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去看了那些‘屍體’,他們附在鐵鏈上的靈魂都回歸了,生命力也在慢慢恢複,我用血魔法刺激了一下血液再生,估計到站的時候能蘇醒一兩個身體不錯的。”
“挺好。”
“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溫柔的聲音驟然近了,身上頓時落下了一片陰影。
柏嘉良茫然抬頭。
公爵大人撐著身子,低頭看她,那張清冷的臉上都是關切。
“我沒事。”柏嘉良遲疑了會,伸手環住她的脖頸,將腦袋埋在她肩窩處,狠狠吸了幾口氣,嗅著那令人安心的白茶香味,閉上眸,麵色有些疲倦。
“柏嘉良,你就差把‘我有事’三個字寫在臉上了。”秦唯西歎口氣,伸手,摩挲著她的鬢角,按著她的頭皮。
“……秦唯西。”過了好一會,懷中響起了一聲低沉嘶啞的聲音。
“彆怕,”公爵大人維持著這個腰酸的姿勢,溫聲安慰,“我在呢。”
“我沒怕!”嘶啞的聲音響亮了些。
“這個時候還嘴硬。”
柏嘉良不說話了,包廂裡又陷入了沉默。
又過了不知多久,秦唯西一直沒有更換姿勢,也沒有把身上人拆下來的意思。
“秦唯西。”
“嗯?”
脖頸上驟然吐出一口長長的熱氣,柏嘉良用鼻尖胡亂拱了拱她。
“我想到了。”
“我知道你想到了,”秦唯西安撫地拍著她的背,“你這麼聰明,你當然想到了。”
想到了這個故事,還沒說完的部分。
想到了那個詭異男人開“全球直播”的目的。
“想到的那一瞬間還隻是震驚和起雞皮疙瘩,”柏嘉良低聲說,“但現在,回過味了。”
“他是個瘋子。”小家夥的語速快了起來,狠狠念叨重複著同一句話,“他tm就是個瘋子!”
“啊哈,”秦唯西笑了,“我以為你早就意識到這一點了呢。”
“他絕不可能是我哥哥,我不可能有哥哥,”柏嘉良抬頭看她,眸子裡有些血絲,有些茫然,“但,他真的有種熟悉親昵的感覺,所以我也一直覺得他會是個好人。”
秦唯西聞言,也陷入了思索。
“我也是。”
良久,她緩緩吐出一句感慨。
“我的確沒有察覺到他的任何惡意。”
纏著她脖頸的手瞬間又抱緊了些,帶著一絲得到認可的喜悅,和一些難以言明的眷戀和依賴。
“其實,我以為你反應不會這麼大來著。”秦唯西的腰終於有些撐不住了,抱著懷中人,一個轉身躺下,按揉著她的太陽穴,語氣輕鬆地調笑著,“畢竟某人說過那麼無知無畏的話啊,什麼【仲裁神明】之類的。”
“這又不一樣,”柏嘉良乖乖躺在她懷中,微涼的肌膚與滾燙的肌膚緊貼,低低地回應,“我可沒想著……要做這種事。”
“倒是你,秦唯西,”她抬起頭,凝視著麵前人的麵容,“你不怕麼?”
“阿忒若普斯她,她可是你朋友,精靈的災難我們也一起經曆過,很明顯他也得逞了,如果……”
她語速越來越快,卻有些說不下去了。
可在已經想到那個恐怖答案的情況下,公爵大人卻依然一如往常的平靜。
“……唔,如果我說我其實有點怕,你信麼?”秦唯西輕笑著。
柏嘉良咬咬下唇,不說話。
“是真的,我是真的有點害怕。”秦唯西頓了頓,聲音更輕了。
“但我怎麼能表現出來我害怕?”
“事情已經夠糟糕的了,我們就算做了這麼多,他的計劃也都全部實現了。”
“種子已經種下。”
“如果我再害怕,”秦唯西低頭看著懷中人,溫聲道,“誰還能麵對那樣的恐懼呢?”
柏嘉良靜靜看著她,突然湊了上去,用力磨蹭著她的臉頰。
“……嘶,乾嘛?!”
“我是您的旅伴,現世唯一的旅伴。”
“所以呢?”
柏嘉良腰部用力,一翻身,帶著身下人一起翻了過來,用力反抱住了秦唯西,手指顫抖地撫摸著她的太陽穴,聲音卻很平穩,甚至還帶著笑意。
“所以……您可以在我這裡,卸下那些包袱,稍微害怕一下。”
“……柏嘉良,你給我放開。”
“彆有顧忌啦,您就當休息嘛,我不會嘲笑你的。”
“放開!”
這次還沒等柏嘉良再堅持,秦唯西就搶先開口,語氣無奈。
“小特米婭睡著了,我們該乾正事了。”
“誒,不是要晚上嗎?”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秦唯西掙脫柏嘉良的懷抱,指指窗外清冷的月光,撇了她一眼,哼哼一聲,“還說我可以害怕一會,之前某人的情緒可是低落了很久很久呢。”
她起身,頭也不回地掀開了紗帳,往外走。
“誒,您等等我!”床上響起了手忙腳亂的衣料摩挲聲。
秦唯西唇角泛起一絲笑,推開包廂門,靠在了走廊牆壁上。
“太陽一樣的小家夥。”她喃喃自語,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有點幼稚和執拗。”
她唇角的笑意慢慢擴大了。
“也……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