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一百一十一回 私刑(1 / 2)

且說胤礽徹夜未回房, 吳熳耽心,因早早起身梳洗盥漱,又命丫鬟們將早飯擺到書房去,自己也一並來了。

至了門口, 聽見一熟悉寺廟名稱, 心中略有猜測, 因進門問了一聲, 竟真是饅頭庵的老姑子淨虛。

沒想到, 除了馬道婆,淨虛也攪合進這事兒裡頭來了, 且還進了衙門去。

她隻聞護院仍在稟告, 眼下且不知那幾萬兩銀子從何而來,待查清了再來回等等。

胤礽卻出言止了此事,細細問了些聶家情況,略想了想,吩咐護院道,“聶家那裡, 再盯些時日, 若無大動作,便撤回來吧。”瞧聶政山的態度, 應是沒心氣兒折騰了, 隻是不知報傷在床的聶鵬雲作何態度。

護院應是,胤礽便讓人用些茶飯,休息去了。

待護院出去,丫鬟們將早飯擺好,夫妻二人安坐,用著飯, 方說起淨虛之事。

二人大致知道這老尼的幾萬錢財是怎來的,香客的供銀或許貪了些,但更多是她作中人,為有財無勢者尋靠山門路,胡作非為得來的不義之財。

不想,一番巧合,竟被揭出底兒來,又鬨進了衙門,這老尼不管說不說得清,下場都好不了。

若她不道銀子來曆,便是私吞香客銀子,名聲臭了,“受騙”的勳貴世宦人家不會輕饒她;若她說了,那這銀子就成了貪財辦事者的罪證,這些人多有權有勢,有的是法子叫她閉嘴。

胤礽自思量著,想不少人家會派人到順天府打點,此事即便查明,也不會向外透露,他隻等之後向季聞打聽便是。

因與妻子玩笑道,“如此,倒叫賈璉夫婦省了一例罪。”

吳熳也笑,是了,沒了這老尼,王熙鳳就能少背兩條人命,也叫賈璉少了一樁罪名,對他們夫婦而言,確是件兒好事。

可巧,榮府裡王熙鳳與賈璉也正說此事。

水月庵自淨虛被官差帶走後,便亂了套,裡頭其他姑子亦不知淨虛從何處得來恁多銀子,生怕沾上事兒,因不願多管,隻想著如何脫開關係。

惟淨虛的兩個徒弟,智能與智善,人小且有些良心,見庵內師叔們丟開手不管,便自發入都去,求相熟的幾家香客相助,隻都吃了閉門羹。

後去了榮國府,因著今兒該班的門房是個不知事兒的,便照往常將人放了進去。

智能智善進到府裡頭,見了周瑞家的,便欲求見老太太與太太救命。

隻賈母與王夫人守著賈寶玉,寸步不離作樣子,哪能因一個姑子輕易露陷兒,遂隻叫周瑞家的打發她們去尋王熙鳳。

王熙鳳是個門清的,先頭跟著王夫人在外行走,素習知曉淨虛那禿歪刺乾這行勾當。

早幾年,王夫人也用賈政與王子騰的名義,行過幾回事兒。

隻沒想到,這賊婆子竟能昧下了這許多銀子,王熙鳳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出力之人不會善罷甘休,她又何必出頭惹眾怒,因說她事兒忙,叫平兒將兩個小姑子打發走了。

待平兒屋來後,主仆二人正說這事兒,賈璉就回來了,跟著聽了兩句,便道,“方才太太還叫周瑞跟我說這事兒,打發我拿名帖去順天府打點,我還道呢,一個無乾緊要的老尼,何故平白耗我人情,原是這麼回事……”

賈璉話猶未完,王熙鳳忙道,“二爺沒應吧?”

賈璉自然點頭。

王熙鳳這才略鬆了口氣,笑道,“就該拒了,這裡頭不少醃臢事兒,彆惹一身騷。”太太要想打點,隻用老爺的名帖去,彆帶累他們。

原賈璉襲爵後,王熙鳳雖與王夫人爭權,卻沒將事情擺到麵兒上來,上次,賈璉直接將賈政的那吃白飯的清客相公們打發去了族學,可是真將他們的爪啊牙的亮了出來,眼下,當然不會上趕著給王夫人當槍使。

施恩、拿錢的時候用自個兒的名義,擦屁股就來尋他,賈璉不傻,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夫妻二人隻在一處感慨,可惜了那幾萬兩銀子,白叫衙門繳了去,如今,隻盼順天府不敢辦這事兒,就用私吞香油錢的名義敷衍過去,將銀子還了他們這些施主才好。

後說起這香供銀子,賈璉又道,“我叫餘信算了算,府裡一年為著這一項,竟要花出去六七百兩銀子,可是多了!”

一想他的錢白給了那些和尚道士,賈璉就肉疼。

王熙鳳何嘗不知道,隻也無法,老太太好麵子,又愛齋僧敬道,每年光各處廟宇道觀的香供銀子就不少,且還不算上門化齋的、路上遇見散出去的,他們若敢蠲了這一項,出門就要被人戳這脊梁骨罵不孝,因此,謀劃這事兒,急不來的。

夫妻隻想著這錢、那錢,且不知少了這老尼,能給他們消去多少災。

又說回吳熳與胤礽。

二人飯畢,盥手漱口後,又歇了歇,胤礽待妻子食兒消得差不多了,方與叫兆利取來風月寶鑒,同她說起趙老三之事,眼神幽深,歎道,“可是巧了?”

吳熳訝然,自男人給她留下那件披風後,趙老三就再沒來尋過她,原以為這仇不知何時才能報上,不想,此鬼就這麼送上門?

時兆利將風月寶鑒呈上來,吳熳正欲接過來瞧,卻被胤礽阻了,不叫她碰,隻舉著給她瞧。

吳熳笑了笑,好像自她懷孕後,男人就將她當成了易碎的花瓶,處處小心、事事親為,生怕她累著、傷著,吳熳隻得無奈受用,看向風月寶鑒。

他們夫妻都是心思堅定之人,又無甚情思邪念,因直視鏡麵亦無大礙,隻這次,風月寶鑒不再裝聾作啞,不需威逼,便立時開口問道,“何時去十王廟?”語氣十分急切。

吳熳瞧了瞧胤礽,見男人老神在在,如聽耳旁風,她隻好笑道,“我夫君累了一夜,自是休息好了才能去,還請閣下叫我瞧瞧那鬼差如今是何模樣?”

男人自言他昨夜替她出了氣兒,一副邀功模樣,吳熳怎能不領情。

不想,風月寶鑒聽得她的話,氣急了,連連說了好幾個“你、你們!”

它隻覺這對夫妻無恥之極,但鏡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歎息一聲,鏡麵一閃,便現出鏡內之景。

一處仙氣繚繞的園子,雕簷畫棟,木石清奇,百花盛放,五六個衣著秀麗、樣貌美豔的女子,飄然在園中穿梭,語笑嫣然,四處撥花隔柳,尋著躲起來的兩個皂衣鬼差。

若叫不知情的瞧了,還以為是甚風月春戲景兒,可認真一瞧鬼差臉上的慌亂警惕,便知事情不簡單。

忽的,其中兩女便尋到了一鬼差,翩然如撲蝶般靠近,鬼差大驚,發狠持鎖對抗,隻不多時,便敗下陣來。

吳熳與胤礽隻瞧那二女各衝鬼差身上吸了一縷黑氣,鬼差便麵色慘白,身體打戰,肉眼可見虛弱了一大截,二女遂停下手,容他休息片刻,又笑鬨推他繼續藏,等她們來尋。

另一邊趙老三處,情況也大致無二。

吳熳冷眼瞧著趙老三,憶起昔日侵肌裂骨的痛楚,心底戾氣重聚,忽回眸,卻見男人亦黑了臉,語氣不善問風月寶鑒道,“你這裡頭能療傷?”

昨夜,他用紫氣將那二鬼燒成焦炭,怎半夜就恢複了?那是他為妻子報的仇,怎可隨意消除,胤礽遂不悅。

吳熳聞言略好笑,剛聚起戾氣,忽的潰散。

原是沒邀成功,生氣了。

風月寶鑒卻不知這內情,隻解釋道,“倒不是療傷,隻是鏡中適宜鬼物生存與修煉。”否則,這些豔鬼怎肯安生在裡頭。

那兩個鬼差身上的傷,是自個兒調息之後,用鬼氣恢複的,不過,也隻表相好看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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