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千年前, 好像的確也有一場大雪。”
柏嘉良眨巴眨巴眼睛,猶豫了會,慢吞吞走到了她身邊。
“那咱們去查查檔案吧, ”她眼巴巴地望著眼前的雪景, 隨後抬頭,唇角揚起一個乖巧懂事的笑容, “我正好也想去精靈族的檔案館看看。”
秦唯西看著小臉被凍得紅撲撲的小家夥,伸手幫她拉起衣領,又掖了掖圍巾,沉吟一會。
“之前沒看過雪?”
“沒有, ”小人類乖乖搖頭,“我們根據地在南方。”
公爵大人歎口氣,看了眼遠處那座巨大的鐘樓,思索一會,板起臉,伸出五個手指,晃了晃。
“明白!再玩五分鐘足夠了!”小人類歡呼一聲, 扭頭奔向雪地, 隻遠遠的丟下一句, “公爵大人萬歲!”
啪嘰。
秦唯西眼睜睜看著小人類腳下一滑一頭栽在雪裡,唇角抽了抽,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我說的是五個小時……”她嘀咕著,隨後笑了起來。
“看來真的得改改時間門觀念了。”
她看了看周圍都加上了厚衣服立起衣領圍好圍巾的精靈們, 又看了看自己單薄的風衣, 遲疑了會,稍微攏了攏,隨後靠在了一旁的樹上, 靜靜看著遠處撒歡的小人類。
“柏嘉良……”她慢悠悠念著這個名字,唇角無意識揚起。
小人類的一頭金發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比綠皮膚的精靈還要耀眼,仿佛一隻撒歡的狗狗,麵上是天使般燦爛的笑容。
然後又啪嘰一聲,摔了個狗啃泥。
“故意的吧。”秦唯西低笑一聲,看著不遠處摔倒就利索原地躺下打滾的小家夥,唇角抽了抽,捂額,假裝不認識。
“去獸境的時候……要不要帶個獸耳?”想著蹬爪爪撒歡的某人,公爵大人腦子裡突然劃過一個略詭異的想法,隨後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可是獸境排外,如果要不動聲色的潛入調查的話,最好還是搞個獸境的身份。”
她很快給自己找好了個理直氣壯的理由,又開始尋思著應該給小人類偽裝成什麼品種。
金毛的確很合適。
“說起來,獸境……”她想起了剛才的信,於是又從懷中掏了出來,慢慢閱讀著。
“艾倫尼烏斯號列車,在最近的兩個月中發生十七起失蹤案,其中三起是當場發現了屍體,但在列車到達下一站之前,屍體離奇失蹤。”
“各族都有失蹤的人,應該不是針對某一個種族,但目前也沒有發現其他共同點。”
“偵探,明星,鐵匠,調酒師,小說作家,訟棍……”秦唯西微蹙起眉。
有人說這是連環殺人案,也有人說失蹤的人還活著。
【不過,第二批失蹤者,也就是前幾天失蹤的那兩個人類,在上車之前,收到了一封神秘的邀請函,邀請他前去偵察這起案件,邀請函圖樣隨信奉上】
秦唯西翻過麵,看著來信背麵畫出的,那封神秘而奢華的邀請函。
“有點意思,”她輕笑著,彈了彈那張薄紙,“要不要偽裝個偵探的身份?說不定也能收到邀請函呢?”
“什麼偵探的身份?”小人類腦袋湊了過來,發絲還夾雜著雪花。
“收好,等翻完案卷再看吧,”秦唯西隨手把信遞給她,又拍了拍她腦袋上的雪,歪歪頭,示意,“走?”
“走!”
……
“這種異常的落雪,在精靈的記載中多嗎?”秦唯西領著小家夥漫步在宏偉的書架之中,一邊問著身旁的檔案管理員。
那是一位退休的老軍官,打過很多場硬仗,其中就包括衛國戰爭。
他老了,杵著拐杖,須發潔白,但腰肢筆挺,一邊領路一邊回憶。
“晚春落雪,在教國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他思索著,“不過像今年這麼晚了還下這麼大的雪,的確不常見。”
“千年前呢?”小人類插上了話,“千年前衛國戰爭的時候,有沒有下雪?”
“沒有,”老軍官連連搖頭,“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都入夏了,最後贏下來的時候是好幾個大太陽天。”
他眸中露出懷念。
“我可喜歡那些天的太陽了。”
可跟在他身後的小人類和公爵大人麵麵相覷。
“會不會是您記錯了?”柏嘉良對著公爵大人小聲嗶嗶,“您畢竟,活了這麼久……對吧?”
秦唯西眯起眼睛凶了她一眼,隨後又陷入了遲疑。
“但我印象中,的確有雪。”
“也可能是我記不清了,”老軍官還算健談,笑著拐過一個彎,指著眼前巨大的書架,“前麵就是您想要的,衛國戰爭期間門全國天氣記錄。”
那些落灰的卷宗最高堆到了四五米高的書架上,宛若果實般垂落的小綠燈落在兩旁,指示著具體位置。
“我來!這方麵我是專業的!”作為爬樹翻牆的行家裡手,小人類自告奮勇,擼起袖子去推梯子,蹭蹭蹭幾下就竄上了高處,坐在梯子上往下看,“公爵大人,您要哪裡的記錄?”
“神都大區。”秦唯西扶著梯子,抬頭望她,卻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好嘞!”柏嘉良聲音依然元氣滿滿,翻找著書架上的編號,很快取出了神都大區的檔案,一邊翻閱一邊往下遞。
秦唯西彈出一隻小蝙蝠,接著卷宗,拍打著翅膀飛了下來。
倚靠在一旁,上次也接待了公爵大人和海洛伊絲長老的老軍官陷入沉思。
上次公爵大人來查戰爭卷宗的時候,一手彈出了幾百隻小蝙蝠,直接從不同書架上同時取下了所有需要的文件,懸浮在空中翻閱。
看上去逼格可高了。
但現在,公爵大人扶著梯子,仰頭看著吃力翻找書架的小人類,麵上似乎有幾分憂心。
老軍官默默往後退了退。
大人物的情趣,搞不懂。
“真的沒下雪,”柏嘉良迅速翻閱著落灰的卷宗,被飄起的灰塵嗆得咳嗽幾聲,嘀咕著,“不僅是衛國戰爭那一年,衛國戰爭前三年,後三年,都沒有春日落雪,甚至連著好幾年都沒怎麼下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