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 / 2)

病症 歲欲 11945 字 5個月前

七月中旬,周念收到法院的通知,二天後,讓她作為證人出庭作證。

數月前肖護持刀故意傷人的案子。

冉銀得知這件事後,不知道具體情況,就不同意周念出庭作證。

夜色如水,周念站在院子裡,看著腳下那幾株要死不活的萬年青,平靜地說:“我不需要你同意。”

冉銀站在她身後:“現在外麵怎麼說你的,你還不明白嗎?你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去給那個混混作證?”

外麵那場黃謠風暴還在卷,從沒停過。

現在的周念在那些人眼裡,也成為了和鶴遂一樣的存在,一個不知檢點的女孩子,作為他們女兒的完美反麵教材。

周念蹲下來,撥弄著萬年青的葉子:“外麵為什麼會那樣說我,你不是很清楚嗎?你不是很得意這樣的結果嗎?”

自從那天起,她再也沒有叫過冉銀一句媽媽。

在她心裡,她已經沒有媽媽了。

冉銀:“我都是為了你好,七斤。”

周念:“……”

又來了,又是為了她好。

周念不想再聽,沉默了會兒,突然說:“你去自首吧。”

冉銀立馬聽懂了。

似乎是沒想到周念會突然這樣說,她被激怒了,拿出手機來摁了110遞到周念麵前:“來!你報警吧,你報警去給警察說,你看警察會不會信你!”

周念低眼,看著110二個數字發呆。

她伸手,手指準備落在撥號鍵上。

懸而未決。

時間在流逝,分分秒秒消散間,冉銀眼裡的把握更勝一籌,反觀周念,唯唯諾諾地不敢摁下撥號鍵。

冉銀甚至挑釁:“怎麼?不敢打報警電話。”

周念蹲著的雙腳發麻。

她沒說話。

冉銀是量她不敢,又說:“周儘商的價值就是那一千六百萬。你要為了這麼個人去報警,七斤,你才是真的不孝。”

不孝。

那什麼又是孝?

一味地服從聽話,做到她口中的懂事聽話,就是孝嗎?

周念咬了咬唇,然後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下了撥號鍵。

冉銀瞳孔一縮。

在110電話被接通以前,冉銀迅速掛掉電話,質問周念:“你真想看你親媽去坐牢是吧?”

周念安靜了二秒,說:“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畫的不好時,都會被你懲罰繼續畫。然而現在你做錯了事,殺了人,卻想逃之夭夭嗎。”

冉銀沉默了。

也不知道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多久,冉銀突然轉腳從廚房裡走去,出來時手裡拿著一把菜刀。

周念眼裡閃過晃眼白光。

她驚愕地站起來,不知道冉銀要做什麼。

冉銀拿著刀,說:“我告訴你,七斤,你想我去自首,可以。你甚至想我去死,也可以。但是前提是我必須

看到你出人頭地,看到你成為赫赫有名的大畫家,那到時候我做什麼都可以。你不用擔心媽媽會騙你,我會證明給你看——”

那把菜刀高高舉起。

“啊——!!!”周念尖叫出聲。

隨著她尖叫聲一並落下的,是菜刀,是冉銀的一根手指。

……

……

二天後,周念還是作為證人出庭了。

法庭上。

周念被公訴人問話時,條理清楚地陳訴了那晚看到的完整事發經過——看見肖護一身是血地從巷子裡跑出來,後麵跟了好幾個人。

以肖護為首的被告一共八個人。

肖護爸爸很有錢,給肖護請來了很有名的刑事律師。

可惜證據確鑿,再有名的律師也打不過這一仗。

肖護最終判了四年零八個月,其他幾人也都依照情況判了刑。

宣判結束後,周念正好和肖護對上視線,她這才注意到肖護的臉,肖護的有臉上有一個深坑,看上去疤疤癩癩,有點像被硫酸腐蝕後的皮膚。

那就是鶴遂咬出來的傷口。

猝不及防地看見,周念被嚇得不輕。

肖護惡狠狠地盯著周念,目光裡射出寒光,周念連忙轉開視線。

她很害怕,但她不後悔出庭作證。

她覺得,鶴遂值得一個公道和清白。

鶴遂此時就在旁觀席上,他的目光始終在她身上,她在給他作證時,他收起了那副萬事不掛心的慵懶樣,聽得格外專注。

他知道,這是她在為他勇敢。

兩人從法院出來。

法院是在縣城裡,他們需要坐大巴車回鎮子上。

車程一個多小時。

周念帶了遮陽傘,鶴遂很自然地接過,替她撐著。

去車站的路上,路過一家小商店,鶴遂看見綠毛怪包裝的跳跳糖。他停下來,買了幾包散的。

青蘋果口味的。

周念瞧見了:“這不是我之前給你買過的那種嗎?”

鶴遂淡淡嗯一聲。

“你現在還買來吃啊?”她覺得很稀奇。

“還不錯。”自從那次在醫院吃過她買的跳跳糖後,他看見了就總想買,然後倒一包在嘴巴裡,感受一整個春天在嘴巴裡炸開的感覺。

車站很簡單,不算大的一個售票廳,裡麵沒有製冷設備,熱得像個蒸籠。

售票的窗口隻有兩個,裡麵坐著的是臉色灰敗、動作遲緩的中年婦女。

鶴遂到窗口前,頭微微耷著對著裡麵的人說:“兩張到花楹的票。”

售票的女人低著頭看手機,慢吞吞地撕了兩張票遞出來:“兩張十八。”

鶴遂掏了錢遞過去,然後順便問:“這裡有到火車站的車麼?”

一直低頭看著手機的女人抬眼,掃鶴遂一眼,然後視線就再沒移開過。她索性把手機熄屏,臉上浮現笑容:“小夥子,你去哪個火車站

?”

“有幾個火車站。”

女人笑著說:“一個南站,一個北站。”

鶴遂:“這裡買票都能去?”

女人:“當然可以啦。”

鶴遂淡淡嗯一聲:“謝謝。”

他站著沒動。

女人依舊直勾勾盯著他。

鶴遂又等了幾秒,才提醒:“你還沒找我錢。”

“哦哦,不好意思哈哈哈。”

女人這才回過神來,從裝錢的抽屜裡翻出兩張一塊的,從窗口的洞裡遞出來。在鶴遂垂眼接錢的時候,女人不停給對麵女人使眼色,仿佛在說“快看有帥哥”。

周念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等鶴遂轉過身來時,她就忍不住犯嘀咕:“眼睛都長在你身上了。”

“不是吧周七斤。”鶴遂湊過來低低笑了,整張臉帥得很惹眼,“阿姨的醋也要吃,你彆太誇張。”

“我才沒有吃醋。”周念口是心非地說完這麼一句,害羞地朝著大巴車的方向快步走去。

鶴遂邁開長腿,輕鬆地跟上去:“有正事和你說。”

周念問什麼事。

剛好走到大巴車前,藍黑混色的車身,鶴遂讓她走前麵:“先上車再說。”

周念在他麵前上車,他拿著她的遮陽傘緊跟其後。

“暈車嗎?”他問。

“不暈。”

“那我們坐最後一排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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