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3210 字 5個月前

向祈行夜解釋的好心調查官,一笑就呲出一口大白牙:“我當了兩年助理,兩年實習調查官,今年年初才正式轉正,檔案被機動1隊歸檔但我這個速度,都算是快的。”

不分晝夜的緊張訓練,幾千次考核,不斷的過程淘汰機製。

調查官是高危險職業,在十幾年前,死亡率曾一度高達87%,在摸索階段時沒人知道汙染到底是什麼,又如何應對。他們隻能采取最笨但最有效的方法——以身補天。

擋在人民身前,用自己的死亡,來換取人們的生存。

直到商南明進入調查局,和另外幾位長官一起創辦調查學院,製定並了嚴苛訓練計劃並不斷在實踐中完善改進,訓練有素的新一批調查官們才終於將死亡率降下來。

那調查官笑著撓頭,眼睛亮晶晶的清澈,滿是對商南明的敬仰,說起商南明製定的那些訓練時,熱情得像是小迷弟。

“高標準嚴要求也是為了調查官本身考慮嘛,不適合戰場的人,也可以在其他地方發揮作用,並不一定非要在一線送死,無謂犧牲。”

他笑著和分析部專員打招呼,向他們介紹祈行夜的身份並確認權限。

祈行夜走進警戒線時,瞥到旁邊的年輕專員眼裡,滿是憧憬向往。

年輕的專員渴望成為調查官,又惋惜遺憾於自身並無匹配的實力。

這樣的眼神,足夠沉重。

壓在祈行夜心臟上。

“雖然普通市民並不知情,但汙染案一直都在發生,調查官永遠都不夠,所以很多輔助性工作,就交給了專員。他們調查,取證,分析梳理情報,保護現場,聯係被汙染人家屬,核對信息真實。”

調查官向祈行夜做出邀請手勢,道:“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位置。”

“祈偵探,很高興能和你合作。”

他笑著伸手向祈行夜:“我是安可,就是演出結束後喊的那個‘安可!安可!’,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祈行夜與安可握手,卻納悶:“你怎麼會覺得我們以後是同事?”

“你剛剛不是才說,很難成為調查官嗎?”

就連和他接觸最多的晉南,都隻是認為這隻是臨時共事。

安可笑得友好,但並不意外:“商長官從不出錯。他做的決定,都一定有他的道理,暫時理解不了也會在未來某天恍然大悟。”

“再說。”

安可向祈行夜歡快眨了眨眼:“我相信祈偵探足夠優秀到可以贏得這份工作。不是嗎?”

祈行夜驚訝,隨即輕輕笑了出來。

鑒定中心是一棟帶院子的舊式四層小樓,上世紀建築風格,青灰色外立麵爬滿了爬山虎,因為時間久遠,整棟樓都被包裹其中。

秋風枯葉,僅剩的葉子泛紅,更多都已經隻剩枯枝藤蔓,乍一看去就像被無數黑色枯枝編織的牢籠,鮮紅如血。

兩名調查官幾步上前,進入小樓排查。

其他人則繞過小樓,進入後方的院子。

也是停放屍體的冷庫所在。

王男被嚇壞了,在祈行夜的引導下說出了昨夜所有的經曆,要不是祈行夜及時打住,他連昨天喝的什麼酒吃了幾片肉都要說出來。

小院鐵門緊閉,看不見裡麵的情況。

好在王男已經給出地圖示意,儘可能畫下了所有細節,讓調查官們不至於兩眼一抹黑的衝進去。

羅溟一個手勢,所有人停步。他走在最前方,手握武器,輕手輕腳靠近。

“吱……嘎——!”

生鏽鐵門發出刺耳噪音,院子裡的情形慢慢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地獄。

人間地獄。

到處都塗抹著鮮血,甚至人體的殘肢和臟器。

腥臭血液混合著土壤被落葉覆蓋,不明粘液流淌滿地,地磚浸透血液水漬變成黑紅色,一眼望去,如同屠宰場殺豬後的淩亂。

但是這裡殘留的肢體並不是動物食物。

而是人類。

祈行夜屏住呼吸,慢慢睜大了眼睛,眸光晃動。

他看到地麵上摔碎的手機,玻璃和牆上的血手印,鮮血淋漓一直蔓延到院子鐵門,大開的鐵門後麵也有同樣模糊不清的血手印,一直落下最下方。

大灘鮮血就在他身前。

還新鮮。

甚至有熱度,沒有完全冷卻。

其他血液都混合著水跡,但這一灘以及血手印……祈行夜已經明白,負責人恐怕情況不妙。

這裡唯一的活人就是負責人,他卻在慘叫後失聯,現場又有新鮮血跡。

結論一望便知。

與此同時,其他調查官也將院子從各個方向圍住,確認沒有任何有機物無機物逃離這裡,然後翻過圍牆輕盈跳入院子。

“羅隊長,後巷有水漬。”

有調查官拎著證物袋回來,皺眉展示給羅溟:“還有這個。”

斷手。

隻不過腫脹青紫,像凍久又腐敗的豬蹄。

“這是跳河自殺案子的屍體吧?”

祈行夜走過來,對羅溟的死亡實現全當看不見:“屍體,活了?”

他抬頭往那調查官身後看了一眼,確認對方跳進來的圍牆。

江南區中心地帶更多的都是老舊小區,多建於上世紀,少數甚至是百歲建築。

鑒定中心的院子後麵,同樣也是類似的情況,狹小巷子和成片平房,電線雜亂在半空,地形複雜。

如果有人不熟悉地形就貿然翻牆跳出去,摔斷腿或是跳進彆人家裡也不意外。

羅溟看了眼祈行夜,見甩不掉這個黏上來的包袱,乾脆也像祈行夜利用自己那樣,利用對方的判斷力。

他將斷手舉到祈行夜麵前,問:“還能看出什麼?”

像凍過又解凍的豬肉,軟塌塌在水裡。

祈行夜也不客氣:“很年輕,二十幾歲男性,跳河前手臂已經骨折但沒有妥善處理過,骨頭截斷麵顯示幼年時營養不良,死後泡了少說有一周,冷凍保管大概一個月。不過。”

他皺眉細看:“昨晚化凍的……除非鑒定中心昨晚就

開始停電,否則它應該是昨晚從冷凍櫃離開的。”

羅溟與調查官對視一眼,對方立刻從終端上翻找起資料。

分析部剛將跳河自殺的五起案件情況發過來。

其中一人的情況,和祈行夜肉眼迅速判斷的情況,極為相似。

“幼年家貧,一個半月前失業酗酒摔斷手臂,跳河自殺,家屬距離遙遠沒有路費前來京城,因此放棄認領屍體。”

調查官驚訝:“祈偵探怎麼看出來這些的?”

祈行夜挑眉,抬頭一眼看進正注視自己的羅溟眼睛裡:“私人偵探嘛,什麼都得會。不然怎麼混飯吃?”

他笑不達眼底:“這年頭,工作可不好乾啊。”

羅溟平靜轉身:“祈行夜偵探,我沒有限製你的人身自由,你已經身處現場了,應該做什麼應該由你自己判斷,不要自己眼裡沒工作,就把過錯推到我頭上。”

祈行夜這次才是真正笑了:“羅隊長允許我調查了?”

羅溟:“你有耳朵,楓副官的命令你聽見了。”

“但是。”

羅溟站在台階上轉身,看向祈行夜:“祈行夜偵探,你既然暫時有與調查官相當的權限,就有與調查官一致的職責義務。”

“你最好記清楚,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重量的。一旦錯誤,你自身的安危不論,更有可能牽連在場所有人。”

“以及周圍居民。”

羅溟:“如果任何人因為你的錯誤而死亡——祈行夜,不要懷疑,我會以最嚴厲的方式處理你。”

他轉身走進冷庫。

安可擔憂的看向祈行夜,祈行夜擺了擺手,神情如常:“放心,我還挺喜歡羅隊的。”

他笑眯眯點頭:“他給了我進入的權限,不是嗎?”

羅溟走進冷庫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向身邊專員發問:“跳河案件的屍體在哪裡保存?”

“這邊。”

專員帶路:“一共七具,五起案件。因為無人認領,又沒有地方存放,就暫時放在了鑒定中心。這裡平常沒有人回來,隻有李李看管,工作很清閒。”

“羅隊長如果想看昨晚醫院送過來的屍體,在另一邊的冷庫。但是。”

專員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但是羅隊長隻能從以前的檔案了解這些屍體了。”

羅溟:“怎麼回事?”

“所有屍體……都消失了。”

專員小心翼翼道:“我們得到命令就立刻趕來,並且封鎖了周圍整個街區。但因為汙染粒子濃度不夠高,最開始樣本太少,分析起來很困難,需要時間,所以總部並沒有判斷出案件類型。”

“我們一開始並不知道案件是侵入類或影響類,所以,並沒有立即注意屍體。而是把時間和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對負責人和其他人的追蹤保護上。”

“等我們得到羅隊長的消息,知道商長官的判斷後……”

專員轉頭,看向身後,有些難為情:“我們立刻查看了冷庫和所有私人物品。但是冷庫已經空了。”

羅溟站在冷庫大門口,充足的冷氣從室內吹出來,在秋日的京城迅速剝奪了他的溫度。

體溫一點點下降。

與心臟一起。

汙染案最令調查官頭疼的問題之一,就是對案件類型的判斷。

如果沒有分析部的結果支持,那他們所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在過往訓練中的所學,以及常年與汙染打交道的經驗。

汙染粒子可以造成任何可能的影響,影響範圍甚至不單單是人或動物。

動物,動物死屍,植物,植物死屍,桌椅板凳,工業製品,食物,空氣,時間與空間……

認知和認知

之外的所有,都在汙染粒子可能影響和改變的範圍。

他們會最優先保證還活著的人,但對死屍。

四十幾具屍體外逃。

羅溟不知道它們如今在哪,又會對所到之處造成怎樣的傷害。

他迅速向所有調查官下達命令,追查屍體逃跑路徑,並且要求調出附近所有的監控:“所有的!懂嗎,就是個人在自家門前安裝的監控,或是商店的,或是誰路過時隨手拍的自拍或短片,都不能放過。”

羅溟向專員道:“密切關注網上情況,一旦有類似於誰看到屍體,立刻告訴我!”

祈行夜簡單查看了冷庫,但並沒有過多停留,而是去了王男口中的辦公室。

如果屍體是在昨夜解凍,那也就說明汙染其實是發生在昨夜。

那個時候,李李就已經遭受到汙染了。

但是王男卻一口咬定,李李昨夜是正常的,不僅和他們一起吃了火鍋,晚上還和他睡在一間辦公室。

王男堅持認為,如果有問題,也是在他早上離開鑒定中心之後。

“我臨走的時候還和李李道彆了,他也給了我回應。”

王男如此對祈行夜說:“我親眼看到的人,不可能是死人。我乾的就是法醫,我能不知道?”

但祈行夜卻沒有認同王男。

路口的監控視頻裡,汙染源李李的狀態很奇怪。

藍色隔離衣使得李李很難辨認。如果不是人群擁擠,擠掉了李李的頭顱引發混亂,甚至直到他徹底離開都不會有人發現。

並且問題在於——體型。

李李是個瘦弱的人,但監控中,他是個“大胖子”。

像兩個人。

不過,祈行夜並沒有再向王男說明自己的猜測。

王男不僅和李李是朋友,昨晚還剛吃了飯,又睡在一個房間。如果李李昨晚就已經因為汙染而出事……那王男,就是和一個死人睡了一夜。

再成熟冷靜的法醫,也很難接受自己熟悉的人死在自己身邊,屍體又和自己近距離長時間共存。

而在這個時間內,他有沒有可能救回自己的朋友?

如果他早發現一點。

祈行夜知道,如果王男知道一切,即便他沒有因汙染而死亡,也會在餘生一遍遍懷疑並質問他自己。

悔恨的地獄。

得益於王男對細節的回憶,祈行夜很快就找到了工作記錄本。

李李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早晚兩次清點檢查屍體情況。

記錄本上,清晰記錄了屍體被送來入庫的情況,並且一直到昨天,都是滿勤。

不過還是有區彆的。

醫院送來的三十幾具屍體,昨晚和今早都檢查並打卡,由負責人記錄。

但那七具一直由李李負責的腐屍,記錄到昨晚停滯了。

王男說,負責人和李李是吃完火鍋一同去檢查的,他則留在辦公室睡覺。

負責人打卡了記錄,李李沒有。並且實際上並沒有人親眼確認過李李的臉。

王男看到的,隻是他下意識認為的。

大腦將眼睛沒有看到的部分,自動補全。

祈行夜心中了然。

汙染發生在昨夜11點半,負責人清點醫院屍體的同時,李李出事,汙染從存放腐屍的冷庫開始擴散,並且波及到了醫院送來的三十幾具屍體。

但這三十幾具屍體,卻是今早才離開冷庫的。

在負責人確認過之後。

“嗯?”

祈行夜皺眉,疑惑。

這一晚上的時間差是怎麼回事?

負責人的兩次檢查間隔八小時,如果醫院屍體的冷庫昨晚就被汙染,那複活

的屍體為什麼一定要等到今早才離開?

先後順序。

昨晚隻是七具腐屍。今早,在八點之後——甚至可能是與調查官聯係負責人同步,醫院的屍體才“複活”並離開。

他這下可以斷定,CD5111和上一案件並無直接聯係。

醫院的三十幾具屍體,擁有的是這次汙染粒子的特性。

祈行夜拿著記錄本想去找羅溟,剛走幾步,卻突然間敏銳意識到,這辦公室內,有水聲。

“滴答。”

“滴答……”

從他身後傳來。

祈行夜頓住腳步,渾身肌肉緊繃。

像進攻前壓低身軀的豹。

他慢慢的,慢慢的轉過身,看向自己身後。

空無一物。

但祈行夜沒有鬆懈,眼睛高速查看環境。

渾濁的水漬堆積在鐵皮文件櫃下方形成水窪。

水聲來源。

王男昨夜在此噩夢……

祈行夜輕輕靠近文件櫃,挪動。

一道黑影猛地向他撲來。

“咚!”

羅溟甩頭,目光銳利:“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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