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 / 2)

無限異常調查官 宗年 29655 字 5個月前

像是一直休眠的係統被激活。

“商長官想到了什麼?”

餘荼挑眉:“在商長官克扣3隊預算的時候,我還送你如此一份大禮。商長官不覺得羞愧嗎?為自己的心胸。”

商南明輕輕眨了下眼眸,平靜反問:“你以為,我是在因為祈行夜的事情,而對3隊使絆子?”

餘荼:“難道不是嗎?”

商南明冷哼了一聲,卻道:“你送來的這具屍體,和大洋科技什麼關係?”

與徐麗麗相關的所有人,都從案件結束開始,移交給了情報分析部,由另一支專業的隊伍進行徐麗麗社會調查,順藤摸瓜,找出了所有與徐麗麗有所關聯的存在。

哪怕隻是徐麗麗在街上隨手買瓶水,賣她水的店員,也要被帶走接受背景和社會調查。

嚴苛到如此程度,除了幾個已經明確是徐麗麗追隨者卻流落在外,尚未被找到的追隨者,其他所有人都已經落網。

已經被汙染的,扔進總部監獄。還維持著人類身份的,轉交給普通社會的機構,當做連環殺人案及模仿殺人案進行立案和公訴。

那幾個失蹤的追隨者,商南明看過他們的檔案,和眼前的死屍對不上。

隻有可能是剛剛被確定,但還沒有徹底搜查結束的大洋科技。

“他是許文靜實驗室所在的科研所副所長。”

餘荼換了隻手,電話夾在肩膀間,彎腰從自己腳下的屍體身上,拔出匕首。

血液迸濺在她白皙的手掌上,她漫不經心,撈起旁邊昂貴的絲綢布料擦拭手上血跡。

“科研所所長已經死亡,副所長焚燒資料檔案,準備叛逃,機票已經買好了。”

“不過,商長官放心。”

她輕笑:“那是一班永遠也無法起飛的飛機。”

餘荼在抓到副所長,並把他交給宴頹流之後,覺得疑惑:CC2777案件是商南明主導,楓映堂和機動1隊執行。就算她再如何不厭惡商南明本身,但對他的能力,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否定。

有商南明坐鎮,這起案件的處理絕不會出現不及時或走漏風聲的問題,所有的行動都會在高度保密的基礎上,立刻被執行,所有相關人員都會在第一時間被收押並嚴密看管。

可問題就在這裡。

偏,所有不應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包括死亡和叛逃。

——研究所所長死亡,那為什麼副所長能夠叛逃?

一定是有人指使他這樣做,早早給他透露了信息,因此,很多紙質資料也被焚燒。

一切消弭於灰燼之中。

很多真相再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可,既然副所長已經燒毀了所有紙質文件,那他最重要的作用已經結束了。

不論幕後是誰,對方都已經完美隱身,隨著這些並沒有第二備份的紙質資料消失,有關於實驗室的來龍去脈,也被斬斷邏輯時間鏈條。

換言之,副所長已經是廢棋了。

他沒有再存活下去的必要。

那為什麼會有提供給他的機票?

餘荼疑惑之下,檢查了飛機。

然後她就發現……在飛機機腹內,藏有炸藥。

駕駛艙內的飛行員,以及隨機空乘,也早已經死亡。被人一刀抹了脖子,死不瞑目。

餘荼意識到,無論如何,副所長都逃不過死亡。隻要他走進飛機,在他以為自己將要逃離而得意洋洋的時候,就會在爆炸中死無全屍。

這起案件,將會徹底被抹去所有痕跡。

不會再有人知道。

對方唯一沒有算到的,就是餘荼。

商南明雖然不喜餘荼,但也在確定了CC2777案件和徐麗麗之間的關聯、銜尾蛇延伸之後,從巢穴中出來後的第一時間,就告知了餘荼。

在沒有人所知的黑暗中,另一支隊伍,始終死死咬著銜尾蛇不鬆口。

一明一暗,兩支隊伍同時追查,交替互補。

研究所所長和副所長的死亡,就是餘荼找到的線索之一。

常年在研究所與汙染打交道,副所長在他自己並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早就被汙染了。

隻是和徐麗麗很相似,他這些年來也沒有墮化,不僅依舊保持著神智,就連外表也沒有變化,如果不是有針對性的去仔細檢測,根本發現不了副所長已經被汙染的事實。

副所長一開始咬定有人會救自己,打死不說。

餘荼不耐煩,將他扔給了宴頹流。

榨乾所有情報後,副所長也或者是因為情緒劇烈起伏,被激活了潛伏的汙染粒子,在宴頹流眼前開始了墮化異變。

宴頹流乾脆利落的取了他性命。

“小頹問出的情報,已經擺在了商長官的辦公桌上。至於剩下的……”

餘荼支著頭,慵懶笑道:“還能看出來多少,就看商長官自己的能力了。”

商南明向不遠處的研究員打手勢,示意對死屍開始進行解剖檢查。

研究員點點頭,開始清場。

除了幾名身穿厚重生化服的研究員之外,其他所有人離開實驗室,在密閉環境中開始解剖,同時汙染監測係統實時追蹤,力求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汙染粒子動向。

“祈行夜狀態怎麼樣?”

餘荼不經意問:“我去看了看老朋友,但他還在睡。我沒有靠近。”

商南明瞬間皺眉,眸光沉沉,山雨欲來:“餘荼。”

餘荼懶洋洋應聲:“嗯,我的名字,我還是記得的,不用你再提醒我。”

“恐怕你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權限。餘荼,範圍有限,不要過界。”

商南明聲線冰冷:“離祈行夜遠些,他是我的人。”

餘荼掀了掀眼睫,漫不經心抬起長腿,又落下,一雙長腿交疊。

踩在戰靴下的屍體微晃,更多鮮血溢出。

“商南明,祈行夜不是溫室中的花,他不需要你的庇護。你為什麼不放他自己生長?保護?能保護多久。”

餘荼輕嗬:“一輩子嗎?”

“對於祈行夜的體質,還有這次CC2777案件的解決方式,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商南明。”

餘荼的話,隻有一半是真的。

她確實去找了祈行夜。

但並沒有因為祈行夜在睡覺就離開。

餘荼跟進了CC2777案件,就不會輕易放手。

請神容易送神難。

商南明可以要求她的幫助,但是否繼續追蹤下去,什麼時候放手,就是她說了算。

來都來了,在送完禮物之後,餘荼便想去把祈行夜“偷”出來,繞過商南明,一起去許文靜的實驗室實地看看。

卻沒想到,還沒有真正靠近祈行夜的宿舍,餘荼已經本能感受到威脅。

空氣中都仿佛彌漫著看不到的力量。

像沉眠的強大狩獵者。

即便已經安睡,但依舊不會放鬆對周圍的警戒。任何想要趁著睡眠時靠近並傷害狩獵者的,都會被絞殺。

那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中,立於力量頂點的恐怖威壓。

來自於靈魂的警告和顫栗。

餘荼離開時,和進入時一樣悄無聲息。卻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有關祈行夜,你到底隱瞞了什麼?商南明。”

她的聲線冰冷威嚴。

商南明卻隻淡漠道:“想知道?等你的權限在我之上時再說吧。”

他掛斷電話。

“喲,商長官。”身後傳來笑嘻嘻的呼喚聲。

商南明緊皺的眉頭逐漸鬆開,那個聲音,熟悉到不必回頭確認就知道是誰。

他轉身,眉眼微微柔和:“醒了。換藥了嗎?”

祈行夜雙手抱臂於胸前,斜倚在銀白金屬牆壁上,笑眯眯看著商南明,抬手打招呼:“托商長官的福,睡了飽飽一覺。感覺這輩子所有睡眠都補上了。”

“不過,這是在乾什麼?”

他越過周圍的調查官,好奇向商南明走去:“我還以為你在會議室。問了好心的局長大叔才知道你在這裡。”

祈行夜越過商南明的肩膀,向他身後實驗室的落地透明玻璃看去:“新找到的汙染物?”

商南明點頭:“3隊送來的。”

“既然你已經休息好了,那也是時候開始工作了。”

商南明低頭,看了眼終端上被加密發來的信息。

信息來源於“發信人未知”,內容是許文靜實驗室、大洋科技、徐麗麗追隨者三方對比。

對方截獲了科研院內網的信息,尚未被發送到調查局的初步結論,已經到了對方手裡,並發給了商南明。

報告顯示,三方的汙染粒子進行重疊,有41%的相似度。

符合迭代衰減規律。

至於商南明在焚燒爐內采集到的粉紅色微粒,它有98%的相似度。

沒有經過迭代,而是與原初的汙染粒子擁有近乎一致的同源。

……來自於二十年前的汙染案件,銜尾蛇。

這份報告還沒有被主管簽字複核,剛從科研院的調查實驗室出來,打印紙還燙手,就已經到了“發信人未知”手裡,呈遞到商南明眼前。

發信人未知:[餘隊說,祝祈行夜新年快樂。]

商南明:“…………”

餘荼要是真的想祝福祈行夜,何必從他這裡過一道。是故意提及祈行夜,在給他添堵。

試圖報3隊預算之仇。

“大過年的,工作?”

祈行夜哀嚎:“你是楊白勞嗎?就算是日內瓦公約對戰俘都要求保障休息時間吧?”

商南明晃了晃手中終端,道:“許

文靜的實驗室……”

“現在就去嗎?那快走!”

祈行夜一激靈,不等商南明說完,立刻拽著他向監獄大門走去。

商南明按住躁動的撒手沒:“倒也不用那麼急。”

剛剛說過年不工作的,是誰來著?

而在被掛斷電話的另一端,手機屏幕暗下的同時,整個室內,也徹底陷入黑暗。

手機在漂亮修長的指間劃過一圈,弧度利落。

餘荼掀了掀纖長眼睫,笑著抬眸看向眼前的黑暗:“現在想起來,你們老板在哪了嗎?”

她單手撐著下頷,姿態慵懶的坐在沙發上,笑眯眯道:“現在說,還能少遭些罪。我們小頹的手藝,一向很好,說讓你疼,就能讓你疼到極致。”

宴頹流垂下眼眸,看向被自己踩在腳下的男人。

她麵無表情,似乎對餘荼的肯定並無反應。隻是,隱匿在黑暗中的耳朵尖,悄悄紅了。

腳下用力。

男人痛苦嘶吼:“說!我說!”

餘荼頷首,得到答案後隨即起身,利落走向門外。

隻扔下一句:“小頹,打掃乾淨。”

男人驚恐:“你,你說過的……啊——!!”

慘叫聲戛然而止。

一切被黑暗掩埋。

餘荼低低笑出聲:“我可沒有說,會留你一命。”

宴頹流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後,悄無聲息跟上,戰靴落地時的輕微聲響被柔軟的地毯吸收。

走廊以金飾牆,富麗堂皇,水晶燈明亮。

卻無法驅散她們身周的黑暗。

“隊長,大洋科技實際控製人的位置已經得到確認,目前就在京城國際機場。沒有航班信息。但有一架私人飛機停靠在航站樓偏僻方向,航線申請信息正在獲取中。”

宴頹流聲線冰冷沒有起伏:“白翎羽和聶文已經先一步前往。”

餘荼挑眉,反而腳步緩慢了下來。

宴頹流不解:“隊長?”

餘荼雙手插兜,輕笑出聲:“注定要死亡的人,已經沒有追趕的必要了。”

“人要是愚蠢起來,連自己的命都要搭進去。敵人和友方都分不清。”

她惋惜:“乖乖束手就擒,和商南明走,還能留下一條命。可惜……”

商南明雖然冷酷狠厲,但隻要不觸碰到祈行夜,他就還處於規則之下。

在調查局特殊長官商南明那裡,大洋科技實際控製人被規則保護,還有命可活。

但現在——

“算了。”

餘荼擺了擺手,漫不經心:“去幫他收屍也好。”

宴頹流點頭:“是。”

京城國際機場,私人貴賓候機室。

候機室內裝潢豪奢,但男人無心欣賞,焦灼的走來走去,時不時向門口張望,似乎在等待什麼人。

一身紅色西裝的男人出現在門外的瞬間,等候許久的男人立刻長鬆了一口氣,趕緊迎了上去。

“陸先生,陸先生您怎麼才來!”

男人抱怨道:“我快要嚇死了,還以為您不來了。”

被稱為陸先生的男人笑意吟吟,抬手拂過肩頭彆著的純白玫瑰:“怎麼會?您執掌大洋科技這許多年,過手財富和重大項目不知凡幾,還會擔心我一個小人物不來見您嗎?”

陸先生微微頷首:“真是對不住,京城實在是太堵了。您也知道,春節,機場的路實在是不好走。”

“東西,您帶來了嗎?”

男人連忙從沙發下麵掏出藏起來的行李箱:“都在這裡了。”

“消息傳來的實在太晚,我沒有更多時間去拿所有東西,但最重要的,都和我一

起撤離了。”

他焦急伸脖子向陸先生身後看去:“隻有陸先生您一人來了嗎?他呢?”

陸先生唇邊笑意更濃,似乎漫不經心垂眼,視線從行李箱上劃過。

“他在飛機上等您呢。”

“放心,按照我們先前說好的,路線早已經安排好了,您從京城飛往港區,轉道無引渡條約飛地,繞行南半球一圈,更換三次身份,十天後落地摩洛哥。豪宅名車女伴,已經被您準備好了。”

陸先生抬手撫胸,彎腰致意:“當然,還有群島銀行隱秘賬戶上的十億。”

“這些年……辛苦您了。感謝您為我們偉大事業的付出。”

得到保證的男人,終於放鬆下來,有了笑模樣。

“我也不是為了錢,主要是被你們的計劃打動。你們是世界的希望,人類的未來。”

陸先生垂眸微笑:“請吧,不要讓他等太久。和您見麵後,他還有其他行程,無法和您一起起飛。”

男人點點頭,拉著行李箱向登機廊走去。

紅色西裝男人帶來的兩排安保人員緊緊將男人護在其中。

男人回身,看到身後兩排黑色壯碩安保,恍惚有種自己掌握了呼風喚雨力量的感覺,所有人都聽從他的調遣,權力,力量,還有將要帶來的金錢。

人生還有比這更意氣風發的時刻嗎?

之前被調查局追趕而不得不狼狽竄逃的驚恐忐忑,也慢慢消失,轉而變成了豪情壯誌。

等他離開……一定!一定卷土重來,弄死那幫毀了大洋科技的調查官。

男人恨恨想著,又在登機前回身,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

京城冬夜的風,很冷,涼徹脾臟。

卻清澈。

豪情壯誌和傷感一時交織。

他感慨道:“今天一離開,再什麼時候回國,就不知道了。”

身後的陸先生微笑:“很快的。不用擔心。”

“我們怎麼忍心看到您和故土分離?”

陸先生唇邊的笑意加深:“落葉……歸根。”

男人點點頭,轉身上了飛機。

他站在機艙門口,向陸先生揮手道彆,剛揚起一個笑容想要說什麼,身後猛地伸出有力手臂,死死鎖喉。

男人被勒得窒息,臉色青紫眼球凸起布滿血絲。

他不斷擊打著鎖喉手臂,試圖掙紮掙脫,那健碩手臂卻山一樣不可撼動,紋絲不動。

在窒息恍惚的邊緣,男人電光火石間意識到了什麼,艱難的看向陸先生。

對方站在地麵上,仰頭看著他,依舊麵容帶笑,沒有絲毫變化,對他被襲擊的場景也沒有任何驚訝,仿佛一切早就計劃好了。

男人試圖擠出音節:“是……”

你。

你和你身後的人,要殺我。你們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想要我活著離開的想法……

大洋科技所有高層全部“自殺”,他又憑什麼會覺得自己能逃過一命?他把其他人當做螻蟻看待,殊不知,在另外一群人眼裡,自己同樣是螻蟻,生死沒有意義,翻手之間而已。

幡然醒悟。

可惜,已經太晚了。

男人蹬了蹬腿,最終無力的翻著白眼,重重垂下頭。

掛在那手臂間,不動了。

“先生。”

黑西裝安保將行李箱拎到陸先生身邊,恭敬低頭。

陸先生揚了揚下頷:“打開。”

確認過行李箱裡的東西後,他揮揮手,示意身邊人將行李箱搬上車,先行送回去。

他肩上披著純白大衣,雙手插兜,抬頭看向飛機登機梯,感慨:“怎麼會有人這麼愚蠢?憑什麼會以為,他有資格

活下去?”

一個搬運工具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陸先生失笑搖頭,轉身離開:“清理乾淨。”

“是。”

純白大衣被夜風吹鼓起,肩頭彆著的白玫瑰抖了抖,迎風被吹散成花瓣,紛紛揚揚隨風而起。

紅與白,如此熱烈鮮明。

血一般的殷紅,送葬的白玫瑰。

陸先生下意識抬手,卻隻拂過吹亂的發絲,虛虛握著的手掌沒能抓住隨風離開的花瓣。

他轉身看向身後。

飛機已經埋葬於轟然爆炸聲中。

帶著男人的屍體。

沒有人知道,今晚在這片天空下發生過什麼。就連爆炸聲,都被認為是春節的煙花。

“媽媽!快看,是煙花!”

候機大廳裡,孩童趴在玻璃上,興奮的指著玻璃後麵不遠處的金紅色光亮:“過年啦!放煙花啦!”

媽媽笑著彎腰抱住孩子:“嗯,過年了!喜歡煙花嗎?”

“喜歡!漂亮。”

而在“煙花”前,餘荼抬頭,看著已經燒到隻剩一副空蕩殘骸的飛機。

風帶著熱浪和灰燼撲麵而來,機油灼燒的味道覆蓋了屍體臭味。

她頂了頂上牙膛,“嘖”了一聲,抬手打電話給商南明:“大洋科技實際控製人,已經死亡。”

餘荼冷笑:“人類永遠以為,死亡不會降臨在自己身上,都以為自己會是逃過一劫的幸運兒。”

“天真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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