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有。
哈維走進空無一人的花園,拿著石塊砸破玻璃,正打算翻牆進到室內時,他的頭頂響起猶帶稚嫩的呼喊聲:“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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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亂作一團時,哈維卻奇異地在當事人的宅邸中獲得了片刻寧靜。
他掏出檢察官的身份證件,獲得了彼得·帕克和哈利·奧斯本的初步認可,然而從他們口中了解了事情始末後,他有點懷疑自己在做夢:
“小醜就那麼走了?他沒發現郵箱中收到的委托信?”
當然有萬分之一的概率,小醜沒想起來給那台抗摔抗打、續航超過12小時的老款翻蓋手機充電,或者諾曼切斷信號的時候忘記了給偵探的遺產放進白名單。
不過哈維早就不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了,從來不願將勝利或失敗歸咎於運氣。
彼得和哈利對視一眼,後者問道:“你是說我們發送給赫爾克裡·雨果的委托極有可能被小醜看到了?那他為什麼要放過我們?小醜到底是誰?”
——小醜究竟是什麼人?
他是一個殘忍的瘋子,一個癲狂的罪犯,一個由偉大光明催生出的最濃烈的陰影。哈維認為無論多麼惡毒的詞語放在小醜身上都不為過,他簡直是人性陰暗麵本身。
可是當彆人問他‘小醜是誰’時,哈維卻很難給出確切回答。他的形容詞過於空泛和淺薄,顯得小醜不像個真正存在的人,而好似他的臆想。
於是經過了幾輪令雙方都很困惑的問答後,哈維放棄了。他簡單地說:“小醜是我的敵人,我的朋友因為他的出現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
兩個年輕人被他話語中委婉的悲劇打動了。
空氣中隱約彌漫的警惕和敵意減輕了不少,彼得對突然冒出的檢察官多了點信任,他猶豫著說出自己的看法:“小醜他……或許不是個普通人,但他看上去和你剛才的描述也不太一樣。”
哈維皺起眉,告誡自己要有耐心,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把你們見到他的場景再描述一遍,越詳細越好。”
到後來,哈維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出彼得·帕克看到的畫麵。
頂著焦枯的半長頭發、麵色蒼白的青年站在娛樂室門前,身穿西裝、頭戴破舊的禮帽,用
一種和瘋狂氣質不相符的沉靜眼神凝視著房間裡的孩子們,同時也在遠望著站在男孩背後的哈維·丹特。
漸漸地,腦海當中青年的綠色瞳孔中多了些許悲憫,哈維不清楚是哪裡出了差錯:他在這樣熟悉的注視中感到一陣心驚肉跳,如同從懸崖邊緣墜落進無底深淵。
可他的恐懼又從何而來呢?
為了避開問題的答案,哈維選擇先讓兩個孩子擺脫危險。他費了點精力聯係到可靠的同事將他們帶出華盛頓,自己則站在還沒有恢複電力的杜魯門大樓頂端,望著遠處冒煙的天眼會總部發呆。
有那麼一會,他想和身體裡的另一個人格聊聊天,沒有得到回應時才想起來,‘雙麵人’的第二人格的確是死了,而且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哈維·丹特的一部分已然被埋葬,殺死他的人怎麼會活著?怎麼能活著?!
高空視野非常寬闊,哈維能夠看到並分析出城裡許多勢力的動向。他知道天眼會大受打擊,內部的某個派係,比如支持正義聯盟且愛慕神奇女俠的史蒂夫·特雷夫或許能趁機崛起、掌握住整個部門;
他也知道軍隊正向著正義大廳前進,小心得仿佛將要去挑戰盤踞其中的巨龍;
他還知道人們終究無法走出一個人的陷阱,對方頂著小醜之名,向所有人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這當然是小醜能做出來的事,然而能做到的人隻有小醜嗎?
哈維背靠著信號杆,慢慢滑坐在了水泥地上。他點開通訊列表,在蝙蝠俠與戈登局長的號碼之間徘徊了一會,又覺得這時提問題毫無意義。最後他選擇後麵備注為偵探的赫爾克裡·雨果,刪刪改改後發送短信:
“阻止小醜的人本該是你,而不是我。”
發完這條消息,他直接關掉手機,扣上麵具,向不遠處的正義大廳走去。
去乾什麼?
去阻止小醜。無論誰是小醜。
——哈維·丹特本來應該是個無藥可救的壞蛋。
他確信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