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便宜他了。】
在水島川宴蹲下去捉小貓的時候,係統發出了不滿意的聲音。它不滿意的時候,語調就會有點捏著,輕飄又刻薄。
和貧民窟裡這人還挺像。
水島川宴偷偷腦補了一下係統變貓貓,又聽聲辨位,手指精準捏住小貓後頸,把它提溜起來。某隻貓貓顯然很不適應自己的新四肢,咪嗚咪嗚地反抗,伸出爪子想撓人,但隻是徒勞地陷入繃帶中,被繃帶們纏成古怪的貓貓餡粽子。
“喵,喵嗚!”太宰貓貓抗議。
“這就是命運的懲罰。”水島川宴改成雙手托住貓貓,他記得這人受傷了,變成貓貓,也是受傷的貓貓,需要小心對待,“不用太擔心,一刻鐘後你就會變回人類了。怎麼樣,這回相信命運的力量了吧?”
“喵!”
太宰治這輩子都沒這麼被人拿捏過,後背的毛被人一捋到底,他登時就炸了,尾巴蓬鬆成鬆鼠尾。
可惡!可惡、可惡……嗚咕嚕咕嚕咕嚕……可惡,貓的本能太羞恥了!
他在水島川宴手上翻來覆去,一方麵是震撼於自己的人間失格居然有失靈的一天,另一方麵,就是水島川宴摸貓的手法不是那麼好,一會兒撓得很舒服,一會兒又往肚皮摸,弄得他來來回回地炸毛,一雙鳶色貓眼瞪成銅鈴。
絕對要殺了這人!
水島川宴摸了大約三分鐘。
把人變成貓的debuff,他隻許願了十五分鐘。太長會增加代價,而且他也不是很想欺負一個陌生人……當然擼貓還是要擼的,軟乎乎毛茸茸實在是過於治愈,他戀戀不舍,直到係統忽得開口:
【debuff:隨機變成一種動物】
【持續時間:一個月】
水島川宴:……
糟糕,傷敵八百自損八千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腦殼和尾椎都有點發疼,好像要長出什麼東西來了。於是匆匆把小黑貓放在地上,丟下一句話:“這地方歸我了,我還會回來的。”
便瀟灑離去。
身後是淒厲的貓叫。
然而,出集裝箱沒多久,水島川宴就徹底走不動了。
“係統……”他胡亂撲騰自己嶄新的四肢,說出口的卻是另一種聲音。
“汪,汪嗚。”
水島川宴:?
“嗚?”他蹲在地上,舌頭忍不住耷拉出來,呼呼喘氣,“汪!”
水島川宴大為震撼。
“係統、係統!”他好絕望,站在自己的衣服堆裡茫然無措,仰天嗚汪,“我變成狗了!為期一個月的debuff啊啊!”
【……】係統沉默。
【你……啊……我……狗……】它的語言功能仿佛破碎了,半天沒憋出來一句話。最終它咬牙切齒,【狗,怎麼是狗?】
係統兀自抓狂:【狗啊!】
……
水島川宴:……?
等等,變狗的是他,係統發啥瘋啊?
係統聽起來比他崩潰,他反而好起來了,安靜下來安慰係統:“沒事的,隻是一個月的debuff,隻是變成狗,大不了就是去流浪……嗚嗚嗚應該餓不死吧,我,我努力混飯吃。”
變成了狗,也是一隻瞎狗。
水島川宴耷拉著尾巴,懨懨的,嗅了嗅地上的衣服。他的適應能力向來不錯,就連穿越都接受了,變狗沒什麼大不了。而且,如果一個月都不能變回來,他得把這些東西處理掉,至少不能被琴酒發現。
所幸這裡離海近,水島川宴叼著自己的衣服,不知花了多久,跌跌撞撞地走到懸崖邊,把它們都丟下去。海風呼嘯而過,還挺有儀式感。就像是這一瞬間,他終於拋棄了人的生活,決心當隻狗。
水島川宴悲歎幾秒,轉身,決定爬下懸崖。
卻忽得聽見有石頭響動。
有人爬上來了。
“咦。”熟悉的聲音。
太宰治乍然看見懸崖最上麵有隻純白的狗,愣了幾秒。這是隻白色薩摩耶,毛發蓬鬆,一看就被人養得極好,眼珠不是尋常的藍色,是一種少見的紫,狗狗眼水汪汪的,無辜地看著他。
太宰治討厭狗。
可他現在滿心都是彆的事。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對著海浪笑,“居然要在一條狗的麵前自殺——不行,我已經臟了,我現在就要離開這個腐朽的世界。”就要跳海。
水島川宴:?
他又是大驚,撲上去把人按倒,咬著他的衣服往下拉。
太宰治也大驚,和薩摩耶扭打在一起,不分勝負。
“你一條狗懂什麼!”太宰治掰住狗狗腦袋,看著一直保持微笑臉的薩摩耶,莫名來氣,“笨狗!沒見過人自殺嗎?”
“嗚汪!”
水島川宴死活不鬆口,他覺得愧疚極了。沒想到一時興起把對方變成小貓,給他造成了這樣大的傷害。有什麼辦法可以治愈人嗎?對了……似乎和毛茸茸貼貼,可以有效緩解焦慮。水島川宴看不見太宰治的表情,但他非常努力地湊到太宰治臉側,拱來拱去。
肯定可以治愈人!
這是什麼?可憐人。舔一下。
身下的人忽然沒聲了。太宰治目光無神,仰頭看藍天與海鷗。
死了算了。
水島川宴卻覺得是他的治愈起了效果,很高興的又拱了兩下,這才跳到一邊,歡快地搖尾巴:“汪!”
水島川宴搖了一會兒尾巴,薩摩耶臉上永遠掛著笑容,看著就傻乎乎的。他聽見太宰治爬起來,又很緊張地擋在他麵前,不準他跳崖。
太宰治卻是在凝視著懸崖下的一塊尖石——上麵掛了條外套,估計是風刮上去的。很熟悉,就是剛剛那個占卜師的。
“你見過另外的人嗎?”他這人很奇怪,對著狗也能自言自語,“自稱占卜師,橫濱什麼時候來了這樣一號人。”
水島川宴一激靈,有種被抓包的感覺,兩隻三角形的耳朵支棱起來。
他忽得想到一個既能洗清嫌疑又能不流浪的辦法:“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