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一愣，“什麼意思？”
秦臨：“不是想采訪我？”他掏出手機，淡淡地說，“給你個爭取的機會。”
聞言，溫綺本想說也不用，可當下這一刻，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哦了聲，舔了下唇，“那我……加下你的微信。”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微信還沒有這麼流行。溫綺也沒有能注冊微信的手機，兩人一直都是□□和短信聯係。
秦臨麵無表情把二維碼界麵遞到她麵前。
加上聯係方式，溫綺回酒店休息。
秦臨在原地站了會，轉身回家。
誰也沒提學校門口的那通電話，溫綺假裝忘記，秦臨亦不會去提起她的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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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京市回到江城，溫綺的生活照舊。
但又隱約發生了些許變化。
她和秦臨加上微信後，偶爾會收到他發來的消息。
你來我往久了，溫綺時而也會給他發消息，吐槽一下工作，甚至聊點日常。
這在之前，是溫綺從沒想過的事。
她沒有想到過，有一天她會和前男友做朋友。
施好知道兩人發展，忍俊不禁，“秦總終歸是忍不住了。”
溫綺：“不一定。”
施好挑眉，“怎麼不一定？”
她覷她一眼，“我看他就是想重新追回你，但又怕嚇到你，所以采用這種迂回的方式。”
溫綺搖搖頭，“不會的。”
施好：“怎麼不會？”
說到這，她問，“秦總是不是有段時間沒來江城了，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才這樣說的吧？”
溫綺望著她，輕搖了搖頭，“你知道我們倆為什麼分手。”
“……”
施好沉默，和溫綺對視著，歎息道，“我們倆好像都有點兒慘。”
她們很早之前還聊過，兩人之所以熟悉的那麼快，關係那麼好，或許是因為她們都很慘，也都懂對方的慘。
施好從小被父母拋棄，是個孤兒。
而溫綺，小學時候父親去世，母親改嫁。母親改嫁的家庭並不怎麼樣，她的繼父對她並不好，是個酒鬼也愛賭博，偶爾還會動手打她。
這種情況，在溫綺母親生下弟弟後，更是嚴重。
溫綺從小見過生活的冷暖，也從未在那個家裡感受到一絲的愛。
她母親重男輕女，一直都覺得女孩子沒必要讀那麼多的書。在溫綺高中時，她就動過不讓溫綺念書的念頭，是溫綺奶奶堅持要送她上學，甚至拿出了自己的養老錢，給溫綺交了學費。
也正是這樣，溫綺才靠著獎學金，包括給同學做家教拿到的工資，念完了高中。
遺憾的是，好景不長。
在溫綺有能力也到年齡能夠脫離那個家的時候，她奶奶去世了。
溫綺和秦臨分手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她奶奶生病時，秦臨去醫院看過，甚至托家裡關係給溫綺奶奶安排了最好的醫生檢查。
這一舉動，讓溫綺繼父一家知道，她有個好像很有錢的男朋友。
那之後，溫母包括溫綺那個弟弟，甚至是繼父，都在不斷地向秦臨索取，找他借錢，找他幫忙。
秦臨知道溫綺家裡的情況，溫綺也警告過他，不可以給他們錢，更不可以幫忙。他們找他，他要第一時間告訴她。
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正直的人，光明磊落的人，好像總是敵不過小人。
他們知道正麵找秦臨要不到錢，便開始跟蹤他們，到秦家的餐廳吃飯鬨事，讓秦臨處境變得艱難。
溫綺不希望秦臨為難，她也不想被秦臨，包括他的叔叔嬸嬸看不起。她自尊心強，和秦臨在一起，除了奶奶生病住院他找人幫了忙，安排了病床和病房，其他的時候，溫綺和秦臨一直都分得很輕。
她是窮，可人窮誌不窮。
她和秦臨談戀愛，隻是因為她喜歡他。
後來，溫綺扛不住壓力，和他提出分手。
秦臨知道她要跟自己分開的原因，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她，他並不在意她母親和她繼父的所作所為。他們之間沒到分手那一步。
可溫綺堅持。
與其被外人消耗掉他們之間的情誼，不如她先一步斬斷。這樣的話，以後秦臨想起她，也不至於全是糟心事。
最後，兩人分開。
分開後不久，溫綺奶奶去世。
辦完葬禮，恰逢溫綺大學開學。而秦臨也在她到江城念書後不久，出國了。
那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聯係過。
……
想到過往舊事，溫綺苦澀一笑，“不是有點。”
施好瞅著她，想了想問，“你跟秦臨分手的時候，是不是還說了傷害他的話？”
溫綺眼睫輕顫，輕輕嗯了聲。
她拿那幾個人說事，秦臨不願意，也不同意分開。
溫綺走投無路，隻能用最笨拙也最能傷害到秦臨的辦法。她開始一次次爽秦臨的約會，對他百般挑剔不說，還找了高中同學演戲，告訴秦臨自己移情彆戀了，她已經不喜歡他，希望他不要對自己糾纏不休，她一點都不想再看到他。
剛剛高中畢業，剛剛成年的溫綺，在處理很多事情的時候方式過於愚笨，也過於思慮不周。
偏偏那會的她，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隻想讓秦臨死心，讓那幾個人死心。她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和秦臨分開了，他們就算是再怎麼找秦臨，秦臨也不會看在她的麵子上幫他們。
聽完她說的，施好遞給溫綺一個眼神，“有點同情秦總了。”
溫綺睨她一眼，“不應該同情我嗎？”
“那他們之後……”施好好奇，“真相信你們分開，沒再去找秦臨和他叔叔嬸嬸，也沒再去餐廳鬨事了？”
溫綺苦澀笑笑，“他們當然不相信。”
溫綺母親和她繼父後來還去過餐廳吃霸王餐，甚至請朋友去那邊吃飯，告訴朋友說那是溫綺男朋友家的餐廳。
他們不買單，被餐廳經理報了警，送去了警局。
溫綺繼父在警局蹲了幾天，揚言要和秦臨打官司。
施好愕然，“後來呢？”
溫綺捧著杯子，垂下眼說，“後來是秦臨叔叔嬸嬸出麵，告訴他們秦臨已經不在國內，也和我分手了。隻要他們立下字據保證不再去餐廳鬨事，他們就不和他們計較那次的事。”
施好點點頭，“再後來就沒去過了？”
“嗯。”溫綺道，“他們怕了。”
其實最基本的原因，溫綺聽鄰居說過。秦臨叔叔嬸嬸告訴他們，要再這樣鬨下去，會對他們的兒子有影響，他們才不得不妥協。
以前這些事，溫綺很羞於說出口，她一點都不想讓彆人知道，自己有那麼難堪的母親和繼父，自己是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的。
現在長大了，她漸漸也能直麵過往的生活。
和好友分享這些，不再覺得難以啟齒。
兩人難得聚一聚，吃了點東西聊了會天，溫綺和施好分開回家。
夜色明朗，溫綺看了眼位置，離家不遠，索性走路回去。
慢悠悠走到小區門口，溫綺意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這幾個月裡，她和秦臨斷斷續續有聯係，秦臨來江城，也會約她吃飯。溫綺不去的時候，一般拿施好當借口，說自己在她那邊。
秦臨半信半疑。
但她偶爾也會答應秦臨的邀請，她很清楚，自己無法一直拒絕他。
心有靈犀般的，秦臨撩起眼皮朝她這邊看過來。
兩人目光相撞。
秦臨闊步朝她走來，很是自然的樣子，“現在才下班？”
溫綺搖搖頭：“……不是，我跟施好吃飯去了。”
她看他，“你怎麼來江城了？”
聞聲，秦臨挑眉，隨性道，“我不能來？”
“我沒有這個意思。”溫綺偏頭看向來來往往的車道，含糊道，“你到很久了？”
秦臨：“半小時。”
溫綺無言，有點不自然的哦了聲，“怎麼不給我發消息？”
她沒有明知故問秦臨為什麼在這兒，他來這兒，自然是來找她的。
聽到她的問話，秦臨有點想笑。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要不要看看手機？”
溫綺從包裡拿出手機才發現，她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沒看到秦臨消息，也沒接到他打來的幾個電話。
尷尬浮上臉頰，溫綺摸了下耳朵，“抱歉。”
秦臨不甚在意，把停滯在她臉龐的視線挪開，挪至遠方，“我出差剛回來。”
溫綺微怔，“我聽秦宴說了。”
“秦宴？”秦臨狐疑看她。
溫綺點頭，坦然道，“他上個禮拜來了江城，我們一起吃了飯。”
秦臨蹙眉，他怎麼不知道這個事。
想著，他凝視著溫綺，“他除了跟你說我出差的事，還說了什麼？”
溫綺抬眸，“你可以問他。”
秦臨：“……”
他問了秦宴也不會說。
兩人無聲片刻，秦臨低聲道，“回去休息吧。”
溫綺稍頓，本想直接答應，忽而又想起剛剛和施好說的一些事。她仰起臉望著麵前眉眼間染上倦意的人，有些於心不忍，“你來江城，就為了跟我說這一句話？”
秦臨下意識在心裡反駁，當然不是。
他飛來江城，隻是想她，想見她了。
以前不見不聯係時，他總覺得自己自製力還不錯。
可重新聯係上了，秦臨總控製不了自己，常常想起她。
用秦宴他們的話說就是，他嘴硬，明明放不下，卻又不願意承認。
事實也確實如此。
思及此，秦臨低頭凝視著她，嗓音微沉，“如果我說不是呢？”
溫綺神色微動，沒有吭聲。
秦臨看她這樣，忍了忍，終歸是沒忍住，“溫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溫綺隱約知道他想問什麼，她遲疑著，輕輕嗯了聲，“你要問什麼？”
秦臨把明知道答案的問題問出口，“你當初和我分開，有沒有說謊。”
他知道，她有。
但這是他單方麵的猜測，他需要她親口回答自己說有。
“……”
溫綺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
她呆了好一會，在秦臨那雙幽深的眼眸注視下，很難說出違心的話，“有一部分。”
秦臨神色一緊，抓住機會追問，“一部分是哪一部分？”
溫綺不吭聲。
秦臨追根究底，“是不喜歡我，移情彆戀了，還是再也不想看到我這部分？”
聽他追問，溫綺有點兒呼吸不過來。
秦臨問完，也沒有催促她立即給她答案。他等了這麼多年，不至於在當下這一刻等不及。
靜謐在兩人周身蔓延。
很久很久，溫綺說，“前者。”
她曾經說的那些不喜歡秦臨的話，都是假的。她一直都很喜歡很喜歡他。
到現在，還會因為他一個細小的舉動而有所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