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為阿耳戈斯居然還有些榮譽感嗎?”
羅賓讀著蝙蝠電腦上即時顯示出的文字, 對蝙蝠俠說,“還是說他就想讓我們以為他是這樣的人,才故意向我們展示這場對話?”
蝙蝠俠的側臉在屏幕光照耀下如同雕塑一樣冷凝:“他可以有很多個目的, 但任誰都能看出來他沒有必勝的把握。”
哥譚義警打開正義聯盟的通訊, 問道:“綠燈俠, 海濱城怎麼樣了?”
“……不太好。”對麵傳來哈爾咬牙切齒的聲音, 和外星人猖狂的大笑,“我被困在這了,蝙蝠俠, 蒙戈是阿耳戈斯派來分散戰力的。”
沒錯。達克賽德不夠可控, 蒙戈又是另一碼事了。他殘暴、強大、野心勃勃,然而並不是個超級英雄團結起來也難以戰勝的對象,異聞宇宙裡他最終被正義聯盟聯手擊敗。
蝙蝠俠說:“必要時超人或神奇女俠會過去幫忙。”
哈爾沒有拒絕。他承受不了海濱城被毀於一旦的結果。
幾秒鐘後, 通訊裡的另一位成員神奇女俠開口了:“我這邊一切正常。赫爾克裡呢?他怎麼樣了?”
“阿耳戈斯與他開了一對一的公平賭局。”蝙蝠俠不打算隱瞞,“輸的人會被贏家殺死。”
戴安娜正在往自己的腰上係真言套索,聞言懷疑地問:“沒有作弊?”
蝙蝠俠又翻了翻文字記錄:“我恐怕它確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阿耳戈斯說這是‘兩個時代究竟哪個才有留存必要的判據’, 他堅稱偵探的背叛是種傲慢,‘生死一線之時, 我們當中有誰會改變立場’。”
“神啊,”戴安娜有些不敢相信地問, “他想挽留赫爾克裡?”
羅賓打了個哆嗦, 也跟著看向蝙蝠俠:“你也這麼想的?阿耳戈斯……他沒這麼細膩吧?”
蝙蝠俠沒有馬上回答。
他又翻出那個已經快要倒背如流的兄弟眼的檔案閱讀了一遍, 然後才說:“或許是,又或許他隻是想讓過去的戰友、今日的敵人在死亡麵前承認自己才是錯誤的。”
“哪怕異聞宇宙輸了?”
“你怎麼知道如果赫爾克裡·雨果反悔,異聞宇宙那邊不會迎來轉機?他是唯一一個清楚全部黑暗多元宇宙負麵力量所在地的人。”
神奇女俠問:“他都沒告訴你嗎,蝙蝠俠?”
黑暗騎士陰沉地說:“不是什麼秘密都適合與人分享。”
試探過,但沒結果, 調查過,但也沒結果。
戴安娜笑著說:“好吧,我得去非洲大陸看一眼。阿耳戈斯用某種方式壓製住了埃及神明的力量,九柱神議會的消息完全收不到了,也許他們的代理人會給我一些用以摧毀那座金字塔的情報。”
蝙蝠俠忽地說:“你可能需要在關鍵時刻幫偵探一個小忙。”
戴安娜人已經飛向空中,這會因為同伴的話生出不好的預感:“他身上不是有不死的祝福嗎?”
“聽阿耳戈斯說,那力量有耗儘的時刻。”蝙蝠俠說,“阿耳戈斯有備而來,他的資料庫裡有阿卡姆的記錄……我的意思是,他懂得怎麼讓一個意誌力堅定的人產生動搖。此外,你應該聽說過赫爾克裡的強迫症,這會影響到他下棋。”
“我明白了。”戴安娜冷聲說,“看似公平,其實是陷阱。”
哥譚哪有絕對的公平。
兄弟眼是另一個宇宙裡蝙蝠俠的造物,現在看來,倒像是這座城市在它的騎士死後、用他屍骨供養出來的最渾濁的汙泥。
蝙蝠俠感覺到了寒意,阿耳戈斯仿佛是從他行走的道路上延伸出去的罪孽,是從哥譚深處傳來的回聲:沒人能脫離腳下的沼澤,哥譚塑造了你,你所堅持著回饋給她的終究會變成這副模樣。
戴安娜停止發言後,他極為罕有地對著蝙蝠電腦出了會神,深藍色的眼睛倒映出不斷更新的文字,其實腦海中沒有思索過於具體的事項。他的思維發散開來,一時想到要是阿耳戈斯真的策反了偵探、或者更糟,赫爾克裡·雨果死在那座金字塔中……
他得對所有難以想象的結局有所準備。
當然,戴安娜不會理解他此刻的憂慮。
可是戴安娜也沒有真正看到異聞宇宙,看到阿耳戈斯與雨果在猜忌、對峙和野性的本能中保持同行。他們被名為末日的流亡馬車捆綁到一起,在互相幫助的同時因為截然相反的本性憎惡甚至仇恨對方。如果有機會的話,赫爾克裡絕對會像福爾摩斯主動前往萊辛巴赫瀑布那樣不惜一切代價地解決阿耳戈斯。
這種高壓環境下,蝙蝠俠半點都不懷疑偵探會有些心理或精神疾病。失憶隻是使他遺忘了強迫行為誕生的原因,卻不會改變現狀,而且那些平時微不足道的小問題會由於與阿耳戈斯的對談變得更加嚴重。
——他還記得某次住院時,赫爾克裡清醒過來後差點對著病房裡的同伴開槍。
所以哪怕此刻赫爾克裡表現出從容不迫、乃至於勝券在握的態度,蝙蝠俠也不得不留點後手,例如神奇女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