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在麵具下皺了皺眉。他側過頭來直視赫爾克裡,語氣分外嚴肅:“有專門的人負責從內部整頓哥譚。強行撥亂反正隻會導致更大的混亂,到時無論是法律還是秩序都將蕩然無存——是什麼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據我所知,你並不是哥譚人。”
赫爾克裡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蝙蝠俠以為他想以非常手段乾涉城市內政。
但是是什麼讓蝙蝠俠有了他要成為法外狂徒的錯覺?!
偵探明明是合法自由職業,赫爾克裡朝不保夕卻也不打算換工作,一方麵是因為遊戲係統,另一方麵就是看中了它的靈活性。要知道一旦成為了為資本家打工的社畜,他的靈魂就陷在996地獄中再也逃脫不了了。
“您誤會了。”赫爾克裡誠懇道,“我隻是想問您與哥譚警局間是否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現在看來可能性不大,蝙蝠俠不僅沒有站在GCPD的對立麵,說不定還和警方是一夥的。但是就算戈登局長迫於壓力不得不將維護治安的任務分攤給義警,後者憑什麼相信前者?連他這個剛來哥譚沒兩天的人都知道GCPD內部不穩,一個需要隱瞞身份的人選擇與官方合作時必然承受著更大的壓力……
除非蝙蝠俠信任的不是警局,而是特定某個人。
警察局局長詹姆斯·戈登?
蝙蝠俠暴露在路燈光線下的半張臉保持著麵無表情,看不出來是否感受到了對話間暗流湧動的交鋒:“你的推論和哥譚警局有關。”
這是個肯定句。
赫爾克裡提前問他和警局是否有仇,意味著偵探發現的秘密可能會給警方帶來麻煩。
赫爾克裡輕描淡寫地說:“是的,我很迫切地想要還您的人情。”
蝙蝠俠透過倒車鏡瞥了他一眼,有些拿不準赫爾克裡的立場。聽上去是正義了,但沒完全正義,守序了也沒完全守序。最終他決定再觀察:“你說。”
赫爾克裡便不再賣關子:“我認為,旅店老板傑梅恩——他應當是警方臥底。”
他們本來在緩慢地勻速向前行進,赫爾克裡話音落下後,蝙蝠俠毫無預兆地踩下刹車,而這輛車製動性能極其優秀,赫爾克裡幾乎沒感受到有什麼衝擊力。他聽見駕駛位上的人問道:“傑梅恩?我沒……不。”
蝙蝠俠說到一半停住,陷入了思索,他想起一個在政府機關工作、確實有可能乾出這種事的熟人。
半分鐘後他再次開口:“你是怎麼想的?”
赫爾克裡能理解蝙蝠俠為什麼不知道。就算他和警方有合作,合作方也不可能什麼都說。
“絕大多數人隻知道傑梅恩是普通的旅店老板。但這家旅店坐落在哥譚的交通樞紐上,即使白天也不缺少客人,如果沒有靠山,他很難將這份產業維持下去。”
“我聽見了你和流浪漢的對話。”蝙蝠俠插話,“你用有關我的情報做交換。”
赫爾克裡坦然說道:“我以為你今晚出現在那就是出於這個目的。”
黑暗中義警沒有搭腔,好像讓他承認有意同赫爾克裡合作是件挺困難的事情。
赫爾克裡心想要不是他智力點得高,還真不一定能對上思路。
他繼續說:“流浪漢認為傑梅恩為阿爾貝托·法爾科內工作,這是旅店老板的第二重身份,消息靈通的群體對此深信不疑。黑邦也是如此,他們和傑梅恩交流更加緊密,並不覺得旅店老板有機會背叛。”
“前天中午我聽見了槍聲,詢問傑梅恩發生了什麼,他推說不知道。當天下午,我機緣巧合聽到傑梅恩與他人聯絡,接收到的命令是要盯緊莎妮婭·福坦莫,必要時會動手。”
蝙蝠俠想說話,赫爾克裡抬手製止他,談興正濃地說:“第二天大規模的槍聲依舊沒有停止。我看了報紙,即使是在哥譚,這種規模的火拚也沒那麼常見,流浪漢們提到有一方可能是警察,警方行事低調、並不彰顯身份。也是這一天,老板勸告我的委托人離開哥譚,或最好出國。”
“莎妮婭·福坦莫離開哥譚對傑梅恩有什麼好處?我的第一個想法是旅店老板情根深種,愛她愛到無法自拔,寧願違背電話裡‘幫派上級’的命令也要保護她的安全。但很快我就將其推翻了——我和傑梅恩談起莎妮婭與她死去的丈夫科賓·福坦莫,傑梅恩認識科賓、看不起科賓,這與莎妮婭的說法吻合,可他唯獨並不愛莎妮婭。愛是難以掩飾的,也許是傑梅恩以為作為觀眾的莎妮婭不在場,表演時就有些懈怠。”
“他不夠謹慎。”蝙蝠俠客觀地說,“對他的身份而言,一點破綻都足以致命。”
赫爾克裡讚成道:“的確如此,但‘傑梅恩’對自己很有信心,他是個有能力的人,也許過去一直順風順水,所以對危機沒那麼敏感……”
聯想到自己認識的那個人,蝙蝠俠同意赫爾克裡的評價,而且對偵探的業務能力和識人水平有了新的判斷。在他印象中,三天之內有能力在未知敵人的襲擊中自保、並做到收集和整合線索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而他們無一例外成為各個領域之內足以影響世界的大人物。
赫爾克裡·雨果呢?
這個名字、這張臉和身份是真實的嗎?他出現在哥譚有什麼目的?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在這,蝙蝠俠暫時放棄掌握對話主動權,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赫爾克裡說,“會不會是幫派上級更改命令,而我不知道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