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確定宇宙裡麵可不可以打開顛倒世界的門。
赫爾克裡覺得可以, 是因為他一直在思考顛倒世界本質是什麼。
現在係統提供的專有名詞越來越多了,他知道自己身處無數多元宇宙中的一個,多元宇宙外有一麵牆, 名叫起源牆;起源牆外有著世界熔爐, 是像煉鋼廠一樣生產多元宇宙的地方;除此之外還有太虛,記載著無窮無儘的知識;最後,世界熔爐還會產生不好的東西,比如黑蘋果和虛空之風。
而很久之前, 在他使用機械之心時, 短暫地接觸過一麵牆。
牆的對麵是顛倒世界。
——如果這麵牆是起源牆,顛倒世界裡麵又駐紮著混亂的城市倒影與虛空之風, 那麼赫爾克裡懷疑,顛倒世界本質就是由七種負麵元素構成的!
既然本土名叫多元宇宙,這樣由負麵力量支撐的世界或許應該有個彆的名字,比如黑暗多元宇宙什麼的……
赫爾克裡沒在往下想,他認為既然顛倒世界和心象世界一樣,都並不是由人類思維腦補出的虛擬空間, 而真正存在於物質宇宙, 那麼它裡麵就不止有地球。
既然如此, 在宇宙裡開門並且直接把毀滅日扔進去,顯然是比帶著它去地球更好的選擇。
洛基這麼提議, 超級英雄們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方法就是由隨便哪個人把毀滅日控製住後扔進‘門’裡麵,讓它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怪物同歸於儘。魔法是選項之一,毀滅日暫時還沒有進化出對魔法的抗性, 這是地球為數不多的幾個能夠嘗試的手段了。
不過開門的鑰匙在赫爾克裡手上, 還得由他拍板下決定才行。
有關顛倒世界的問題一直談論到超人和毀滅日繞了個圈、又回到太陽係為止。這時的氣氛和超人離開前又截然不同了, 人間之神的披風和製服上帶著燒焦的痕跡, 那是他對毀滅日用了熱視線後,後者回敬過來的產物。
他滿身血汙,斷了一隻胳膊卻看不出來,英俊的麵孔上覆蓋著傷痕和灰塵,顯得難得狼狽,結果進門之後藍眼睛在眾人間轉了一圈,先露出了個笑容說道:“我聽見大都會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士在叫我去幫她修輪胎呢,看來是我以前高超的補胎技巧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鷹眼不怎麼客氣地給他拆台:“說不定是因為你不收費。”
“那也有可能,但我還是很樂意為她做這點小事的。”超人用手背蹭了蹭臉頰,走到會議桌邊坐下,“等回去再說吧,你們商量得怎麼樣了?”
黑寡婦開著宇宙戰機,與神奇女俠一起去攔截毀滅日了,其他人便有餘力講了講赫爾克裡和洛基的計劃。超人立刻意識到,他們遲遲不行動,不是為了等他回來,而是最關鍵的赫爾克裡·雨果沒有同意。
偵探並未直言拒絕,他委婉的言辭本身就是種表態。
超人轉過身看向赫爾克裡,溫和地問道:“你好,偵探,我們兩個能單獨聊聊嗎?”
其他人給他們讓出了一個小房間。
赫爾克裡等得就是這一刻,他在超人開口前說道:“我等您很久了,克拉克·肯特先生——在談話正式開始前,我必須得通知您一件事,有關於顛倒世界計劃的風險性要比想象中高。”
“……”
你扒馬甲的時候非得這麼猝不及防嗎?
突然出現的稱呼讓超人愣了半天。他數次欲言又止,各種問題在嘴邊輪流打轉,最後還是選擇了最緊要的那個:“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洛基並不如他看上去得那麼無害,也因為他背後站著的人更加危險。”
事急從權,赫爾克裡直截了當地說,他在地板上踱了兩圈,沒法緩解心情,於是走到超人對麵坐下,用力按了兩下人間之
神的肩膀,“顛倒世界裡躲藏著某些超乎想象的敵人,我確實覺得將毀滅日關進去是我們唯一的辦法,然而這有很大概率是敵人的陰謀。”
超人安靜地看著他,赫爾克裡很少表露出特彆直白的感情,現在隻能說明他確實在兩個選項中糾結很久了。
超人將斷了骨頭的那隻手臂擱在桌子上,問道:“你需要我做什麼?”
這很好理解,赫爾克裡遲遲未做決定,要等超人回來,一定是認為超人有能力改變現狀。
赫爾克裡遲疑了一瞬。他從來不在大事的決斷上猶猶豫豫,除非涉及到一個人的生死,以及自己的良心。眼下差不多就是類似的情況了,停頓了幾個呼吸之後,他說:
“我想請您成為計劃的保險,肯特先生。如您所見,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但如果在毀滅日進入顛倒世界的一瞬間,情況迅速惡化,我會儘我所能、不惜代價地尋找解決辦法。可是在那之前,需要有人控製住局勢——我指的不僅是毀滅日,還有至今未浮出水麵的幕後黑手。”
超人不假思索地說:“當然,即使你不提,我也……”
赫爾克裡卻猛地站起身,椅子在他身後倒下去:“您將麵對的是一個免疫了絕大多數攻擊的生物,以及比它還要強大的對手。我並不是在低估您,肯特先生,但我認為假如毀滅日全力進攻,即便是您也隻能撐過十分鐘,這麼做的後果您想過嗎?”
超人依然很平靜。
他說:“當然,我想過了。”
他甚至有點驚奇。
畢竟,印象中赫爾克裡對超人類似乎有著那麼點……呃,本能的排斥,以至於上次見麵時不得不為了克服心理障礙對超人進行商業互吹,並假裝看不出他的真實身份。
但就是這樣的偵探,沒有把超人對地球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哪怕在超人本人都默認了他會為自己的第二個家鄉赴死的時候,還有一個並不喜歡他的人類會來提醒他做出慎重選擇。
赫爾克裡的目的是請求超人去做這件最危險的事,因為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
可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畢竟是擁有能力的人說出來的,而不該由其他人進行道德綁架。
超人習慣了道德綁架,反倒有點不習慣赫爾克裡的態度,所以他真心實意地說:“謝謝你來向我說明這件事,不過我真的做好準備了。”
偵探默然。他仿佛有很多話想說,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道:“是我該感謝您。保重,肯特先生。”
超人坐在那沒動:“我不太喜歡你的稱呼。”
赫爾克裡還在為現狀心煩意亂,被莫名其妙地打斷思路後麵色茫然地看過來,憑借著多年涵養才憋著沒罵出聲:“您在對上毀滅日之前,還有為數不多的暢所欲言的機會。”
超人忍不住笑起來:“沒人的地方請叫我克拉克吧,我認識了隻有三天的星球日報同事都不會這麼正經地叫我‘肯特先生’呢!”
事情就這麼定了。
赫爾克裡把希望寄托在超人身上,是因為他想不出站在洛基背後那位究竟想乾什麼。又因為洛基提議在宇宙裡開門,赫爾克裡曾一度想著先把毀滅日引去地球,總之彆順著對方的心意。
可是那樣對地球有哪些好處呢?隻會增加傷亡罷了。所以他克製著本能的警戒心理,一麵在宇宙裡開門,另一麵則暗示大家提高警惕、見機行事。
異聞洛基始終表現得不急不慌。
赫爾克裡從希比達那要回機械之心,在空間站外開了扇門。當血肉般的組織蠕動著出現在空間站的金屬外殼上時,他有那麼一會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上傳來針紮般的刺痛,為此他擰起眉,懷疑這是某種危機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