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3405 字 4個月前

安可嚴肅:“我保證,絕對幫你不讓你家人認領你的屍體,讓你有時間好好感受一下這個長方盒。”

祈行夜:“我沒有家人。父母出車禍死了。”

安可張了張嘴,大腦空白:“……對,對不起。”

他頓時懊惱不已,看上去想抽自己一巴掌。

祈行夜笑著抱了抱他安慰,順便不動聲色將自己從對方的鉗製中抽身出來。

計劃通√

祈行夜找到的停屍格“主人”,也很快被對應上資料。

是個高中生。

考試出結果那天,從橋上一躍而下。家長第三天才發現孩子失蹤,報案尋找。找到時,屍體已經在河裡泡得腫脹,麵容模糊。

家長被叫來認屍體,但因為麵部已毀,母親崩潰大喊這絕對不是她兒子,以此為由拒絕認領。

無奈,屍體隻好一直存放在此。等著他母親被做通工作,接受他已經死亡的事實,帶他回家。

“但是祈偵探,確定這孩子的身份有什麼用?”

有人道:“汙染物隻剩下吞噬和毀滅的本能,它不是人,不能以人類身份去看待和揣摩。”

祈行夜快速翻閱學生的檔案,一目十行,注意力高度集中。

“確定案件類型很重要,對嗎?”

那人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

“商南明認為是影響類或侵入類,但他不在現場,無法確認究竟是二者中哪一個。”

祈行夜:“但汙染源的不同,足夠讓它被辨認出來。”

如果汙染源是李李,那就是李李控製屍體複活並逃跑,而死屍攻擊了負責人。主體是活人,人類一員。

是侵入類案件。

但如果汙染源是在停屍格內“複活”並抓撓鋼板的學生,主體就是屍體,被汙染前已經非人。

是影響類案件。

調查官想說案件類型的判斷,會由科研院對汙染粒子采樣進行實驗檢查,然後才會得出確定的結論。

但他將祈行夜的話過了一遍,忽然覺得……好像,也沒問題?

祈行夜聳肩:“反正你們的分析還要些時間,猜測一下又沒有壞處,反倒能節省時間。”

“況且。”

屏幕定格在學生的全家福照片

上。

一家人臉上洋溢著笑容,看起來幸福又安穩。不錯的家庭經濟,慈愛負責的父母,以及重點高中的孩子。

被展望的未來一片光明。

祈行夜卻定定看著照片裡的學生,還年輕,但眼神已經疲憊麻木。

半晌,他轉身向眾人笑道:“如果他是汙染源,那他的逃竄方向,有沒有可能是他家?複活的屍體常回家看看?”

“派專員去他父母家裡,保護並檢查死屍是否在那裡。”

羅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祈行夜挑了挑眉,轉身時就看到羅溟平靜向這邊走來,而在他利落乾脆的命令之下,周圍的調查官和專員迅速動了起來,各自離開。

羅溟從祈行夜手裡拿過資料,垂眼時問:“你看起來很驚訝。”

“我還以為,羅隊長會反駁我的看法呢。”

祈行夜聳了聳肩:“如果我的猜測是錯的,那就在浪費時間,反而給了汙染物持續傷人的機會。”

擒賊先擒王。

汙染是結構社會,每一起案件隻有一個汙染源,其他汙染物被汙染源控製而行動。汙染源是“井”,為汙染物提供力量源泉的汙染粒子,使得其可以自由移動。

一旦汙染源被拘束,隔絕無法被汙染物感知,它們就會停下吞噬和攻擊行為,一盤散沙,輕易就可以撲滅。

不同於汙染類案件,在影響案中,汙染粒子不會傳播擴散到區域之外,令其他人被汙染。

精準捕捉汙染源,使所有汙染物像沒了失去發條的機器人停止動作。這是影響案最常見的應對方式。

羅溟看了祈行夜一眼:“記仇。”

祈行夜挑眉,抱臂看著他。

記仇了,怎樣?

羅溟:“彆誤會,我不相信你。汙染是深不可測的水潭,沒人知道水麵下到底是什麼。我在這裡十年,你才一天。不論你怎麼說,我都不認為你對汙染的了解,會強過我。”

“但是。”

他頓了下,道:“我相信商長官的判斷。”

“祈行夜,你說的有一句話很對,那就是你對商長官的判斷。”

羅溟平靜道:“我不明白商長官為什麼需要你。但我想,未來某一天,我會知道的。”

“你已經有和調查官一樣的權限了,需要做什麼,不要我來說。”

羅溟轉身:“你自己的計劃案,自己去做。死也死你自己,不要影響其他人。”

安可抖了抖,被羅溟的低氣壓震得大氣不敢出。

祈行夜卻眼睛慢慢亮了,拽過安可就往外走:“走,一起去那學生家看看!”

他拽著滿頭霧水的安可跑出去時,還不忘大聲表達了下對羅溟的感謝。

“羅隊長——我愛你!!”

我愛你。

愛你。

你……

快樂的聲音在樓宇街道間反複回蕩,回聲持續很久。

足夠警戒線內外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真切。

眾人:“!!!”

臥槽!這是對上司的表白嗎?這麼大膽?

羅溟一個趔趄,差點摔死。

他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祈行夜!”

商長官是怎麼看上祈行夜的?!

難不成是因為祈行夜可以把死人都氣活嗎?

但很快,羅溟就覺得一道道視線若有若無的向他看來,在場眾人在自以為隱蔽的觀察,抑製不住的好奇心。

羅溟:“……都去給我到停屍格裡躺著!”

眾人迅速做鳥獸散。

但竊竊私語還沒有停。

“誒,羅隊長生氣了。”

“真的

假的?祈偵探……哇!”

“看不出來啊,祈偵探,是個狠人。”

羅溟:“…………”

所以他說了,他不喜歡祈行夜!!

離開鑒定中心之後,祈行夜本想要直接衝向溺亡學生的家裡。

但在指揮車旁邊,幾名負責檢查附近的調查官剛回來取設備,還在低聲交談。

鑒定中心的後巷裡,陸續發現了負責人脫落的肉塊和血跡。

像是他被死屍帶走時,肚子被牆頭的鋒利處劃開。血跡指向居民區。

這是最壞的情況。

死屍藏匿在老舊社區,排查難度極大。並且人員密集,就算疏散也要些時間,更何況還有些性格頑固的,不會輕易離開。

在這段時間內,死屍很有可能傷人——以它對負責人的所作所為來看。

祈行夜已經邁出去的腳步又收回,調轉了個方向,走向那幾名調查官:“我和你們一起。”

調查官:“啊?”

安可:“嗯?”

他丈二摸不著頭腦:“祈偵探,你不是說要去死者家裡?”

祈行夜驕傲仰頭:“城南城北一條街,打聽打聽祈行夜,我可是江南區最好的私人偵探!誰家的狗丟了貓跑了要打孩子了,都找我。”

調查官:啊……這是應該這麼驕傲的事情嗎?私人偵探,但抓貓找狗。

“就江南區,看見沒有。”

祈行夜比劃了一個巨大的圓:“這附近所有居民我都認識,很多還都是我的生死摯友。街巷地形複雜,你們來找人太困難了,不如讓我去和我的朋友們說說,讓他們幫忙。”

調查官:“祈偵探說笑了,就算是人口普查也不會每個人都認識,更彆提摯友。”

他沒把祈行夜的話放在心上。人一生能有多少朋友?附近一片居民區,少說有幾十萬人,更彆提住在這裡的很多都是老人,也有性格很怪的。

剛才他就才被一位老奶奶用掃帚打出來。

因為說了“死”不吉利。

沒人覺得祈行夜真能認識幾十萬人。

直到他走進街巷後,剛剛還虎視眈眈警惕戒備的居民們,頓時都看著他笑開了花。

“這不是我祈哥嗎?怎麼跑這了,工作?誰家的事啊,用不用我幫忙?”

“誒呦小祈偵探!上次你幫我把老貓找回來,真是謝謝,她陪我二十二年了,要是她丟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是救了我的命啊小祈偵探。”

“小祈兄弟?來找我下象棋的?”

“這些都是你朋友?有什麼事直說,我肯定幫忙!”

祈行夜陷在居民們的汪洋大海之中,被人們熱情圍住,走兩步就要停下來打招呼。

但他應對得遊刃有餘,笑起來時格外親和真摯,沒有人會不信任這樣一張臉。

更彆提他對各家的情況了如指掌,準確的叫出每個人的身份,連關心都恰到好處。

誰家的貓最近抑鬱了,誰家打孩子,誰家夫妻吵架兄弟不和……他簡直是行走的人口普查。

調查官目瞪口呆。

“我的媽呀……”

調查官恍惚喃喃:“我還第一次看到誰有這麼好的人緣,真有人討厭祈行夜嗎?就算是海王,也不至於記住幾百幾千個人的身份吧?”

他現在忽然有些相信祈行夜的話了。

說不定,祈行夜還真認識幾十萬人——雖然離譜,但放在祈行夜身上,忽然合理。

祈行夜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他還抽空轉身,向調查官眨了眨眼眸,一副“交給我”的自信模樣。

“這不是快萬聖節了嗎,有幾個小孩假扮成屍體到處跑,家長喊都喊不回來,還躲進了咱們這邊,

不知道竄哪去了。”

祈行夜笑著對身邊居民說:“家長沒辦法,就讓我把那幾個孩子找回來。”

“家長擔心得不行,各位要是看見了一定立刻告訴我。但彆靠他們太近,你知道的,叛逆嘛。”

祈行夜神情輕鬆,幾句話將複活屍體說成萬聖節頑皮,讓居民們也跟著擔憂起來連連點頭。

“小祈偵探你放心,這幾個兔崽子,要是讓我看到,一定告訴你。”

“行,等著吧!中午之前就把他們拽出來。”

祈行夜笑著道謝,左一句李哥右一句姐姐,所有人都笑容滿滿的離開。

全然不見剛剛對調查官這些陌生人的戒備。

等眾人離開後,祈行夜轉身,向身後看傻了的幾人道:“放心,不出一個小時,必定抓出來。”

調查官:“這真是……私人偵探該有的技能嗎?”

這才是真·人見人愛。

祈行夜攤手:“沒辦法,工作掙錢可太不容易了。”

他無所謂道:“我又接不到那種特彆炫酷的案子,當然要做周圍居民的生意啦,這何止是我朋友,這都是我的衣食父母!”

“當然要打好關係。”

祈行夜安慰幾人:“放心,很快就能找到,沒聽說過京城群眾嗎?他們可是最棒最高效的!”

調查官:很有道理。隻除了正常人不會認識這麼多人這一點。

安可喃喃:“這大概就是社交天花板吧。”

他羨慕的看著祈行夜了,覺得自己也很想要這個技能——那樣就可以作為副官,在商長官身邊工作了吧?

調查官們的反應很快,此刻還是上午,太陽逐漸升高到最高,陽光燦爛。

街巷裡也是一片明亮。

但老舊街區,總有陽光找不到的陰暗角落。

在牆與牆的縫隙之間,轉角後的死胡同裡,低矮房屋後的柴房。

鮮少有人關注的角落裡,似有窸窸窣窣雜音傳來。

看家狗死死緊盯住某個方向,狂吠不止。

懶洋洋曬太陽的貓炸了毛,衝牆外嗬嗬嘶聲。

居民不解,隻踹狗兩腳讓它不要嚇到人,以為貓又莫名其妙生氣。

但牆外……

一雙眼睛,在無聲注視。

它透過汙臟的玻璃,渾濁青白的眼珠空洞看向院子,注視著陽光下的活人。

陰影在蔓延。

從圍牆下,向房屋中。

水漬滴答,留下一路痕跡。

“啪嗒!”

一塊皮肉被鐵門劃傷撕扯下,掉落在地。

又被赤腳無意識踩碎,水塌塌的肉塊發出黏膩聲響。

狗在抖,但仍狂吠不止。

渾濁眼珠轉動,無神看去。

“哢嚓!”

狗不叫了。

院子裡,血腥味彌漫。

有人在房間午睡正香,太陽暖洋洋照在身上。但睡夢中,他忽然很冷。

像被人擋住了陽光,像被狼盯住。

危險本能讓他驚醒猛地坐起身,但環顧房間並沒有人,這才捂著狂跳的心臟軟軟躺回去。

但是當他躺著一抬頭——

窗外,一雙眼睛對視。

那身影渾身腫脹膨大,像被水泡過的褶皺,恐怖惡心,擋住了窗外大好陽光,它就那樣靜靜看著自己,已經不知站在那裡多久了。

而它青灰腐爛的身軀上,鮮血迸濺,紅與白對比分明,支離骸骨上掛著半張狗皮搖搖欲墜,連著殘損僵硬的狗頭,牙齒大張猙獰,眼睛已經暗下去,沒了光亮。

狗……死了。

那猙獰人影的嘴角,還掛著幾縷毛

發,血跡蜿蜒流淌,滴落,砸在玻璃上。

“砰!”沾著血的腫脹手掌,猛地拍在玻璃上。

被驚醒的居民一震,像是終於從被嚇傻的狀態中回神,他張大嘴,恐懼的尖叫聲歇斯底裡。

“啊啊啊啊啊——!!”

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在街巷中詢問的祈行夜猛地頓住腳步,皺眉看向某個方向。

“你們聽到了嗎?”

他說:“有人在喊。”

“祈偵探。”

安可手中的汙染計數器在響,他嚴肅道:“附近……恐怕已經被汙染物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