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3222 字 3個月前

衝擊太快。

被擋在另外一側的祈行夜在幾秒之間, 隻來得及想清楚商南明的意圖,就聽到震耳欲聾的巨響。

以及隨之而來的劇烈震動。

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視野中車輛頂棚在顫抖,隱藏的武器備件從暗格裡掉落, 車窗外的視野變化, 車輪和地麵摩擦到火星四濺,刺耳聲音針一樣紮進腦海裡。

祈行夜也不得不跟隨巨大的衝擊力向一旁栽倒, 一頭撞向身側車窗。

電光火石之間, 他隻來得及本能伸手護住自己的頭,但依舊被撞得眼冒金星。

也許隻有一秒, 也或許是一百年。

祈行夜能感覺到身邊人俯身過來,替他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等他回神, 自己已經站在車外。

而商南明大步流星繞過車身,走向承受撞擊的那一側。

濃煙滾滾,滿地狼藉。

紅色跑車再如何昂貴, 吹捧性能,但它從設計之初就沒有為戰爭服務。而調查局出品, 從一開始就為守衛而生。

昂貴跑車被撞成一堆廢鐵, 玻璃碎茬散落滿地,前一刻還洋洋得意的李行頭抵著方向盤生死不知。

商南明邁開長腿, 長靴踩過一地玻璃碎茬, 猛然發力將變形嚴重的車門拉開,在跑車碳纖維構架不堪重負的呻.吟聲中, 對李行的傷勢視而不見,毫不溫柔的一把將李行從駕駛位上拖出來。

軟綿綿又矮小的李行被商南明拎在手裡, 像在拎一塊抹布。

李行撞到了他的頭, 鮮血順著額角蜿蜒濡.濕頭發, 暈厥過去。

但他沒有昏迷太久。

商南明上下審視兩眼,毫不猶豫抬手扇向李行,清脆的聲響中,紅手印很快在李行臉上浮現,腫了起來。

剛站起來就看到這一幕的祈行夜:“…………”

調查官打人啦——咳不是,是好心調查官路遇昏迷傷患熱心做急救,幫助傷患恢複清醒。

哦~多感人啊,打成一片的深厚保護感情。

祈行夜假惺惺抬手擦掉不存在的感動淚水,順便關了自己的記錄儀。

“你拎著他審問,我去他車裡看看有沒有剩下的液態化汙染粒子。”

祈行夜晃了晃腦袋,讓自己在冬夜的冷風中恢複清醒,隨即立刻檢查李行的汙染係數。

E級最低。

證明李行貼身觸碰過汙染粒子,但是並未被汙染。

祈行夜遺憾的咂了咂嘴:“咦?怎麼就不是D呢?那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他歸進汙染物了。”

商南明看了他一眼。

祈行夜:“這位市民太熱心了,竟然主動送來線索幫助調查案件,那我們怎麼能辜負他呢?”

他笑眯眯一擼袖子,抬手猛地發力——

跑車幸存的另一扇門頓時也被拽了下來。

卒。

李行即便在昏迷中,也忽然冷得哆嗦。

祈行夜進跑車尋找汙染粒子時,商南明則負責對李行的審問。

他沒有耐心溫柔等李行醒來,手段簡單粗暴。

但有效。

剛被顛簸得七葷八素犯迷糊的明荔枝,剛強撐著從車後座裡爬起來往外一看,頓時打了個寒顫。

明荔枝:好可怕……

劇痛之下,李行迷迷糊糊恢複意識。

一睜眼,就對上了一雙漠然沒有感情的眼眸。

冷得像高台上供奉的怒目像神佛,不怒自威,居高臨下看來,好像他是該死的垃圾。

李行知道自己應該生氣。像他往日對待跟隨自己的小弟和員工,絕不允許他們瞧不起自己。

但直到現在他才人生第一次意識

到……在有些人麵前,他連生氣的資格都不存在。

隻是,垃圾。

“你,你……”

李行臉腫得兩倍大,說話也不利索:“你知道我是誰嗎?敢,敢打我?信信信不信我讓我媽廢了你?”

商南明漠然:“你家現在自顧不暇,你已是棄子,還等誰來救你?”

“你手裡的液體,哪來的?告訴我,是你唯一的明路。”

明荔枝恰是時候的從車上拎下來汙染物拘束箱,重重放在商南明身邊,然後乖巧站好,呲牙笑起來時甚至還有甜滋滋的小梨渦。

李行跟著被震得一顫。

本來還想嘴硬,但一看黑箱子,頓時頭皮發麻——這是要殺人裝箱啊!

“不,不是,你問的什麼液體我真不知道啊!我是好人,好人啊!你抓錯人了!”

李行試圖求饒:“你放我走,就當沒看見我行嗎?我家有錢,我都給你,兩千萬夠不夠?五千萬!六千萬!你讓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多少錢都行!李氏集團聽過沒有?”

“聽過啊。”

帶著笑意的回答從身後傳來。

李行費力扭頭看去,就見跑車另一邊,俊美青年半倚靠在跑車車頂,撐著臉笑眯眯看來。

“抓的就是你李行,李氏集團二公子。”

那青年明明美得像幅畫,說的話卻是森羅閻王:“你現在爹不疼娘不愛,就算死在外麵也沒有人在意吧?哦~你也不在日內瓦公約的保護範圍內。”

青年點頭,拎著手裡的牛奶瓶子,悠閒邁著長腿走過來:“不過想了想,好歹也是李家的公子,太粗暴也不好,還是要客氣禮貌點。”

李行剛鬆了口氣。

下一秒,卻見青年修長有力的手掌一把抬起他的下巴,另一手已經拎著牛奶瓶子做出往下傾倒的姿勢:“李公子跑了這麼遠,還撞了人這麼刺激,一定口渴吧?”

青年笑眯眯,瓶口一點點靠近李行的嘴巴:“來,喂李公子喝水。”

“!!!”

李行驚懼萬分,頓時拚命掙紮起來:“不!我不渴,不喝!你拿走,拿走——啊啊啊啊啊!!!”

商南明根本不給他掙脫的機會,鐵臂般牢牢禁錮,祈行夜捏著他的下巴,連猶豫都沒有就讓牛奶瓶裡的液體傾瀉而下,澆了李行滿頭滿臉。

李行殺豬般嚎叫起來,雙目緊閉五官皺成一團的扭曲,聲嘶力竭卻絕望。

但那液體,並沒有像李行想象般腐蝕掉他,隻是嘩啦啦的水聲中狼狽。

冷風一吹,頓時打了個寒顫。

半晌,李行才顫巍巍的試探著睜開眼,喘著粗氣眼球赤紅。

眼前依舊是青年那張笑眯眯的俊容。

落在李行眼裡,已經和閻王無異。

“李公子怎麼嚇成這樣?是不喜歡喝水嗎?”

青年故作驚訝,隨即點點頭好像理解:“也對,李公子那麼有錢,一瓶水不到兩千萬怎麼能喝呢?”

李行長出一口氣,隻覺出了一身虛汗,軟綿綿虛脫成一灘。

死裡逃生……

“那換一個吧。”

青年笑容漸冷,隨手扔掉玻璃瓶,碎裂在地麵清脆。

他轉身,重新拿起另一個牛奶瓶。

鐵鏽色的透明液體在玻璃瓶中搖晃,襯得那雙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掌漂亮得像藝術品。

卻令李行驚恐瞪大了眼睛。

“不,不!”

李行拚命蹬著腿想要往後退,經曆過一次驚嚇的他遠比之前心理防禦能力更弱,一戳就破:“你不能這麼對我,不能!我有錢,我有很多錢,我可是李行,你小心我讓我媽……”

“嘖,多大人了還找媽媽?

你還穿尿褲嗎?”

青年皺眉冷嗬,神態蔑然:“垃圾就應該找準自己的定位,好好在垃圾桶裡待著,不要跑出來給環衛工人添麻煩,懂?”

“如果做不到……那就隻剩下死亡一條路。”

青年慢慢俯身向下,修長身軀壓倒性的壓迫感,陰影逐漸投射在李行身上,像蟲子被拖進黑暗中吞噬。

“你媽不教你的事,還需要我來教?”

那一瞬間,李行忽然有一種自己已經死了的感覺。

一股熱流,順著褲腿流淌下去,尿騷味散開。

祈行夜瞬間後退:“嘖,好惡心。”

商南明皺眉,不發一言,但也伸手將李行往外送了送,嫌棄的讓他遠離自己。

短短幾分鐘,李行心情大起大落,過山車一樣驚險令人在刺激後疲憊,再也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祈行夜見狀挑眉,知道自己要的火候已經到了。

他搖晃著玻璃瓶碰了碰李行的臉,對方頓時驚恐看來,死裡逃生後驚魂未定的軟弱。

“很好,看來你很清楚這是什麼了。”

祈行夜點頭:“我在你車裡找到的一箱牛奶瓶子,一共十二瓶,但缺了四瓶,空了兩瓶。你都用在哪了?從哪拿到的?”

一共用掉了六瓶。

但目前他們獲取的信息來看,一共兩名受害人,兩瓶液體。

還剩下四瓶呢?

是不是證明還有四個受害人?

如果及時問出來,或許有的人還沒有被徹底汙染,還來得及救回一命。

祈行夜神情嚴肅冷酷,提及自己目的性的問話時,便不複剛剛的言笑晏晏。

李行本想做最後的掙紮,狡辯。

但在他被祈行夜粗暴抬起下巴,和那雙冰冷的丹鳳眼對視時,那一點掙紮之心蕩然無存。

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

“我,我用了,我不知道……”

李行磕磕巴巴:“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就是偶然發現的,挺好玩,就拿來用了。求你了!彆把那東西潑我身上,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個普通人!”

祈行夜嗤笑:“現在又改口風了?不說你有錢了?你爸媽呢,還提嗎?”

他將牛奶瓶子重重砸向李行的額頭,在對方恐懼嘶嚎聲中,穩穩將瓶子放對方頭上,冷笑:“現在想起來了嗎?還想不起來的話,我們可以再激烈一點。”

“彆擔心,隻要你撐住彆死了,我有很多種感興趣的刑罰想要在你身上試試——貼加官?不不,萬蟻噬心?也不好,乾脆用這玩意兒給你洗個澡?”

李行被嚇得哆嗦,潰不成軍。

“我想起來了,真的!想起來了!”

他崩潰大喊:“我是用掉了六瓶!第一瓶我在我朋友身上試了試,覺得挺有意思效果不錯,中午就帶著出門玩了……”

在祈行夜和商南明前後夾擊的威脅下,再無反抗之心的李行很快失去了囂張跋扈公子哥的氣派,被打回原形鼻涕眼淚一起流,將這六瓶液體的去向全部交待個清楚。

第一瓶試試手,李行又將另外兩瓶液體,用針管隨手打進了經過的路邊水果攤和商店的商品或箱子裡,興奮的想要看看其他人喝下這東西會是什麼效果。

但李行很快就沒了耐心,他放棄等在商店旁看結果,拿著另外幾瓶液體出發尋找新的“刺激”。

這次,他選擇了見效更快更直接的方式。

李行喜歡山地自行車,但因為最近和他哥吵架,他很久都沒能出城玩,今天得了新玩具,他很快就手癢癢想要加倍快樂。

他騎車馳騁在京城偏僻的小路上,歡快從街巷快速駛過,將小巷牆角堆放的雜物撞得七

零八落,就算前麵有行人也不避不閃,反而興奮的衝上去,看行人狼狽躲閃的模樣以此取樂,聽著身後傳來的怒罵聲哈哈大笑。

被罵得不高興了,就反手潑灑液體過去。

他不在乎對方到底是誰,反正不管是誰,就算是死成一團漿糊,他也能讓他媽用錢把對方的命買下來。

一百萬不夠就一千萬,一千萬不夠就一億。他的錢多得是,當然要用來找樂子。

街上隻要是長得漂亮的美女,或是比他高比他長得好的年輕男性,都會被他嫉妒又厭煩,想:如果沒有這些隻有臉和身材的窮逼,他一定會更喜歡這個世界的。他有什麼錯呢?都是這些惹他心煩的人的錯,他這叫替天行道。

“反正他們活著也沒什麼用吧,浪費土地空氣,讓我連想在城裡好好打個高爾夫都沒地方。”

李行撇了撇嘴,滿不在乎:“他們要是能讓我開心一點,也是他們的價值了。”

膽小自卑又依靠暴力強裝老虎的人被嚇回原形,連說假話的勇氣都不會有。

李行說這話,不是想挑釁祈行夜,而是他本身就深入骨髓的這樣認為,不小心說出了心裡話而已——祈行夜看得清楚。

就連平日裡迷糊又佛係的明荔枝都厭惡皺眉,偏過頭不想看。

一股熱血直衝心臟。

祈行夜隻覺自己眼眶發熱,有衝動一拳將李行轟出去。

卻被商南明攔下:“案件結束,再處理他不遲。”

他冷靜道:“另外兩個受害者,以及那兩瓶被注射進商品裡的,會造成更大範圍的隨機傳播。李行是唯一知道這些汙染粒子所在地的人,他還不能死。”

祈行夜:?我說要殺了李行嗎?

隨即他恍然:哦——是商南明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是商南明覺得李行可以死了。

李行卻沒聽明白商南明話中隱含之意,反而嘚瑟起來:“聽見了嗎?你不能……”

“嘭!”

重重一拳。

力道之大,甚至讓李行猛地甩臉向側,一口血霧噴出來。

他哀嚎兩聲卻又咳嗽起來,隨即含著一口血將兩顆牙一起吐了出去。

牙齒滾落地麵。

李行定睛一看,頓時嚇得嚎叫起來。

祈行夜緩緩站直身軀,漫不經心的搖晃揉著手腕,笑眯眯點頭:“看來李公子不太了解我這種窮人。我除了沒有錢,其他什麼都有。尤其是脾氣——真是對不住,出生到現在,一直沒能管理好自己的暴脾氣。”

他滿含期待的看向李行:“你不介意吧?”

李行鼻青臉腫,滿眼含淚,卻在祈行夜問話時就開始拚命搖頭,反駁的話一個字不敢說。

祈行夜笑眯眯抬眸:“對不住哦商長官,我好像被汙染了,汙染效果是手有它自己的想法,總是想和李公子親密貼貼。”

他誠懇道:“我覺得多揍李公子兩下,汙染就好了。你認為呢?”

商南明唇邊的笑容稍縱即逝:“你說得很有道理。”

祈行夜無辜攤手:“反正隻要不死就可以了唄,還要什麼自行車?誰讓我隻是個連兼職生工資都發不出來的可憐窮老板呢?”

然後,李行看見了流星。

他這輩子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的拳法可以這麼快,毫無招架之力,一下接一下落在身上,殘影變成一道道劃過的流星。

李行被揍得哭爹喊娘,到最後啞得就剩“我說,我都說”幾個字了,眼淚都流到乾涸。

祈行夜掰了掰手腕,笑著否認:“不,你不想說。”

李行:“啊啊啊啊啊我說!我說,求你了讓我說!我自首,我自首,我有罪快把我抓起來吧!我想進監獄嗚嗚嗚……”

放下手時,祈行夜甚至遺憾的歎了口氣,意猶未儘。

他惋惜:“很少能找到這麼稱心如意的麻袋的。”

李行驚恐:“我配合!你們要乾什麼我都配合!你們想殺了我爸媽我也願意幫忙!”

對於汙染,李行確實毫不知情,他也根本不清楚那瓶子裡的東西是什麼。

液態化汙染粒子,是他和朋友們在一處彆墅玩的時候,從彆墅角落裡某個房間裡發現的。

那是一具屍體,已經不知道死了有多久,卻沒有腐爛,依舊維持著本來的麵貌依靠牆角而坐。

像肉身不腐的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