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回(修)(1 / 2)

且說荒道小路上,兩輛馬車從不同方向彙入,險些撞到一處,幸虧其中一車夫及時勒馬,靠邊暫停,予另一車先行,方消禍事。

車內小婦人突被顛倒,心中惱怒,責問車夫為何讓那車先行,車夫哂笑,“奶奶看那車蓋帷布與車轅,乃是官製,小人可不敢衝撞。”

車夫及馬車俱是雇來,小婦人底氣不足,隻得憋屈心中。

好在,車內夫君拉她安撫,“我們為拜菩薩而來,心存怒火可是大不敬。”

小婦人隻得強壓怒氣,望著近來氣質大變的夫君,心中暗道,待夫君來日高中,必也有人這般與她讓路,如此一想,便釋懷了。

小婦人姓崔,夫君朱爾旦乃是今年秋闈經元。

說實話,夫君能取舉人功名,原是崔氏想都不敢想之事。

夫君天性愚鈍,於文一道實難開竅,那束脩人情送出去多少也無用,可偶然奇遇,竟得地府陸判官青眼,與他換了慧心,如今才思大進,一鼓作氣取了秀才、舉人功名,想將來,進士也指日可待。

隻她嫁入朱家兩年無孕,雖翁姑寬和,但崔氏內心惶恐,夫君以後定是要做官的,那年輕貌美女子多了去,她容貌不佳,若再無子,如何抓得住夫君的心。

因而,今日從娘家省親回來路上,夫君說想到庵裡求子,她便同意了。

隻是,此庵偏僻,又無盛名,夫君如何得知的?崔氏不解。

半刻鐘後,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抵達山腳,崔氏下車,便見前麵那車下來兩個女人,看打扮不過是官家奴仆而已,態度卻是極囂張傲氣,見崔氏衣著樸素,不屑瞥過一眼,自顧上了山道,毫無相讓之意。

崔氏暗自咬牙,心中隻默念,待來日,她成了官太太,定叫這起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屈膝磕頭。

朱爾旦卻未注意妻子異樣,隻心中雀躍,眼含渴望遠目山道,催促妻子快行。

導致夫婦兩個與那兩婆子一前一後走著,儘聽兩人抱怨主家派下的差事兒晦氣、這山如何偏僻荒涼雲雲。

崔氏忍了一路,終於到了庵堂門口,那兩人似熟人熟路,徑直往庵堂後院去了。

崔氏和夫君進入山門,便有女尼迎上來,夫君說,“庵堂內男子不便進入,隻得辛苦娘子了,為夫在庵外等你。”

崔氏點頭,便隨女尼指引,進了庵堂參拜。

話分兩頭。

吳熳先兒還想著賈琛提親之事,不想,馬上就有了結果。

吳家兩個婆子滿臉堆笑望著吳熳,“......太太在家,日日念著姑娘,擔心姑娘在這山上吃不好穿不暖,催著我們趕緊上山,接姑娘家去......”

周婆子在一旁聽得直撇嘴,好似在聽彆人家的事兒一般,稀奇得很,要真如口上花花的這般擔心,她們初來庵堂時,怎不見備上些好衣好食。

兩個婆子亦在心中暗啐,誰能想到掃把星也有轉運翻身的一天,吳家上下,哪個不嘀咕賈家到底看上大姑娘這煞星什麼了?

“......賈太太真真是個和善人,姑娘還未過門,便想著為姑娘調理身體,姑娘快隨我們家去,彆讓未來家姑好意落空才是。”

兩人耐心勸導,心中記著太太來時的囑咐,一定全須全尾、妥妥當當把人請回來,在姑娘麵前多念念賈家好處,勿要冷臉相對,開罪婆家等等。

吳熳早有下山之意,聽明她們來意,便讓一臉欣喜的周婆子收拾東西去,準備下山。

婆子見吳熳如此爽快,心中又輕慢起來,大姑娘也是個愛作的,一月前才向太太求了來這庵堂“養病”,這才多久,就受不了了,說走就走。

不過差事兒順利,二人也是心喜,麵上一個勁兒奉承著吳熳。

誰知,一炷香後,那老婆子小丫頭收拾了兩大箱東西,讓她二人抬下山,兩人麵色僵硬,乾笑著扯扯嘴角,道:“姑娘,家中用具一應俱全,這些怕是用不上了,不帶也罷。”

哪知,不成!

吳熳冷著臉,聲音也涼冰冰的,“我戀舊,這些都要帶走,你們若是不搬,那便不走了。”

兩婆子驚了一跳,知她不過有所倚仗,裝腔作勢,卻不得不乾,太太說了,人接不回去,可得仔細她們的皮。

兩人隻得苦著臉搬運起來,因著都不是乾重活的人,力氣不大,隻兩人合抬一箱,打算下山後,令車夫上來搬一箱。

周婆子看著兩人搖搖晃晃,不堪重負的模樣,幸災樂禍啐了一口!

這頭,吳熳指揮黑丫將她們不帶走的被褥、鍋碗瓢盆、菜乾等送與庵裡的師傅們。

周婆子這一月多在此住得舒心,也想著回報一二,便拿起高笤帚掃起院子。

隻突見一麵闊唇厚的男子出現在院外,餳眼望著姑娘,狀似酥倒,一副色痞模樣。

周婆子氣急,姑娘好容易有了著落,絕不能叫人在婚前又壞她名聲,舉了高笤帚便打去,笤帚枝條立在他臉上劃下兩條血痕。

吳熳聽見聲音,擔心周婆子不敵,忙來相助,隻見那男子被打得抱頭鼠竄,扔賊心不死,尋了空隙就盯著她的臉,眼神癡迷又怪異。

周婆子見狀,打得更用力了,那男子叫嚷起來:“彆打彆打,小生朱爾旦,乃一舉人,今陪妻子來上香,迷了路才到貴寶地,多有打擾,但小生絕無惡意!”

周婆子一聽此人居然是個舉人老爺,手上笤帚都嚇掉了,一臉闖了大禍的模樣。

原本隻被人盯著看,那人不敢越禮,周婆子又教訓了一頓,吳熳打算算了,可如今聽他自報家門,朱爾旦?

吳熳漆黑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既叫朱爾旦,那他來此地,就不是什麼迷路之類的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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