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克裡·雨果既是個聖人也是個魔鬼,你不這麼覺得嗎?”
哈琳大笑著跳下車,對他擺了擺手,拋出一個飛吻:“可是我永遠喜歡自願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野獸!隻要他還在用他那殘忍冷酷的大腦和裝滿了善良愧疚的心做鬥爭,我對他的愛就像神的火焰一樣不可熄滅。”
小醜女口中的‘愛’顯然不是指愛情。她腳步靈快地走遠了,留下哈維一個人坐在駕駛位上,陷入孤寂的思索。
當然,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配合偵探的計劃,隻要有腦子的人就能看出哪條路更好,然而赫爾克裡通常不給予選擇的餘地,而隻是將他的真理強加給那些不小心誤入歧途的人罷了。
哈琳·昆澤爾aka哈莉·奎茵去將卡邁恩·法爾科內拉下王座,然後用一場大火和照亮半個天際的煙花給舊時代收尾時,哈維負責轉道去尋找蝙蝠俠和戈登局長,將城市中的傷亡控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這也是令企鵝人感到不解的地方:眾所周知,想要去除一道腐爛的傷疤,最好的辦法是將陳舊的血肉儘數割斷。一般真實的聰明人絕不會首鼠兩端、在關鍵時刻畏縮不前,他既然單方麵認定自己和偵探之間有50%的誌趣相投,便不肯相信對方會在這種細枝末節上失策。
‘難道是小醜的插手引發了蝴蝶效應、使得蝙蝠俠來得比預料中更快?’
企鵝人什麼都沒撈到,控製不住地胡思亂想。
‘聽說小醜女在一個能操控植物的紅發女人的幫助下,從蝙蝠俠手中逃走了……’
但是警察們收尾的速度讓他不信也得信:赫爾克裡最終決定兩邊下注,既想斬斷黑手黨的龍頭,又要將動亂限製在相對小的範圍。
壞處是審判過後,很多有罪者還可能抓到一線生機。
好處是大部分哥譚人一覺醒來隻會對著新聞報道驚歎,卻不會知道差一點、一場全城範圍的危機就擦著大家的頭發絲掠過去了。
哈維·丹特很萎靡。
羅馬人黑手黨的倒台嚴重增加了他的工作量,不僅當日加班到淩晨,預計接下來的一兩個月都無法回歸正常時間表,同事們頂著黑眼圈坐在工位上互相鼓勵說咱們這是為正義而戰,有人打起精神和哈維開玩笑:“這次的功勞說不定能讓你連任”,他也沒太大反應。
——當過激的壞人沒有前途,成為過激的好人似乎同樣沒什麼意思。也許人生並不是非要在兩邊選一樣,而是遵從著自己的心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剩下的時間攢出力氣去對著空氣罵一聲‘他媽的’……就這樣過下去吧。
與他不同的是,蝙蝠俠怒火中燒。他從來沒有對朋友生過這麼嚴重的氣,可是看看偵探對他的城市做了什麼!憤怒的蝙蝠張開翅膀在哥譚上空盤旋,影子團成罪犯眼中不可名狀的怪物,胸膛中的火氣仿佛把他頭上那兩根犄角都催生長了幾厘米。
他試圖掘地三尺找出與赫爾克裡相關的人或物,但偵探認識他算是有小半年了,怎麼會預料不到這一點?赫爾克裡已然破財消災、戰略性撤退、前往佛羅裡達州安享假期,最後黑暗騎士隻在雪後泛著光的天橋底下找到了偵探家養的貓……
希比達趴在一堆毛絨絨裡麵,恬不知恥地蹭著人類分發的魚乾。喂貓的女人身姿窈窕、一頭黑發,自稱叫塞琳娜·凱爾。
賽琳娜有著靈活的頭腦。看到蝙蝠俠氣勢洶洶地趕過來、蹲在頭頂的滴水獸上,宛如一座壓下來的大山,她歪了下頭忍不住笑起來,指指地麵上六七隻貓團成的貓毯問:
“你的貓也在這嗎?”
希比達露出肚皮,彎著四隻爪子,愜意地舔著前肢上的毛。蝙蝠俠凶狠地、如對待犯罪分子一般瞪著它,半天才不情願地說道:“不,是我朋友的貓。”
賽琳娜眨了下眼睛,心中微動。這一刻,說不清亮晶晶的雪、亮晶晶的貓瞳、和亮晶晶的蝙蝠披風哪個更觸動她,總之,女孩站起身,將懷裡沒送完的貓零食一下全都倒在蝙蝠俠的臂彎裡:
“它們是你的了。”
接著她哼起歌,如同毫無煩惱一樣邁著舞蹈似的步伐,倏忽消失在紅磚巷的拐角,留下可怕的黑暗騎士和地上的貓毯相顧無言。
此時此刻,尚且沒人知道賽琳娜·凱爾酗酒家暴的父親不久前死在了街頭械鬥中,也沒人在意她可憐的母親活了下來,還在韋恩基金會那得到一筆救助金、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光,也許未來的某一天貓女仍然會出現,也有可能賽琳娜隻是賽琳娜、而非貓女……
無論如何,大雪清洗了昨日的罪孽。
天就快要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