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看見裡麵的寬敞明亮。
有一架披著深紫色罩布的鋼琴,旁邊擺著留聲機,留聲機旁是幾件小的銅擺件。
對麵則擺著幾張按摩床,每張按摩床配著智能屏外搭一副耳機,可以一邊按摩一
邊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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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療室內安靜無比。
沒有開窗,空氣的流動都顯得異常緩慢,窗簾半攏,惹得光線呈出逆反般的昏暗感。
鶴遂到鋼琴前坐下,隨手掀開有些積灰的罩布,他摩挲了下手指,摒掉沾上的灰塵。
周念來到鋼琴旁邊,站定。
她看著他,開門見山地問:“為什麼打錢給我?”
“很抱歉沒給你時間考慮。”他隨意地按了一個鍵,清脆的琴音響起,“我隻是不想被解狗搶先一步,他比狗皮膏藥還難纏。與其和他掰扯,還是和你做買賣更方便。”
……
今天爆出來的熱搜,會讓解渤騰更加堅定,周念手裡一定會有他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再找上她。
很顯然,鶴遂也想到這一點,所以搶先一步打錢給周念,要她刪除照片。
周念很輕地笑了下,說:“按照你如今在娛樂圈的量級,就算照片曝光應該對你也沒什麼影響,何必這麼急切地想要我刪掉照片?”
她故意頓了下,語氣變得尋味,“鶴遂,難道說你在心虛嗎?”
鶴遂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低笑出聲,胸腔微微顫著,笑過後他說:“不至於到心虛的地步,我也不是怕,隻是我這人呢,很怕麻煩,單純地想少點麻煩而已。”
周念又陷進自耗的怪圈裡,小臉慘白,哽咽著問:“我想知道,你難道對我就沒有一絲愧疚?你就這麼心安理得?”
“怎麼會。”
鶴遂沒抬頭看她一眼,自顧自地在黑白琴鍵上彈了一段旋律,“你現在這樣,我還真有點抱歉。”
他用最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最刺人心窩的話。
每個字都讓周念覺得窒息。
聽見她克製不住的啜泣聲,鶴遂緩緩抬頭,眼裡是比窗外夜色更稠的黑,他淡淡開口:
“抱歉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以及你想要重溫舊情的需求。”
“我能給的便隻有錢。”
“要是嫌三千萬少,我可以再讓助理多給你轉一些過去。”
夜色如傾如注地落下,周念搖曳的靈魂也終於塵埃落定。
她點了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整個人都徹底混亂崩潰。
“夠了,夠多了。”她呐呐著,“是我賺了,年少的一段經曆居然值影帝的三千萬,這的確是我賺了。”
“……”
她不是在對鶴遂說這些話,更像是在對自己說。
活像是在給自己洗腦,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一張紙巾遞了過來。
周念怔住。
她淚眼朦朧地看見,男人冷白的手指拿著紙巾,他說:“你老在我麵前哭,次數一多,我還真有心疼你的趨勢。”
趨勢。
這字眼聽著就好笑。
周念沒有接他遞過來的紙,說:“恭喜你,你會
如願的。”
說完,她就在他的注視下拿出手機。
鶴遂不再彈弄黑白鍵,合上琴蓋,拉過罩布遮好。
他站起來時,周念正好打開手機相冊。
周念的眼淚滴到屏幕上,暈成滴花的形狀。她點開第一張照片,手指懸在刪除鍵上麵,顫抖不已。
這些是她和他僅存不多的回憶。
現在,她要在他麵前親手將它們全部抹去。
隻為應他的要求,如他的所願。
周念掙紮了很久,顫抖的手指遲遲落不下去。
開在屏幕上的淚花卻越來越多。
這些都是她和他最美好的回憶,讓她怎麼忍心,又怎麼舍得。
隻是這些都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就在她準備按下去的那一瞬間,手腕卻被輕輕握住。
周念眼圈通紅,緩緩抬頭,對上男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他說:“你要真不想刪也可以,你保證不讓這些照片曝光就行。”
周念抽出手腕,吸吸鼻子,聲音啞得厲害:“不用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笑道:“拿了你的錢,替你消災是應該的。”
話音落下,周念在他的目光下,顫著手指按下了刪除鍵。
照片從眼前消失的那一瞬間,她體會到徹骨的寒涼,所用酸楚在頃刻間泄洪,給她一擊又一擊。
照片被一張接一張地刪除。
記憶進入到清零模式。
周念哽咽得越來越厲害,呼吸紊亂急促,刪到一半時,她就再也繃不住,從嗚咽出聲到抽噎不止,卻還是倔強地接著刪照片。
三百多張照片,刪了近小半個小時,才刪完。
刪完後,周念返回到最近刪除裡,點了全部清空後,把手機拿給鶴遂看:“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鶴遂眸色深沉,沉默著。
周念控製著抽噎,儘量讓字詞成句:“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卡號的?”
鶴遂淡淡道:“讓助理問的你媽。”
果然是這樣。
其實當周念在踏進這間理療室的時候,就猜得八九不離十的。
“好的。”周念用手擦掉兩邊臉頰的淚水,“謝謝你的慷慨。”
沉默幾秒鐘。
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鶴遂,我們後會無期。”
說完以後,周念轉身離開理療室,背影看上去瘦弱不堪,在關上門的前一秒,她的肩膀都因為哭泣在顫抖。
但不管怎麼說,來京佛的這段時間,她看過無數次他冷漠的背影,然而這一次——
總算是她將背影留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