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病症 歲欲 7922 字 4個月前

蜱蟲叮咬後的潛伏期3-30天。

醫生告訴周念,一般四天後沒發病的話,那基本上不會有太大問題,尤其在很及時到醫院做了清理消毒的情況下,不用過於擔心。

隻是對於蜱蟲,周念有太深的心理陰影,自從鶴遂被咬的那天晚上開始,她就開始無休無止地做著同一個噩夢。

夢裡麵,是周儘商因為高熱不退,腹瀉不止,外加大口大口嘔血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身體。

周儘商在她的夢裡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六歲那年被冉銀摔碎的陶瓷德牧小狗,也在死神奏出的音符裡一次又一次地碎掉。

每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周念總是一臉的濕涔涔,淚水和汗水全混在一起。

她驚魂未定地坐起來,把枕頭抱在懷裡將臉埋進去,在漆暗的黑裡把枕頭哭濕一大半。

焦慮和恐懼的情緒同時達到頂峰。

床頭上擺著的那瓶螢火蟲還亮著,周念伸手拿過瓶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裡。

暖黃的光點在一閃一閃,在黑暗中特彆醒目溫暖。

這些都是鶴遂親自為她抓的。

真的很怕鶴遂會像周儘商一樣。

周念從第二天開始就每天花一大半的時間和鶴遂待在一起,不管冉銀去不去市裡忙活保險理賠的事情,她都會風雨無阻地出門,去找鶴遂。

她必須親眼看著他安好,才會稍微安心。

還是老樣子,周念會在鶴遂家院子裡的杏子樹下畫畫,鶴遂就睡在旁邊的U形藤條躺椅裡。

他是安靜的,不會主動開口說話打擾周念畫畫,時不時幫她削鉛筆。

鶴遂削鉛筆的技術,周念可不敢恭維,等他削好,拿過來一看,要麼就是太尖要麼就是太頓。

這可是逮住說他笨的好機會。

周念沒放過這個機會:“鶴遂你這人好笨,削個鉛筆都不會。”

鶴遂轉筆很有兩下子。

墨綠色的2B鉛筆在他修長的手指間翻飛旋轉,他轉筆時不看筆,目不轉睛地偏臉盯著周念看,漫不經心地笑著說:

“沒發工資還這麼挑剔?”

周念抗議:“但是你沒削好,我就用不了。”

鶴遂像是被她說服,又像是純粹妥協遷就,懶懶輕笑了下:“我給你削,削到包你滿意,行麼。”

“這可是你說的。”

時間就在兩人相處的點滴中分秒不停地流逝著。

好在三天時間過去,鶴遂都安然無恙,周念終日裡懸著的一顆心才逐漸放鬆。

生活卻總是充滿戲劇性。

它擅長玩弄人心,將那顆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瞬間提起來。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

倒不是因為鶴遂突然有什麼身體不適的問題,而是——

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傳到院子裡的時候,正在畫畫的周念嚇了一跳,墨黑色的鉛筆芯斷在紙上。

她下意識看向旁邊躺在藤椅上的鶴遂。

如果開門,門外的人就會看到院中的景象,也會發現身在鶴遂家的周念。

“你躲到樹後麵。”

鶴遂說完這麼一句,便起身去開門。

周念迅速從畫架前離開,躲到樹後麵去。

開門聲傳來。

就算再好奇,周念也不敢把頭探出去看。

一道慌裡慌張中年女聲響起:“小鶴,你快去看看你媽呀,她店子給人砸啦!”

周念聽得心頭一緊,在她的印象裡,宋敏桃很溫柔親和,不像會與人發生矛盾衝突的樣子。

怎麼會突然就被人砸了店?

接下來,周念聽見鶴遂奪門而出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又在兩秒後朝她逼近。

她一轉臉,鶴遂已經來到眼前。

他整張臉都沉得可怕,眼鋒銳得能殺人,像是放心不下她,低低道:“收拾東西,快回家。”

周念喉嚨發緊,怔怔說好。

眨眼間,鶴遂消失在眼前,餘留下一縷沾著皂香的風。

周念心神不寧地開始東西,畫架上沒畫完的畫,打開的畫具箱,桌上還有一杯鶴遂給她榨的西瓜汁沒來得及喝。

一一收拾好後,她從鶴遂家離開。

百來米的小巷深長,周念剛疾步走到中段位置,就隱隱聽見嘈雜喧鬨的人聲。

嗡嗡嗡響著,很像蒼蠅聞見腐屍的動靜。

近四十度的高溫天氣。

周念走出巷口時,已經汗流浹背,她用手擦掉額頭的汗珠,轉眼看見旁邊宋敏桃的按摩店門口圍了一堆人。

全是些湊熱鬨的看客。

周念的心懸在嗓子眼裡,她背著畫板不動聲色地混進圍觀的看客裡,故作平靜的表情,讓她看上去也像個合格的看客。

前方人影幢幢,周念羸弱,被擠來擠去好半天才看見按摩店裡此刻的情形。

按摩店裡一片狼藉,不,是一片廢墟。

洗腳椅被砸得彎曲變形,按摩床被斧子劈成幾段,斧子正插在其中一張斷床的截斷麵,滿地的陶瓷碎片是插著塑料假花的花瓶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