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熳疑惑她態度變化,便循著前言問道,“狐仙傷人了?”
老人家搖頭道,“沒有,不僅沒傷人,還救過族中一落水的孩子。”
林雅茹雖驚訝真有狐仙存在,不過聽狐仙不傷人且救過孩子,想應不是禍害,因笑道,“這不是挺好的?”
林晉之母親亦笑,接過話道,“是好,就是太好了,她知莊上之人畏懼,便不再出門,一心在家相夫教子,林朝之父子出門雖不大富大貴,但每日都體體麵麵,且為了林朝之專心讀書,家中一應庶務都是她在料理,便是莊上最賢惠的女子也及不上她一半……”
吳熳垂眸,不置可否,這樣無私為書生奉獻的狐狸在聊齋中極為常見,不過,聽兩位之言,應是還有後續,且是不太好的後續。
果聽林晉之母親道,“貌美、賢惠、生財有道,且生下的子嗣健康聰慧,這樣的妻子,即使是狐,也有大把男子想娶,莊上一些族人、外姓人及莊外耳聞此事之人,皆攜禮上門,欲請林朝之妻子作保山,聘狐妻或狐妾入門……”
吳熳與林雅茹聽得啞口無言,這些男子明擺著想吃軟飯,也太無恥了些,林雅茹試探一問,“狐仙同意了?”
“當然沒有,”隻聽老太太朗聲一笑,“她若是敢同意,我家老頭子不會容他一家在莊上住著的。”若家家都生了狐子,那這一族人到底是林氏,還是狐族?
林晉之母親又道,“林朝之妻子沒同意,那些人便糾纏林朝之,得知他與狐仙是在荒寺廟中相遇,便到處尋著荒村寺廟去,想依葫蘆畫瓢,偶遇狐仙。”
三位長輩再提及此事,亦跟林雅茹一般想法,隻覺荒唐至極。
吳熳沉默不語,她想到了那個孩子。
他會被欺負,一可能因母親與常人不同,成了其他孩子眼中的異類,遭到排斥;二大概率與這些欲娶狐妻、納狐妾的男人們有關,那些孩子受了家中女性長輩的影響,方才欺辱他,否則怎會罵出“狐狸精”、“雜.種”這樣的渾話。
時男人這頭,老族長多飲了幾杯,亦與胤礽與公孫仲說起此事,怒斥那些不知死活之人。
“……這起子混貨以為狐狸都似林朝之妻子那般賢惠、無害,但凡多吃幾年飯,多聽聽村口老漢話古之言,便可知古往今來有多少男男女女被狐鬼害死,還大半夜在荒郊野地裡走,也不怕被豺狼撕了吞進腹中去!”
一通發泄加拍桌聲,老族長失了長者威嚴,林晉之隻望著胤礽與公孫仲訕笑,爺爺酒醉了便會這般。
胤礽與公孫仲倒不在意,隻陪老族長儘了興,認真聽了些老人言。
酒足飯飽後,胤礽一行告辭,林晉之送他們到莊子路口,才返身欲歸家,卻見林朝之之子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眼睛一直望著遠去的第二架馬車。
林晉之走近,瞧了瞧他腦門上的傷,紅印已消去不少,曲指輕敲了下他沒受傷的地方,問道,“用過飯沒有?小小個人大晚上到處走,小心被狼叼了去!”
隻聽孩子一一認真答著,眼睛卻不時往遠處望,直至馬車消失不見,才沮喪看向林晉之。
林晉之好氣又好笑,見他遲遲不挪步,隻推著他往回走,“你若喜歡那香味,等表叔再來,叔叔幫你問問是甚香,叫你爹娘或買或製,亦或乾脆討上一些,可好?”
誰知孩子還不要,搖頭道,“多謝叔叔,不用了。”
他喜歡的“香味”,討不來的。
話分兩頭,胤礽因吃了酒,吳熳擔心騎馬吹風頭會疼,便叫他一起乘車。
時胤礽吃了枚解酒藥丸,歪在車上,與妻子說起人狐生子之事,他想不通,狐狸化作人形就是人了?如何就能生子?
吳熳眼神放空,她亦想不通,在這個非物質世界,生.殖隔離仿佛不存在一樣。
天色完全暗下,二人方到家。
下車時,正遇王官兒,隻見人肩上掛著褡褳,腋下夾著人皮傘,一副驅邪捉鬼歸來的模樣,隻麵色不大好,看來今日不太順利。
兩方互相見禮後,一齊往裡走,胤礽問了句,“王先生可是不順?”
王官兒正愁無人可訴心中煩悶,一見人問,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原是前日,一鄉紳聞他名兒,找上門來請他去捉鬼,但昨晚,他蹲了一夜卻叫厲鬼跑了,一時不知去向,今晚那鬼沒敢再來,隻得空手而歸,先回來休養精神,明日再戰。
夫妻二人對王官兒這忙碌的驅鬼捉妖日常已不見怪,吳熳隻道,“若先生需要援手,千萬彆客氣。”
她如今陰氣儘除,又有狐丹,異能及身體素質提升速度極快,已不需要到處尋鬼怪練手,不過久不活動亦不好,反應會遲鈍,因此,偶爾給王官兒搭把手也是可以的。
王官兒得此承諾,自是求之不得,這一路他可算見識了這位奶奶的本事與運道,若能得她相助,必定事半功倍,許還有意外收獲。
如此一想,王官兒哪兒還有甚煩悶,嘴都笑裂開了。
幾人說著話,便至了院門口,王官兒拱手告辭,胤礽吳熳進了院中。
心腹候在門口,似有事兒稟報,胤礽進門時揮手,心腹便跟在兆利身後入了內。
躬身稟報助林海渡難關之事,信件已發出去,隻待各處就位,便可發力了。
胤礽斂眸,接過兆利獻來的茶,腦中梳理一遍,確認此番布置無疏漏後,方吃了一口。
後又見心腹呈上幾份密報,皆是各地傳來的消息,胤礽按著額角,掃了一眼,叫兆利收了,明日再看。
胤礽覺今日之事應該都畢了,卻不見心腹走,又聞他開口回道,“知府衙門傳來消息,王氏兄弟跑了。”
胤礽一時沒反應過來“王氏兄弟”是誰,忽的又抬眼,眼神極厲望向心腹,“不是已打入死牢,嚴密看押?”如何還能叫他們跑了,姑蘇府衙上下乾什麼吃的!
一旁吳熳聞言,亦冷了眼。
隻聽心腹道,那兩人竟被死牢裡的獄卒賣給了人販子。
“荒唐!”胤礽怒斥一聲,仰麵靠在椅背上。
後聞妻子問道,“衙門通知我們,想做甚?”
心腹遂將府衙門子之語複述了一遍,“……因著案件不能公之於眾,嚴知府欲借府上名頭,以盜竊大宗財物之名發通.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