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八十二回 收拾殘局(1 / 2)

且說兆利問起吳熳人販子如何處置, 隻聽吳熳道活下來的送官府,至於活不下來的......

她側身,對上手牽容哥兒的貌美婦人, 福了福道, “就煩勞嫂子請狼群叼到山溝裡丟了去。”

殘肢斷骸留在此地不管,被路過夜宿之人瞧見了,亦是麻煩。

黃六娘笑應下,舉手之勞而已, 她隻細觀此女, 見其並不介意白日裡她不願相見之事, 暗自鬆了口氣。

那日容哥兒帶傷回來,說他遇到一比她更香更暖的“姨姨”, 她便知必是功德深厚之人,且那漫天紫氣路過家門兩次,她窺探過一眼, 知是一對氣運極盛的夫妻, 恐這二人影響她一家命途, 便不願過多交集。

不想,竟會不期在此情境下相遇, 且觀這對夫妻的種種行為動作, 應都是修道之人,更顯不凡,她憂心人生心結, 與她為難。

但見女子似什麼都未發生模樣,以“嫂”呼之,將她視作一普通族親,她自然也就此略過, 平常待之。

且眼下也不是糾結此事的時候,人販子有狼群處理,廟中的女人孩子或受傷、或昏迷,個個忍饑受餓,哭著都費力,叫人看了不忍。

她隻請了廟外的族叔與族姐替他們看診,她去熬些米粥來,供他們飽腹。

而黃翁父女,亦沒想到不過下山助六娘抵禦厲鬼,也能遇上百般欲避之人,又兼見了二人手段,更加心驚膽寒,聽得六娘呼請,隻得硬著頭皮,避開那濃鬱紫氣,進入廟中。

時廟中火焰餘溫尚存,父女兩個不敢多看,隻低頭與女人孩子診治,黃六娘見狀,摸摸容哥兒的頭發,放心熬粥去了。

容哥兒亦沒閒著,邁著小短腿,將人販子的家底抄了個遍,把米糧、藥材分開送與母親和叔外祖。

吳熳見黃六娘安排妥當,也不多言,在廟中掃過一圈,確實無他們能做之事,抬眸望向廟外挺拔屹立、冷漠睥睨狼群的男人,帶著兆利往外走。

隻將出門時,身後兆利突然一驚,吳熳聞動靜回首,便見兆利衣角被一隻羊羔曳住。

兆利也不知是何情況,欲將衣角扯回,可羊羔緊咬不放,瞪著澄澈水潤的大眼睛驚喜望他。

兆利被嚇得一哆嗦,隻覺今兒見到的動物都似成精了一般,這眼神也太靈動了!

見大奶奶停步等他,兆利著急,稍使了力,打算強將衣服扯回來,可羊羔分毫不讓,兆利豎起眼嚇這羊,“鬆開!否則,小爺將你烤了吃!嫩羊羔肉烤得外焦裡嫩,最好吃了!”

羊羔一聽,又驚又急,忙鬆開兆利衣角,但似不放棄,一個勁兒蹦跳、咩咩叫。

兆利驚訝,與自家大奶奶對視,這小羊不會聽懂了吧?

吳熳瞧了瞧這怪異的羊羔,又望向不遠處,往驢子身後躲去的羊羔們,那些似也聽懂了。

她收回目光,卻見羊羔已不光顧著兆利了,又轉至她麵前,不停低頭,如人打恭一般。

角落裡,黃翁一直用眼角盯著此女,謹防她趁他們不備時出手,不想,看了這麼出戲,見這一主一仆似未領悟,沒忍住出聲道,“這孩子怕是識得小哥。”

兆利聞言,一臉莫名,他近日隻在主子跟前伺候,沒插手筵席之事,彆說羊羔,便是羊毛他也沒見著,這小羊如何就識得他了?

兆利隻覺老翁在逗他,一臉懷疑看著他。

黃翁見狀,還有甚不明了的,隻歎息道,“這廟中的羊羔與驢皆是人化的,因被喂食了秘藥才成這般模樣的。”

這就更叫人難相信了!兆利皺了臉,從來隻聽說動物成精化人的,何曾見過人變動物?

吳熳卻是知道這手段的,複看向驢與羊羔,聊齋中有一篇名《造畜》,講的便是利用藥物,變人為畜,以便運輸與轉賣。

隻聽黃翁正與兆利解釋這藥來曆,原是仙界秘藥,不知如何傳了下來,叫人學了去,多番改動,後被用作傷天害理的手段。

兆利聽得來龍去脈,直以為這是都中哪戶親朋故舊家的孩子,急蹲身與羊羔對視,手撫他頭頂,忙又向黃翁求解法。

黃翁聞言,頓住一瞬,忙起身轉瞬閃至狼群中,揚聲問道,“誰負責製藥?”

狼群一時停住動作,人販子們痛得隻顧哀嚎,哪裡聽得進人言,倒是一手持棍棒的女子,指了指地上已經被碎成殘肢的老翁,方才混藥水的便是他。

黃翁見如此慘狀,又頓了頓,後抬頭四處張望,欲尋老頭的鬼魂。

蓋因各人所製造畜藥略有不同,解藥也對應不同,找製藥人問方子,便能快速解除,如若不然,他隻能一味味藥嘗試過去,麻煩又費時。

不想,不止老翁的鬼魂不見,其他死去人販的鬼魂亦尋不見,黃翁正奇怪,忽見一勾魂鎖鏈探來,將一剛出竅的魂魄勾了去,他忙循鎖尋去。

忽見陰氣驟濃,黃翁定睛一瞧,原是聚了一小判官並四鬼差,而死去的人販子鬼魂儘數皆在。

黃翁忙上前說明情況,欲與老翁鬼魂問上幾句話,鬼差雖不耐,但似有顧忌,隻將手上鎖鏈用力一甩,滿是灼傷的老翁便飄至黃翁麵前。

黃翁立時了然,偷瞧了瞧鬼吏鬼差,隻低頭問話。

判官、鬼差又何償不知叫這老狐狸看了笑話去,可沒辦法,那麼尊爺杵著,誰敢靠近,嫌鬼生太長?也虧勾魂鎖能伸縮自如,否則,還真不知如何辦才好!

黃翁得了藥方,隻憋笑作揖趕回廟中。

而後,手一翻,從自家藥鋪中攝來藥材,欲熬解藥,被救的女子們見狀,紛紛起身動手幫忙。

廟內各司其職,吳熳留下兆利照看那不知名的羊羔小孩,自己回了胤礽身邊。

夫妻二人並立,冷眼瞧了會兒廟外的血腥畫麵,胤礽便攜妻子去了護院架好的火堆旁就坐。

王官兒且抱著他的小罐子在耳邊搖晃,喜得不可自拔,不過裡頭的厲鬼似罵累了,一時沒了動靜。

不遠處,王氏兄弟被綁在一處,一昏一醒。

吳熳隻與胤礽感歎,沒想到還有如此巧的事兒,助王官兒捉了鬼,還能抓住這兩個禍害,一舉兩得。

胤礽淺笑點頭,也不知是他們運盛,還是王氏兄弟太過倒黴,這一次兩次撞上來。

夜色下,青帝廟燈火依舊,血腥味、米粥香味與苦澀藥味交織在一處,又隨風彌散而去。

狼群已停歇,能出氣的人販子寥寥無幾,破廟中,長久饑餓的女人孩子們大快朵頤。

廟外一行人,則津津有味聽著王官兒講解如何煉化厲鬼,煉化後又如何作用等等。

誰都沒注意到,關帝聖像的眼睛閃亮一瞬後,變得黯淡無神。

而關帝廟裡外皆下起了金色的毛毛雨。

頭狼大喜,躁動地來回走動,後仰天長嗥,群狼附和,嗥聲震嶽,其中興奮難掩。

廟裡,容哥兒伸手欲接金雨,金雨卻直接滲入他體內,與母親驚呼道,“娘,好香啊,鑽進身體裡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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