他的喜歡隻是走過了這麼些路,晚說出口了這麼些時間,他就覺得好委屈,好難以忍受。

任延呢?

任延的喜歡走過了幾程地鐵,幾分的路?走過了幾個夏秋幾場冬?

安問的眼淚洶湧而至,流進他緊抿顫抖的唇中。他為任延的暗戀難過,為自己喜歡已久的人竟然需要吃這樣暗戀的苦而難過。

任延垂著臉,太久沒動靜,玄關的感應燈暗了下來。他深邃的眉眼落入暗色的濃影,半晌,他說:“對不起,我可能還沒清醒——”

似是扭頭要走,但手腕被安問不顧一切地抓住。鬱金香的花瓣落了下來,安問眼淚晶瑩的雙眼瞪著他:“你——”

話沒能說出口,他天翻地覆,被任延很輕易地打橫抱起。一聲驚呼被吻封在唇中,手機的光標閃爍,「xh」兩個縮寫字母被自動關聯詞條——

“喜歡”二字,明亮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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