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2 / 2)

病症 歲欲 13589 字 5個月前

“那我現在去做,等我。”

“嗯嗯。”

鶴遂離開房間,周念在一陣木梯的嘎吱聲裡收到韓青的消息。

韓青:【周念,你能讓鶴遂幫忙曝光嗎?】

周念:【?】

周念一臉的茫然:【曝光什麼。】

韓青:【那個學校啊。】

周念還是茫然:【啊?】

韓青:【不是吧……】

韓青:【他都願意官宣你了,居然都不告訴你嗎?】

一種不詳的預感爬上心頭。

周念保持著鎮定:【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韓青把話挑明:【鶴遂也進過那個學校,我親眼看見的。】

韓青:【善進學校。】

周念仿佛不認識那些字眼,腦中空白好幾秒,手指懸在鍵盤上,不曉得要落在哪個鍵上打出怎樣的字。

韓青:【高考結束當晚,因為我覺得高考結局就解脫了,玩手機到大半夜,我媽說我我也不聽,結果我媽第二天就把我帶到善進的大門口,問我是不是還想被送進去,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看見的,鶴遂被抬進了學校。】

抬。

周念盯著這個字看了半天。

也就是說,鶴遂被送進學校的時候,是處在昏迷狀態的。

那些與善進學校相關的新聞,在此時一個勁兒L往周念腦子裡鑽。

禁食,體罰,關小黑屋,性.侵……

重新開始打字的時候,周念的手在發抖:【他在裡麵待了多久你知道嗎?】

韓青:【不知道,但我看見當時他爸爸跟著幾個教官後麵,把他抬進了學校。】

鶴廣。

果然和他有關!

在京佛的時候,周念就覺得事情不簡單,沒想到還真的和鶴廣有關係。

韓青:【善進的校長上頭有人,正在花錢周轉,慫恿家長們鬨事,聽說很有可能會重新恢複營業。】

韓青:【這樣的魔鬼學校不應該存在,你現在是鶴遂的女朋友,他願意公開你,也一定是很喜歡你,我知道他從前還在小鎮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你讓他幫幫忙吧,讓他站出來曝光這件事,以他的影響力,善進永遠關閉就是板上板頂的事情,他也是受害者不是嗎?】

韓青:【周念,你幫幫忙吧。】

借助輿論的影響去追求正義,是一種腐蝕現象。

偏偏有時候,這樣的腐蝕不可避免,人們需要這樣的腐蝕,因為那是通往正義的極端捷徑之路。

周念遲遲沒有回複。

十分鐘後。

周念勉強敲出一行字:【抱歉,我需要先和鶴遂談談。】

沒有直接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

她不是刻意迂回擺架子,而是心裡混亂,沒有辦法準確地做決定。

周念打開搜索引擎,輸入四個大字。

善進學院。

那是一個修建在半山腰的學校,就在雲宜,距離小鎮也不過兩小時的車程,前身是個廢棄的橡膠廠,經過翻新後變成後來令無數青少年聞風喪膽的魔鬼學校。

周念劃過一張又一張的照片。

光從照片上來看,善進和其他學校沒區彆,就隻是一所普通的學校模樣。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嘎吱聲,空氣裡飄來番茄雞蛋麵的香味。

周念下意識把手機反扣在桌麵上。

很快。

一碗番茄雞蛋麵放在周念的眼前,男人淡淡道:“嘗嘗,看我手藝退步沒有。”

他遞過來一雙筷子。

周念接過筷子,輕聲說謝謝。

又注意到鶴遂那碗麵裡麵沒有雞蛋,隻有番茄:“你的碗裡怎麼沒蛋?”

“就隻有一個雞蛋。”

“我們分。”

“不用,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周念已經夾一半的雞蛋放在他碗裡。

鶴遂盯著那一半的雞蛋,眸光凝定。

她一點都沒變。

還是記憶裡純粹無比的周念,一個雞蛋都要和他對半分。

周念衝他笑笑:“你也

知道我吃不了多少。”

鶴遂幫她把麵拌勻,低垂的眸光情緒不明,嗓音低低的:“但我的目標沒變,周七斤,我遲早把你喂到四十九公斤。”

“……”

把簡單的東西做好吃也是一門技術活。

比如他的番茄雞蛋麵,和四年前一樣好吃,湯汁濃鬱,麵條軟爛。

周念低頭安靜地吃著。

餘光裡在注意他碗裡的麵條消減速度。

一直到他把那碗麵條吃完。

倏忽,周念開口:“我知道了。”

“……”

男人的眼角微微一跳。他有點不確定地緩緩抬頭,和周念的視線對上,他看見周念眼尾有點發紅。

“鶴遂,我知道了。”

第二次的重複,讓鶴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緩緩放下了碗筷,扯過一張抽紙把嘴擦乾淨,捏成團扔進垃圾桶裡。

動作顯得過於平靜和漫不經心。

襯得沉默相當的震耳。

自始至終,周念都緊緊盯著他,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秒鐘眸光的變化。

他和沈拂南一樣都是演技絕佳的人。

毫不慌張,更不會自亂陣腳,不論她怎麼看,他都是那副淡漠眾生的冷樣,似乎在說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情。

他仿佛在以局外人的身份自居,眸底一絲變化也無。

“嘚。”

是周念把筷子輕放在碗沿上的聲音。

音落,鶴遂冷淡無虞的嗓音響起:“你知道什麼了?”

他看向周念的眼睛。

沉默片刻。

周念沒有開口說一個字,而是伸手把倒扣在桌麵上的手機翻開。

讓手機的屏幕朝上。

她用眼神示意他看手機,他的目光便隨著她一同看過去。

隻見屏幕上顯示著一張很清晰的建築照片。

正中間的紅色行書字體很醒目,排版精細的四個大字印進鶴遂的眸子裡。

【善進學院】

無比安靜的室內,周念聽見鶴遂的呼吸有一瞬僵停,不過又很快恢複如常。

他重新看向周念,英俊臉龐是絕對的冷靜:“所以?”

陰冷不露聲色地從他眼底爬起。

想到那些關於這個學校的不堪字眼,周念眼眶愈發地紅,她強壓著心中的淤堵,讓自己保持冷靜:“所以沈拂南口中說的那個地方,就是這個學校對嗎?”

“……”

鶴遂沒有再說一個字。

周念看見他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濕潤,眼尾猩紅,血絲眥出。

他的反應已經給出回答。

就算周念事先做過心理準備,但她親眼見他承認的時候,心底還是掀出巨浪。

他在她麵前耷著頭顱,頸骨浮凸在皮膚表麵。

痛苦是催化劑,讓他額角暴出隱忍的青筋和血管,肩膀是止不住的輕顫,他卻始終沒有讓眼淚掉出來。

這是他狼狽之餘僅存的倔強。

正如周念曾經所說——

他是一件需要被妥善安放的易碎品。

他現在看上去馬上就要碎了。

“鶴遂……”周念哽咽著,每一個字都說得艱難,“我沒有辦法想象你在裡麵經曆了什麼。”

鶴遂搖了搖低垂的頭:“彆問。”

他抬起臉。

猩紅的雙眼對上周念的眼,唇色發白,眼角墜著一滴未落的淚,“什麼都彆問,抱我行嗎?”

“鶴遂……”

“周念。”他打斷她,聲音在發抖,“我求你,抱我,抱緊我。”

再不抱他,他將會迎來全麵的瓦解破碎。

周念紅著眼伸出雙手。

毫不吝嗇地,將救贖借雙手送出。

救他於困頓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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