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玨頓時語塞,臉也是一陣青一陣紅的,好一會兒悶聲道,“你說……”
“你之前說,讓我們輸了就不能再對嶽紅旗同學和張琦同學使壞……那麼請問,我們怎麼對他倆使壞了?”
時櫻這麼問,還真沒有為難聞玨的意思,她是真的搞不懂,怎麼聞闌哥哥那麼通達的一個人,竟然就會有這麼個驢子似的弟弟?
就算他們和聞玨有怨,要使壞的對象也是聞玨啊。怎麼聞玨就認定,她和哥哥就是要害嶽紅旗和張琦的樣子?
聞玨頓時語塞——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他認定,時櫻就是個心腸歹毒兼且有點匪夷所思手段的可怕女孩子吧?不然怎麼解釋嶽紅旗和張琦不過剛一和她接觸,立馬就變得和平常不一樣這個事實?
“說不出來?說不出來那就給我和我哥道歉,”時櫻一改之前和顏悅色的模樣,臉一沉道,“我們雖然不會過分到連你和誰玩都乾涉,不過鑒於你做的太過分了,之後我和我哥一個月的衛生你都得幫我們做了。”
“兩個月……”聞玨定定的盯著時櫻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道。
彆說隨時準備阻止雙方爆發戰爭的嶽紅旗和張琦,就是時櫻也懵了:
“什麼兩個月?”
聞玨的意思,不會是他要幫著打掃兩個月的衛生吧?
“我道歉,還幫你們掃兩個月的衛生,”聞玨死死的盯著時珩,“就隻是,得給我一個答案……”
他就是死,也得死個明白。這個時珩,他到底是怎麼做到,每次都能精準預判到自己籃球的運行路徑不說,還能絲毫不受快速投擲過去的籃球速度影響,無比輕鬆的把籃球截下來的?
要知道他也跟彆人打過不少籃球賽,同樣有過賽場上強行攔截籃球的經曆,從來不可能這麼精準不說,偶爾攔下來一個,也都是被砸的七暈八素,那種感覺,真像是肋骨都要被砸斷了似的。
結果時珩每回都和沒事兒人似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聞玨一定會覺得是有人在驢他。
“你是想問這個啊,”時櫻倒是不意外——
當初哥哥可是剛學星際課本沒有多久,就能從一個巧妙的角度入手,直接逮住了一頭一百七八十斤的大野豬。
“不用問我哥,我就知道。”
“你知道?”聞玨轉過來的視線頓時帶上了熱切,甚至也不怕時櫻對他發功了。
“是。”時櫻點頭,頂著聞玨的視線慢吞吞道,“那是因為,我哥哥,理科,嗯,尤其是物理特彆好。”
這句話一出口,嶽紅旗和張琦一個忍不住,就“噗嗤”一聲樂了——
打球拚的是體力速度和技巧,和什麼理科什麼物理有什麼關係?
他們班理科最好的是張晨明,可整個二二班誰不知道,張晨明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體育渣渣,彆說贏聞玨的球了,沒人防守,張晨明都跑不了幾步,更投不進一個球。
“那是他的物理還不夠好。”時櫻揚眉,神情傲然,“物理好也是分等級的。”
“我哥隻要看一眼你舉手的姿勢,投球的角度,就能最快速度的預判出那隻籃球運行的路徑,然後換算出從哪個方向躍入,可以最大限度的攔住籃球且卸掉因為慣性帶來的衝擊力……”
正如聞玨之前所說,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走嗎?時櫻自認她一個物理方麵平平無奇的人,自然不能和大神級彆的時珩相比,可不代表她不能解說啊。畢竟籃球或者足球賽事時,那些解說員也不見得球技多好,解說起來,卻是一個比一個舌燦蓮花,有時候甚至比球賽本身都要精彩。
時櫻可不是就現場充起了解說員?一場精彩的解說後,旁聽的個人全都是目瞪口呆——
不能說一竅不通,隻能說每個字單聽他們也知道啥意思,合在一起,卻是一句話沒懂。
“……好了,我解釋的夠清楚了吧?”時櫻終於停了下來,看著懵逼人組,意味深長道,“有句話叫,科學是第一生產力,你們明白?”
“好了,兩個月的衛生就交給聞同學了,再見。”
一直到時櫻和時珩肩並肩離開籃球場,聞玨還一個人呆呆站在風中。
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不是要給新同學一個下馬威的嗎?怎麼最後變成了這個結果?所有條件全都答應不說,還被新同學什麼物理,什麼慣性,什麼角度給說得暈頭轉向,在原本條件的基礎上層層加碼,直接變成了連新同學未來兩個月的打掃衛生都給包了?
什麼叫鬼使神差,這就是了——
聞玨覺得,他肯定是中邪了!
旁邊嶽紅旗和張琦再也忍不住捧腹狂笑,一直到周芸芸帶著幾個發小滿腔疑惑的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都沒辦法停下來——
從來都最頭鐵的聞老二,怕是頭一次,被坑得這麼慘吧?
“到底怎麼回事啊?”周芸芸看聞玨怎麼也不肯開口,隨即看向憋得臉都紅了的嶽紅旗和張琦。
就隻是這麼丟人的事,他們可是不敢說——
要是跟彆人說,聞玨之所以會徹底敗北,是因為新同學用物理把他給打敗了,這話說出去有誰會信啊。偏偏聞玨竟然還真就答應了新同學的條件。
換句話說,聞玨的本意,可能是想要求教球技呢,結果卻是除了多打掃一個月的衛生,屁都沒學一個。
要是他們真敢說出去,聞玨非得跟他們急眼不可。當下也不接周芸芸的話,直接一轉身,就往教室的方向跑了。
周芸芸還想再問,結果就連聞玨,也不肯說一個字,而是轉頭垂頭喪氣的往教室去了。
等回到教室,聞玨也是和失了魂般,彆說再和之前似的故意製造噪音乾擾時珩時櫻,根本把自己定在了板凳上似的,連往後扭身都不扭了。
一直到放學之後,周芸芸和那群發小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
放學時,他們本來等著聞玨一起回家呢,結果聞玨卻讓他們先走,然後就麵無表情的拿起了一把掃帚——
很不巧,今天恰好輪到時櫻他們組打掃衛生。
“聞玨你乾嘛呢?”周芸芸和其他幾個發小都走出去老遠了,才發現小團體少了個靈魂人物,回頭時就發現聞玨沒跟上來不說,還拿起把掃帚在掃地,頓時就有些糊塗,“今天不是不該你值日嗎?”
就是做好事,也不能選在今天吧?
畢竟班主任可是說了,為了檢驗他們暑假期間是不是好好看書了,明天就要舉行一場開學考。
彆看父輩中很多都是大老粗,卻對他們這些孩子的學習成績看重的很,要是家裡孩子考的太差了,輕則口頭教訓,重則還會家法伺候。
十幾歲的少年人,正是最要麵子的時候,真是被摁著打一頓,那也太丟人了些。偏偏他們中,除了周芸芸學習成績在班裡數一數二之外,其他人可都是麻繩穿豆腐,提都提不起來的。
趁還沒考試呢,當然就要回去來個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了,最起碼,多考幾分,也能少挨幾巴掌不是?
結果聞玨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拿著個掃帚,要做什麼好人好事了?
“你們先走。”聞玨並不想解釋什麼,隻頂著一張生無可戀的臉趕幾個人離開。
“你是替新同學他倆打掃的?”周芸芸略微一想,就知道了怎麼回事,臉色就有些不悅——
她就說那倆怎麼都沒參加打掃衛生就走了。
“他們也太過分了吧?”
他們可都是大院子弟,不仗勢欺人是因為他們家教好,可不是讓其他人蹬鼻子上臉的。
冷著臉就去奪聞玨手中的掃帚:
“放下,咱們走……”
“你們走吧……”這群人裡,周芸芸年齡最大,彆看她是個女孩子,還是那種優雅漂亮的,聞玨幾個卻很是聽她的話,今天還是第一次拒絕周芸芸,“我掃完地就走……”
說著,唯恐周芸芸妨礙他乾活似的,扛著掃帚就去了遠離眾人的衛生區的西北角。
這下不但是周芸芸,就是其他小夥伴也全都傻眼了——
輸得這場球後果是不是太嚴重了些?明明聞玨是他們中最桀驁不遜的那個,結果現在竟然被新同學這麼壓榨都不敢反抗。
尤其是周芸芸。這之前,她本來絲毫沒有把新同學放在心上的,這會兒卻隱約有種感覺,那就是新同學,尤其是那個叫林時櫻的女生,絕不簡單……
聞玨老老實實的把地掃完,就瞧見周芸芸幾個還在等著,邊接過發小幫他收拾好的書包,邊偏頭朝著最左邊的秦楊問道:
“咱們幾個裡,秦楊你的理科最好,你跟我說,真是物理特彆好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根據彆人的動作角度什麼的結合風力等等預判出對方下一步?”
秦楊撓了撓頭,就有些困惑:
“那個,我也不懂啊……物理什麼的,咱們不是這學期才開始學嗎……”
都沒開課呢,誰知道物理是個什麼東西?
聞玨整個人頓時一僵,隻覺一口老血直衝天靈蓋——
就是啊,他們今天可是才學了物理第一課。沒道理他們這些中都的學生都不懂的東西,兩個偏遠地方轉過來的,卻是不但懂,還能用到打球上了?
他真是太蠢了!不是已經知道那個林時櫻,就是個狡詐無比的嗎,怎麼還會被她忽悠瘸了,信了她的鬼話?
這也就是時櫻他們不在這裡,不然他說不定會拚著被家裡老頭子揍一頓,也得給兩個新同學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等回到家裡,還是憤怒難當。一進家門,就把書包摔到了椅子上,“砰”的一聲響後,臥室的門直接從裡麵打開,剛換了身便服的聞玨父親聞清林從房間裡走出來,瞧見氣的臉紅脖子粗,一副恨不得殺人一樣的聞玨,頓時驚奇不已:
“哎呦,好小子,這是打哪兒受氣回來了?”
這個兒子從小到大都是不省心的,不知多少回因為和其他孩子打架,被人找上門來。乍然瞧見兒子貌似也好像被人欺負了似的,聞清林不但沒有擔心,反而還挺興奮的:
“有時間了把人家領回來我看看,應該是個參軍的好苗子……”
眼瞧著聞玨氣的拳頭都攥起來了,一副“要不是你是我老子,我現在就得揍你”的模樣,聞清林開心的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老子和兒子,就是用來互相傷害的。
好在他還有點兒眼前的人是兒子,而不是敵人的自覺,終於在聞玨徹底崩潰前,勉強止住笑聲:
“說吧,你老子聽著呢。”
這要是往常,聞玨早一摔凳子出去了——
惹不起他還不能躲嗎,反正用媽媽的話講,他和自家老子天生就犯衝,就是上輩子的冤家對頭。
可今天這事兒可也太奇怪了。
磨蹭了半天,終於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爸,您說,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都說老子英雄兒好漢,聞玨之所以這麼喜歡打籃球,可不就是受聞清林的影響?
爺倆還過過招。雖然聞玨球技還稚嫩了些,可聞清林自問,就是他使出全力,也彆想讓兒子在球場上吃個大鴨蛋。
一時就有些不相信:
“你不是蒙你老子吧?”
“我蒙你乾嘛,是真的。”聞玨的沮喪肉眼可見,甚至打擊太大,小小年紀,都有些滄桑感。
看兒子的模樣,不像是裝的,聞清林也坐直身形,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終隻能道:
“你就沒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聞玨更來氣:
“問了,他說,是因為物理好,然後就可以預判我之後的一切行為……”
這樣扯淡的話,他竟然信了不算,還喪權辱國,答應了給人家打掃兩個月的衛生——
聞玨覺得,他就是天下第一號的大傻逼。
倒是對麵的聞清林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和物理有關係?”
要是說其他的,他肯定嗤之以鼻,可這不是這段時間,他們部隊到了一批最新型的飛機嗎,好家夥那速度,那性能,簡直能讓人著魔。
看父親不但不說話,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聞玨登時就有些傻眼:“爸,你總不會也信了這些鬼話吧?”
“要是其他的我不知道,可是真跟物理有關的話,還真不好說。”聞清林慢吞吞道——
他也是見識了新型飛機,一遍遍的跟專家組請教了原理後,才明白,原來不過是加個小扇葉,改變一下不同零件的角度,竟然就可以讓飛機發生這麼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會吧,爸你還真信了?”聞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可不要小瞧了物理的威力。”聞清林說著起身,又回到了臥室,再出來時,手裡正小心翼翼捧著一個飛機模型。
要是時珩和時櫻在這裡,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個模型可不正是時珩之前做出來的那個木飛機的高配版?
身為軍人的後代,聞玨自然也是見多識廣的,瞧見這個飛機的模樣,立時就察覺出不同,摩拳擦掌之餘,兩眼也開始發光:
“這是新型戰機?”
“嗯。”聞清林躲開他的手,“你彆碰,瞧著就成。”
彆看就是架飛機模型,可也不是誰都有資格拿到的。就是他,也是托了大哥的福,才有幸得了這麼一架,根本是寶貝的天天要放在床頭上看一遍才能入睡。
看聞玨有些委屈,破天荒的給他解釋了一句:
“前年上我回來時帶回來的一片飛機殘骸你還有印象沒?”
“您說那個啊,我當然有印象……”聞玨眼睛頓時更亮了——
家庭的關係,聞玨他們這樣的大院子弟消息自然更加靈通些。
比方說這些年,某些國家一直亡我之心不死,時不時就會鼓動小弟過來挑釁,給錢不算,還會給武器。
之所以聞清林會被這個殘骸帶回來,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這架飛機殘骸,對於那個帶頭大哥而言,也是戰機中比較靠前的了。這之前,中夏可沒少因為這個型號的戰機吃虧。比方說聞清林,就有個戰友,是因為被這種型號的戰機轟炸,而壯烈犧牲的。
結果這回剛一在天上露個麵,還沒等它肆虐呢,就被中夏的戰機以無與倫比的速度給轟下來,這樣的事情,說是破天荒頭一回也不為過。
也因此,對方戰機散架落下來後,中夏的軍人紛紛以搶得一塊殘骸回來做紀念為榮。
聞清林拾了那塊後,直接送到戰友墳前,大哭一場。
“爸您的意思是,這架飛機模型,就是打掉了敵人戰機的那架?”聞玨也不是傻子,到這會兒怎麼還會不明白聞清林的用意?
“嗯,就是它。”聞清林點點頭,如同愛撫什麼絕世珍寶似的碰了碰模型。
聞玨這會兒眼神已經不是羨慕,而是徹底變成了狂熱,抬手就想去碰,卻被聞清林一巴掌給拍走:
“你乾啥呢?”
“我,我也想摸摸……”傳說中的神器就在眼前,要是不能摸到,聞玨覺得,他非得抑鬱了不可。
還是第一次瞧見兒子露出這麼委委屈屈又可憐巴巴的小眼神,聞清林殘存不多的父慈子孝概念終於發揮了點兒作用,雖然依舊不願意兒子碰,卻到底點了頭:
“……那成吧,不過你先洗手……還要用胰子多打幾遍……”
瞧這皮猴子一身泥一身土的,其他時候不管,要想碰他的寶貝飛機模型,那指定得把手洗乾淨了啊。
要說聞玨平日裡,洗手洗臉那都是戰鬥式的,啥胰子了香皂了,都是弄點兒水往臉上一撲就完事兒。
這回為了摸到夢寐以求的飛機模型,那叫一個聽話,仔仔細細的洗了手,又用胰子打了一遍,經聞清林檢查後,確實白白淨淨,一點兒汙跡都沒有了,才終於讓老父親大發慈悲,給了他一個摸飛機模型的機會。
聞玨先是小心翼翼的碰了下模型,然後才拿起來,在聞清林疊聲的“小心,彆亂碰”的囑托中,一點點無比貪戀的把飛機看了個夠。
聞清林卻明顯沒有這樣的耐心,不等他過足癮,就把模型拿了回去:
“差不多了吧?再摸就要摸壞了……”
飛機模型離手,聞玨頓時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卻也知道就憑父親對飛機的喜愛,想要再要回來,那是不可能了——
不知道都拿回來多少天了,卻一直沒有聲張,足見這個老子根本是一直防著他的。
聞玨甚至懷疑,老父親會不會為了防止他偷看,待會兒就去換地方。
事實上聞清林可不就是這麼想的——
他這兒子就是孫猴子轉世,就沒個消停的時候,要是讓他把模型弄壞了,那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收回飛機時,又想到兩人之前的對話:
“我聽你大伯父的意思,這架飛機模型性能之所以這麼厲害,就是因為使用了好幾個物理方麵的原理……”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你大伯的意思,當初第一個把那什麼物理原理用到飛機上的,聽說還是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