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第 169 章 龍騎士(2 / 2)

她頓了頓,被揍得腫脹的臉蛋上竟然擠出了一分英氣豪爽的笑意,“也是讓我安心。”

“就當是讓我安心,好麼?最後一個願望了。”

她輕聲說,緩緩伸出手。

聞人歌放下手,怔怔望著她。

英氣的將軍眸中帶著絲淡淡的傷感,像是剛海水中提起來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劃破了一道大口子的濕噠噠的漁網——破損的漁網中沒有一絲魚獲,就連帶起的一絲海水都在迅速往下墜,根本無力挽留。

她微微啟唇,剛想說些什麼。

眸色憂傷的英氣將軍驟然被人拎住了後脖頸,一通連推帶踹地“送”出了營帳,還伴以柏長風冰涼譏諷的聲音,“這話聽起來你要殉國一樣。”

“柏—長—風!”尤拉西斯怒吼。

柏長風又踹了她屁股一腳,惹來了更暴躁的咆哮。又轉身回來,用力握住了有些懵逼的聞人歌的手。

她的表情和尤拉西斯一樣低落。

“聞人歌,我知道你不怕死。”

“但這次,就當是為了我。”

“為了我,珍重自己一次。”

聞人歌沉默了,過了會,微微掙脫她手掌的鉗製,隨後用力反握住她的手。

“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她低歎一聲,“我受不了你這麼驕傲的人用這種眼神看我。”

“……聞人。”一聲低沉的喟歎。

“好了,答應你們還不成嗎。”聞人歌氣鼓鼓地甩掉了她的手,煩躁起身,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嘴裡還不斷念叨著,“哪有這樣,哪有這樣的。”

那張萬年不化的冰山臉終於釋然地笑了起來,宛若春風解凍。

但某位新政府領袖未來幾日的口頭禪就完全變了。

“哪有這樣的!”聞人歌在柏嘉良留下來的樹屋裡抓狂咆哮。

倒不是因為桌上堆積如山的公務——這個她早就習慣了。

她低頭,欲哭無淚。

維C扒拉著她的褲腿親昵地往上爬,而維D則端坐在窗台上警惕地望著她。

“我為什麼還要養貓啊!”

維D被嚇了一跳,三下並做兩下爬上樹藤窗框就要往外跳,還好聞人歌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它。

然後就被飛起的貓毛刺激得打了個噴嚏。

“柏嘉良!你怎麼不把你的貓也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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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效忠於我?”另一邊,柏嘉良和秦唯西並肩坐在沙地上,麵前是將巨大龍軀全部縮進沙地隻留一頭一尾露在外麵的社恐小龍米切爾。

柏嘉良滿臉疑惑,但又有些興奮。

“理應如此,”米切爾悶聲悶氣說著,又瞟了眼兩人身後的龍皇親衛隊隊長普希森,“沒有什麼為什麼。”

“是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麼?”普希森憨厚撓頭,語氣中卻夾雜著一絲意味不明,“那我走好了,你和公爵大人慢慢聊。”

米切爾尾巴根兒一僵,社恐小龍快哭出來了,唯唯諾諾,“不,您當然可以留在這裡,但是我,我真的說不出來為什麼啊。”

普希森眯起的龍眸中閃過一絲鋒銳。

作為龍族執政官,他格外注意了柏嘉良到來時米切爾的反應。

這隻號稱要向柏嘉良獻上忠誠的小龍一沒有跳上去親昵地蹭來蹭去,二沒有表現出任何激動或者應該效忠的跡象,隻是小聲打了個招呼。

頂多尾巴甩得快了點。

柏嘉良抿抿唇,伸手,慢慢撫上了龍首,一邊輕輕撫摸著,一邊低聲問,“我記得,上次我給你喂肉的時候就說了,我身上的味道令你親近又畏懼,還有一種看到同類的感覺。”

“是的。”米切爾顯然不太習慣她的撫摸,尾巴更僵硬了,想躲,但又不敢躲。

秦唯西蹙起眉。

這隻小龍,怎麼看都不像發誓要效忠的樣子。

“那為什麼呢?你在親近什麼,又在畏懼什麼?”柏嘉良繼續問。

“不知道。”米切爾金色的眸子看起來格外誠懇,“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呼。”柏嘉良吐出一口濁氣,揉揉太陽穴,想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於是徑直往秦唯西方向一倒。

秦唯西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她,順手往懷裡摟了摟,讓她能躺得舒服些。

兩人身前的未成年小龍和身後的高齡寡龍同時沉默。

“那我更加想不通了,”柏嘉良顯然沒察覺到兩道略顯詭異的眼神——或許也感覺到了,但是沒打算搭理,“我和你見過很多次了,如果你要向我效忠,或者想讓我成為你的龍騎士的話,為什麼之前不說呢?”

普希森收起詭異的目光,鄭重望向埋在沙堆裡的小黑龍,持筆記錄。

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如果這隻小龍真的有異心,在這個問題中似乎可以窺視一二。

而米切爾眨巴著巨大古奧的金色龍眸,表情誠懇。

“那不是因為黑潮還沒來麼?”

眾人:???

“我不喜歡去外麵啊,所以能不去外麵就不去,”他老老實實說著,理由堪稱簡單樸素,“但這不是黑潮來了嘛,黑潮來了不努力的話誰都活不了,那我當然就要從地洞裡出來,效忠於您了。”

幾人再次沉默。

好正確的回答。

柏嘉良唇角抽了抽,緩緩開口。

“那要是黑潮二十年後再來呢?”

“那我二十年後再找您。”米切爾不假思索。

“萬一到時候我和其他龍簽訂了平等騎士契約?”

“那我就簽主仆契約好了。”米切爾毫不猶豫。

“如果我在黑潮來臨之前就嗝屁了呢?”

社恐小龍怔了怔,隨後抬首想了想,最後小聲說。

“那我可能就不會出來了,和基裡爾一起守家。”

可他剛說完,又猶豫了會。

“也,也不一定,”他低聲說,“如果,如果需要我的時候,我也會出來的。”

普希森默默記上最後一筆,瞟了眼自己記上的東西,扯了扯嘴角,自己都覺得好笑。於是合上,快走兩步走到兩人身旁,蹲下,小聲說,“我覺得應該是一種類似於傳承記憶的東西在影響他。”

柏嘉良茫然扭頭,而秦唯西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但受到血脈或者靈魂中什麼東西影響,從而自然而然地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對,所以我們問他應該是問不出什麼了,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普希森點點頭,又瞟了眼快要把整個腦袋縮進沙地裡的巨龍,歎口氣,“回吧。”

柏嘉良撓撓頭,“那,我們到底簽不簽?”

“看您的意願了。”普希森攤手。

柏嘉良猶豫了會,再次望向眸子亮晶晶的小龍。

“那還是騎士契約吧,我不喜歡主仆契約這個詞兒,”她輕輕伸手,放在了小龍的龍首上,凝神。

米切爾顯然還不習慣觸碰,隻是微弱地開口。

“您體內還沒有契約,現在簽不了。”

柏嘉良:“……對哦我是剛到的。”

她笑了笑,又用力擼了擼龍首,望著小龍龍鱗縫隙中的沙子笑,“那我先給你洗個澡怎麼樣?培養一些默契,然後乾乾淨淨的簽訂契約多好?”

豎起的龍尾cua一下收進了沙地中,黑峻峻的龍臉上是滿滿的抗拒,那古奧森嚴的金眸看起來,甚至有點可憐兮兮的味道。

“挺好,我讚成,洗個澡,簽訂契約,然後準備準備就可以進行實驗了。”普希森挑眉,望向秦唯西。

而秦唯西點了點頭。

“什麼實驗?”柏嘉良有些好奇。

“適應性實驗,”普希森笑眯眯的,卻語不驚人死不休,“把你們丟進黑潮中,看看能支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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